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認清身份
一個穿著藍色比甲的媽媽先迎了上來,淚眼婆娑的說:“大小姐,您可回來了,您都這麽大了,走的時候您才這麽小……”
說著還用手比劃著。
她是季錦的奶媽張媽媽,是真心對季錦好的人,在她與季家決裂時,不怕季家的家規,還依舊對季錦好的人,季錦點點頭,緊緊握住了張媽媽的手道:“恩,奶媽,我回來了!”
張媽媽握著她的手緊了起來,急聲道:“大小姐還記得我,大小姐還記得我!”
季錦淡笑了一聲。
之後娘親又拉著她跨了火盆,去除身上的黴氣,才安頓讓她回錦秀院休息。
至於祖父祖母,他們人不在京都,還在齊州的莊子上,她的那兩位親哥哥也是隨了祖祖父祖母去了齊州,娘親說先修養幾日,再動身去拜見她的祖父祖母,她也應下了。
回了錦秀院,仍舊是前世的那幾個近身丫鬟,梨春,秋雨,夏之,清冬。
這四個人,性子都不同,梨春憨厚老實,容易輕信別人的話,就像前世信了劉姨娘的話,害得她自己名譽全無,連帶著季錦也被父親訓了頓。
秋雨是油腔滑調,長了一張巧嘴,任是黑的也能說成白的,是個不錯的丫頭。
夏之性子活泛,總是笑臉吟吟,時常能將屋裏的人逗笑,也是個愛打聽是非的丫頭。
至於清冬,在這四人之中,是季錦最看好的,她遇事穩重,不浮躁,還很聰慧,凡是一點就通,季錦將事情交給她辦,也放心。
他們四人又是依次介紹了一遍自己,為首的清冬先開了口:“大小姐,您勞累多日,我已經命丫頭熱了水,您是先沐浴,還是先用膳?”
“沐浴。”季錦道。
她將身上的衣物褪去,浸身在浴桶之中,溫熱的水流,將她疲憊的身心都洗了去,她閉著眼,讓所有人都出去候著,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倒也不喜歡讓別人伺候了。
她輕輕拿起一片花瓣,放在鼻尖嗅了嗅,輕笑一聲,這一世,齊世?c最好不要被她碰見……
至於那個三皇子,她倒是要好好打聽一番了。
她將身子洗淨,看著梨春給她送過來的衣物,粉色紗幔羅裙,若是放在前世,她會很喜歡,可現在,她覺得太小家子氣,這種衣物,她的妹妹才會喜歡,她出聲將梨春喊了進來。
“吱。”推門聲想起,隨後便是梨春溫厚的聲音隔著屏風傳來:“大小姐,有什麽吩咐?”
“以後我的房中不要出現這種衣物,去找幾身簡潔點的,記著不要粉色!還有這屋子的紗幔都取了,被子顏色都換了,隻要是帶粉的,都給我撤了!”季錦將她進屋看見的,沒看見的,都說了個遍,實在是受不了這屋子裏的擺設。
梨春詫異的張了張嘴,按理說這屋子的東西都是照著季蘭喜好來安置的,想著季錦與季蘭是胞生姐妹,應該喜好是一樣的,想不到差別這麽大,她連忙點著頭,應聲退下,看來先得找一身簡潔點衣物給季錦換上。
不出片刻,梨春便尋了一件青色絹花繡裙來,她將衣物穿好,係好腰繩,從屏風後走出。
坐在雕花軟椅上,看著婢人們出出進進,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將整個屋子重新倒騰了遍,她淺抿了口清茶,見清冬入了屋,她微福了福身,道:“大小姐,三小姐和五小姐來了,您瞧?”
“讓她們進來吧。”季錦說道。
清冬點頭,讓季淺和季茗入了屋。
季淺是劉姨娘的孩子,比她小一歲,模樣長的很是素淨,卻是有一顆毒婦的心,與劉姨娘可稱的上狼狽為奸。
劉姨娘是父親在與娘親婚後的第二年納入房中的,也是娘親懷有她與季蘭的時候,。
劉姨娘原先是娘親從娘家帶來的通房丫頭,一直將娘親伺候的很好,可自從成被父親納入房中,就越來越不把娘親放在眼裏了,她輕哼了一聲,這一世,倒是要看看她如何翻雲覆雨。
至於季茗,應該是十歲了罷,季錦對她的印象並不深,就連她的母氏金姨娘,印象都淺的很,上一世,她們娘倆安靜的就好像從季府消失了一樣。
季錦將她重新打量了番,鵝蛋小臉,杏仁圓眼,臉頰兩邊還有些未褪去的嬰兒肉,櫻紅小嘴微張著,皮膚白皙,全身上下都帶著柔氣,隨了金姨娘的江南美。
她與季淺站在一起,模樣稍勝一籌。
隻聽季淺稚嫩柔弱的聲音響起:“大姐,方才人太多,不方便向大姐問好,大姐少時離家,想必現在對季家還生的很,不如由妹妹替大姐領路,好將季家各處熟悉一遍!”
還未等季錦開口,季淺又道:“五妹妹,這是大姐,在你小的時候便離家了,你怕是還沒見過呢。”
季淺就像是季家的主人一樣,顯的季錦這個正經的嫡出倒是成了外人。
當然於理來說,她確實是離家太長時間,失了最好的優勢。
她使勁將手中的茶盞放下,“騰!”的一聲,茶盞漸漸裂開,發綠的茶水一湧而出,浸濕了整個桌麵。
季淺驚的不由後退一步,眼睛瞪的如銅鈴一般大。
季錦淺淺一笑,眼睛餘光掃向梨春:“差人將這收拾了。”
隨後才看向季淺,站起了身子,足足高出了他們半個腦袋,然低眼,笑道:“真是讓你們見笑了,我這手勁比較大,沒驚著罷!”
然一旁的清冬又將茶斟好,她轉過身子,背對著他們,淺抿了口茶,繼續道:“方才三妹說什麽來著,唔,想起來了,這裏是季家,我是季家大小姐,在自己家還用得著三妹帶路?三妹怕是想多了罷!”
季淺眼眸轉了轉,立即換上了笑臉:“大姐說的在理,是妹妹多慮了,大姐剛回來,還是好好休息罷,我與五妹妹就不打擾大姐了。”
季錦頷首:“秋雨,送三小姐和五小姐。”
季淺與季茗前腳剛出去,張媽媽後腳就進來了,眼睛偏頭瞄了一眼,氣急敗壞的指著季淺離去的放向道:“大小姐,她怎麽來了?!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大小姐可不能受了她的欺!”
季錦眉頭一挑,看來季淺這一世手腕變的囂張了,不再藏著掖著了,她問:“奶媽這話怎麽說?”
張媽媽似乎對季淺的意見很大,提起季淺就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模模糊糊將事情與她說了個遍。
大致就是說她不在家中時,季蘭性子隨和,事事不計較,而後劉姨娘又得父親的喜愛,娘親還為此回齊州小住了段時日,張媽媽說,若不是她要回來了,娘親可能還在齊州呢。
所謂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季淺便更仗著劉姨娘為所欲為了,之前還打死了兩個婢人,最後硬是讓劉姨娘給瞞了下來,草草了之了。
果然晚了三年,有些事情都不一樣了。
季錦咬著牙,她向來知道娘親不好爭,卻不想娘親已經讓劉姨娘欺壓到如此地步!
張媽媽見季錦臉色發青,怕自己說錯了什麽話,試探性的喊了句:“大小姐?”
“我沒事!”季錦硬生生吐出這三個字,將心中的怒火壓到極低。
“大小姐,景林院的丫頭碧草來了,說是夫人讓您去那用晚膳。”清冬踏著極輕的步子,低聲說道。
“人們可是都在?”季錦定定的敲了敲桌麵道。
“老爺被召進了宮,各房各院的人都在。”
季錦思襯著,點點頭,理了理額間的發絲,便起身出了錦秀院。
正是春暖之季,縱是傍晚十分,夾道兩旁的花也開的甚密,一路走來,花香四溢,在昏暗的燈光下,更是為之添了份朦朧美。
梨春與夏之在前麵提著燈籠,她步伐輕盈,腳下無聲,轉了幾個拐角,才到了景林院。
景林院燈火通明,遠遠的便可聽見眾人的談笑聲。
因為季錦的耳力好,那一字一句,她都聽的清晰。
先入耳的是一道尖銳刺耳的女聲:“我說姐姐,大小姐怎麽這個時辰了還未到?真是叫人好等,也是,待在山上久了,哪還有規矩可言!”
這等熟悉的聲音,不是劉姨娘是誰。
季錦踏聲而入:“是我沒有規矩還是劉姨娘沒有規矩,我怎麽不知,賤妾都可以與娘親同坐了!還有,我娘親可沒有一個當賤妾的妹妹!劉姨娘可不要叫錯了!”
頓時,整個屋內靜的連掉跟針的聲音都能聽見,一旁站著的金氏與戚氏,嘴角幾不可見的揚了一下。
倒是一旁坐著的少年沉不住氣了,他站起身子,急道:“我姨娘怎麽了,怎麽了?你不在季家的時候,都沒有人說我姨娘不可坐!
那少年張的粉雕玉琢,眼睛瞪圓,滿臉被氣的通紅,才是七歲的年紀,是劉姨娘的小兒,季家的三少爺季昭流。
季錦輕哼一聲,看來不止是季淺囂張,就連季昭流都被慣出了嫡出的性子,她悠悠道:“難不成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的姨娘與你相比,都是低下一等,若是你還聽不明白,那就這麽告訴你,你是你姨娘的主子!下人豈有和主子同坐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