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你怎麽了?”
葉氏驚訝的聲音響起,紀令月恍惚的抬起頭,額頭還沾著張宣紙。
她隨手把紙一撤,立馬起身,“葉姨,你怎麽來了?”
葉氏走到她身旁,看著桌上一麵淩亂,再看看紀令月愁眉苦臉的模樣,頓時了然。
她露出慈愛的神情,摸了摸紀令月的頭,“我聽說你這幾天總是把自己關在屋裏悶悶不樂,擔心你一直想不開便過來看看。”
紀令月:“……”
她隻是嫌太陽熱不想出門而已啊。
葉氏拉著她的手坐在一側,“你從小就喜歡鑽牛角尖,總是因為一句話能悶悶不樂好幾天,長大了還是沒變。”
紀令月:“……不我變了。”
葉氏壓根沒聽到她說什麽,隻是繼續道,“但老是在屋裏悶著可不是什麽好辦法,恰好宮裏傳了話,太後想要見你,你就去一趟皇宮,就當做散心吧。”
紀令月意外,“太後想要見我?”
葉氏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道,“去見見太後也好,她見識得大風大浪多,你若是有什麽煩心事也可找她多談談。”
紀令月眼珠子一轉,答應了下來。
等到去宮裏的那一天,綠翹使出了全身力氣將她打扮的光彩照人。
紀令月由著她折騰,最後打了個嗬欠,半偏頭看向她。
“綠翹,我隻是進宮與紀太後敘個舊聊個天,有必要這麽特意打扮嗎?”
綠翹這時候倒是嚴肅了起來,她板著一張小臉,“當然有必要。”
“宮裏那是什麽地方,鶯鶯燕燕成群,便是宮女就沒長得差的。”
“小姐素日待在府中穿的隨便些也就罷了,這次進宮可不能落了下風。”
“以您的美貌隻要好好打扮,十八個紅紅綠綠的嬪妃站在小姐您麵前都遜色幾分。”
紀令月幽幽開口,“原來你平日就在嫌棄我邋遢啊……”
綠翹她理了理裙裾,聞言理直氣壯道,“小姐知道就好。”
說著,她目光來回打量著紀令月,最終心滿意足的點頭。
“果然還是要這樣打扮才好看。”
紀令月站在門前,晨曦的金光鍍上她側顏,隱約照見細小可愛的容貌。
她回首,那張略施粉黛的容顏再一次驚豔了綠翹。
那若潤澤飽滿石榴花般的唇輕啟,吐露出來的卻是幽幽的抱怨。
“你把我打扮成這樣,是打算去宮中閃瞎眾人的雙眼嗎。”
紀令月看著自己渾身金閃閃的,臉色十分怪異。
綠翹輕哼一聲,“這可是當下在貴女間最風靡的打扮,小姐您成日關在屋裏,當然什麽都不知道了。”
紀令月看了看天色,“算了,現在換衣服也來不及了,走吧。”
待進了宮裏,她果斷的被眼前一片金光閃閃給亮瞎了眼。
天哪……這些身上穿的……都是黃金嗎?
紀令月沒有原身以前的記憶,也不知她有沒有進過宮。
出了上次皇宮夜宴,她短暫的在金碧輝煌的大殿待了一會兒,這還是她第一次正是的踏入皇宮裏。
在花園走動的多是先皇的嬪妃,亦或者進宮的女眷,紀令月突然覺得與她們想必,綠翹給她打扮的已經算是中規中矩。
紀令月莫名鬆了一口氣。
綠翹擰眉掃了一圈,突然握緊了拳頭對紀令月道。
“小姐您放心,奴婢會吸取教訓,爭取下一次讓您徹底豔壓群芳!”
紀令月立馬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她一字一句加沉了語氣道,“不用,現在這樣就很好了。”
最後在她的據理力爭之下,綠翹總算把這個念頭打消了。
就在這時,一名宮女款款走了過來,朝她行了一禮。
“郡主,太後娘娘已等候許久,請您隨我來。”
紀令月矜持的點頭,暗暗打量了她一眼,不由感歎。
聽說宮中不少宮女都是秀女出身的,看著氣度,跟她家丫鬟就完全不一樣。
踏入後宮,紀令月徹底見識到什麽叫佳麗三千。
她掃了一眼,雖然數目有些誇大,但這一群女人站在一起,在視覺上的衝擊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強。
那宮女將紀令月帶到太後宮殿之中便頷首退下了。
紀令月飛快打量了殿內,沒有想象中的奢華,裝潢布置都透露著一道內斂之氣,絲毫不見一絲鋪張之氣。
她緩緩走進,看到主位上那端莊的身影,上前行了一禮。
“令月見過太後娘娘。”
紀太後看著她,臉上露出幾分笑意。
她朝紀令月招了招手,“這兒隻有我們姑侄二人,無須如此拘謹。”
“來,到哀家身旁來。”
紀令月依言上前。
紀太後打量著她,連連滿意的點頭。
她含笑,通身帶著沉穩的氣度,“你這小丫頭倒是出了名的,哀家在後宮總是時不時能聽到你的事情。”
紀令月啊了一聲,好奇的問道,“連宮裏的人都認識我了嗎?”
紀太後道,“那可不是?那些嬪妃來請安時,總是時不時找哀家打探你的消息。”
說著,她語氣流露出幾分關懷,“上京之亂,哀家沒能出宮看你。”
“聽說你為了救皇帝與襄陽受了重傷,身子可還好,有落下什麽病根嗎?”
“哀家不懂藥理,給你送的東西都是問過太醫院的老太醫。”
紀令月這時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察覺出紀太後是真心關懷,語氣也不由柔和了些許。
“多虧了姑姑您那些東西,我那時候才能痊愈的如此之快。”
她說著,語氣不由帶上幾分親昵,“隻是您給我送的太多了,如今都堆在庫房裏用不完呢。”
紀太後失笑,“你這丫頭,隻聽過人嫌送的東西少的,還沒見過你嫌多。”
“哀家又不是要讓你一朝一夕內全部用完,你若是用不少,你爹與姐妹兄弟也可以用得上。”
說到這個,紀令月眼神咕嚕一轉。
她問道,“姑姑,是不是葉姨給你寫了信才讓我進宮的?”
紀太後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依舊是含著笑。
“怎麽,你這小丫頭又看出什麽來了。”
紀令月瞥了瞥嘴,“葉姨藏不住心思,她在想什麽,我自然都看得清。”
紀太後失笑,抬手在她鼻尖輕輕一刮。
“你啊,明明如此聰明,可在關鍵的地方總是想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