阿雅聞言轉過頭去,果然見他臉上手臂多出幾道傷痕。

薛妙蹙了蹙眉,對著周圍的百姓道,“老爺爺年事已高,隻怕不能隨意走動,有誰能夠替我喊附近的大夫過來嗎?”

不少人麵麵相覷,有幾位男子對上她的眼後臉頰一紅,紛紛自告奮勇道,“我去吧。”

說吧,他們擠開人群朝外頭跑去。

薛妙隻是微微一笑,隨即從袖中掏出一個銀袋,放在阿雅手中。

感受到掌心微微沉重的重量,阿雅驚訝的張著嘴。

她抬頭,“你這是什麽意思,無功不受祿,我不需要。”

雖是這麽說著,她指尖卻死死攥著銀袋,生怕旁人搶走似的。

將阿雅的小動作悉數收入眼底,薛妙嘴角微微揚起。

她含著笑意放柔了聲音,“你們就拿著這些銀子,置備些好衣裳穿。”

阿雅猶疑,她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這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善意,你究竟要我做什麽?”

薛妙一愣,好似不明白阿雅為什麽這麽說。

她搖了搖頭,神情真摯,“我沒有什麽企圖,隻是不忍看到你們遭受朱邢威脅後落得淒冷的下場。”

說著,薛妙站起身,轉身倏然對著諸位百姓道。

“我方才看到了全程,聽說朱邢長期在寧城欺男霸女,心中十分憤懣。”

她朗聲道,“我會親自去城主府,質問朱邢替你們討回公道,還寧城一個太平。”

這一番大義凜然的話頓時博得眾人的好感。

有人看著薛妙,忍不住問道,“姑娘,城主府可不是那麽好去的地方,你若是沒有足夠的身份,隻怕會吃虧啊。”

薛妙看著那人,她眨了眨眼,露出俏皮的笑意,“這是秘密。”

一瞬間,不少人對她的好感驟然上升。

“這位姑娘可真是心善啊,比起方才那位郡主來說,簡直是一個大好人。”

“就是啊,方才那一位無情的嘴臉,讓人看著就生厭……”

薛妙聽著那些人貶低紀令月的話,嘴角牽起的弧度愈發得深。

陸淮安從錢莊出來,身後的掌櫃笑嗬嗬搓著手相送。

寧王聽到動靜後,蹙眉望向不遠處圍聚吵鬧的百姓,“那裏發生了什麽,怎如此吵鬧。”

那掌櫃聞言,對著身旁的小廝擰眉嗬斥,“傻愣著幹什麽,沒聽到寧王的話嗎?”

那小廝連忙把事情的經過說了清楚。

陸淮安訝異,“薛妙當真說了這種話?”一名路過的百姓聞言,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看著陸淮安,“您認識那位姑娘嗎?”

錢莊掌櫃剛要嗬斥,寧王突然抬手止住了她的話頭。

寧王回道,“認識,她是我隨行的……”

那名百姓立即露出笑意,他點頭,“我明白了,是您的夫人吧?”

“您的夫人真是位善良的人。”

聽到他的話,陸淮安意味深長的看向被包圍在人群中的薛妙。

他頓了頓,突然道,“你認錯了,她不是我夫人。”

“我們隻是普通的朋友。”

“啊,哦,是這樣啊。”

那個百姓撓了撓頭。

薛妙笑著與那些揮手的百姓道別,她看到佇立在錢莊門口的身影時,剛揚起笑意準備迎上去,冷不防的聽到陸淮安那句疏離的話。

薛妙嘴角笑猛然一僵,匆忙的腳步慢慢放緩。

普通的朋友?

她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眸底閃過一抹晦暗之色。

薛妙趕到之後發生的事,很快就傳到了紀令月耳中。

紀令月一回客棧,就氣鼓鼓的坐在桌前,雙眸死死盯著搖晃的燭火。

她氣得咬牙切齒,“什麽東西啊,一個撿漏的人真好意思舔著臉把功勞攬到自己身上!”

陸靖羽坐在她身旁,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仙女姐姐你不要生氣了。”

說著,他扭頭看向烏蒙,“那個當街出來搶風頭的女人是誰?”

烏蒙道,“是薛妙。”

陸靖羽蹙眉,“薛妙?她怎麽跑到寧城來了。”

烏蒙道,“聽說她隨著寧王來這裏散心……”

“散心?”紀令月忍不住吐槽,“她需要散什麽心?”

不如說這個女人怎麽這麽陰魂不散。

隻要有她在的地方,薛妙簡直是如影隨形。

這時靳一走了進來,他視線從看起來情緒低落的紀令月身上掃過,最終對陸淮琛道,“陛下,夜深了,您該休息了。”

陸靖羽瞥了瞥嘴,“不要,我還要安慰仙女姐姐。”

靳一麵無表情,“這時攝政王的話。”

陸靖羽瞬間從椅子上跳下,他朝紀令月揮了揮手,語速飛快,“仙女姐姐我先去休息了,明天再來安慰你。”

說完,他像是火燒屁股般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紀令月看著他逃也似的背影,微微沉默。

小皇帝到底在陸淮琛手底下是遭受了什麽非人的待遇啊……

“你有閑心關心別人,不如先看看自己。”

嘲諷的聲音響起,陸淮琛修長的身影從門口款步而入,精致的黑袍隨著他步伐微微一晃。

紀令月提不起勁,她趴在桌上下意識吐槽,“我可什麽都沒說。”

陸淮琛走到桌前,慢條斯理的替自己倒茶,昏黃燭光為他如神祗般精美的容顏籠上一層朦朧的光暈。

他輕嗤,“都寫在臉上了。”

紀令月懨懨的抬眸,“王爺不去休息,來我這做什麽。”

陸淮琛理所當然道,“閑著無聊,過來看你笑話。”

紀令月冷漠的看著他,嘴裏緩緩吐出兩個字,“無情。”

陸淮琛挑眉,“過獎,比不上惡毒冷血無情的清河郡主。”

“……”

紀令月別過頭,懶得回話。

陸淮琛看著她,忽然彎著眸子笑起來。

“你膽子愈發大了,對著本王都敢甩臉色。”

紀令月一愣,她總算想起眼前坐的是一尊大佛,隨即慢吞吞的道,“哪兒對您甩臉色呢……”

“剛才在外頭不是挺凶悍?一回來就病懨懨的跟頭病貓似的,也不知剛才是哪兒來的底氣張牙舞爪。”

陸淮琛看著她,眸光深邃,“那些人的話,你不必聽。”

紀令月原本都做好被他極盡嘲諷的準備,冷不防的聽到這句話,突然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