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栩,你是在擔心她嗎?
十五分鍾後,易歡將溫栩帶到了鎮上的醫院。當時,溫栩已經睡著。替他解開安全帶,易歡輕輕拍了拍他滾燙的臉頰,“溫栩,到了。”然後,力氣抽盡的溫栩,被易歡攙著,沒做任何抵抗地走進了醫院。
檢查的結果,積勞成疾,高燒不退,咽喉發炎,肺部感染。
通身的病。
“最關鍵的,是讓他注意休息,必須保證充足的休息。”在易歡離開診室的時候,醫生這麽囑咐。
取藥結賬,又帶著溫栩去輸液室排隊掛點滴。跑上跑下,易歡累得精疲力盡。
“我去給你買些吃的。”看著溫栩掛上點滴,易歡對他說道。
溫栩別過頭,固執道:“不需要。”
一旁的護士瞅著溫栩,笑得溫柔,“雖然說生病的人最大,但是至少也不該讓自己的太太這麽擔心的。”
溫栩和易歡同時錯愕,卻都沒開口解釋。
易歡尷尬地笑了笑,“麻煩你了。”
“不用客氣。”護士起身,微笑,“讓他多注意休息。對了,我幫你處理一下額頭的傷口吧!”
易歡摸了摸額頭,輕輕一笑,“沒關係,等我買東西回來再處理吧!”
護士也不為難對方,點了點頭,端著藥籃離開了媲。
易歡看了眼溫栩,也沒多說什麽,轉身就走出了輸液室。
易歡離開後的好一會兒,猶豫了好久,溫栩終於開口叫住了剛好經過的護士。
“麻煩幫我拔掉點滴。”他說道。
護士疑惑,“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溫栩口氣淡淡,“沒有,你盡管幫我拔掉就可以了。”
“沒有不舒服就好。”護士看了眼上頭的小藥瓶,“這個小瓶還剩一點,先堅持打完它吧!”
見護士似乎完全沒打算幫他拔掉點滴,溫栩失去耐性,心一橫,居然麵不改色地直接扯掉了滴管。護士大驚,嚷道:“你這是幹什麽!”她急急忙忙為溫栩做了檢查,確定沒有什麽大問題後,這才為他貼上了創可貼。
一旁聽到護士嚷嚷的打針病人不約而同地朝這裏投來了視線。溫栩確定自己不喜歡這樣被關注,於是他微微皺眉。
護士顯然隻注意溫栩的傷口,她下了死命令,“給我按住傷口!”
溫栩按住創可貼,打算起身。護士眼神一厲,“先坐著!你才拔掉針頭,先坐著觀察情況!”
置之不理地強行起身,溫栩麵色清冷,看都未看護士一眼就不管不顧地直接轉身離開了。
護士站在原地,滿臉無奈,“怎麽會任性地像個小孩子的!這麽不顧自己的身體!”
一旁的病友無可無不可地說道:“可能是去找他太太了吧!人一生病依賴性就會加重許多的。”這是人之常情。
“嗯?”護士轉過了頭,“是剛剛帶他來的那位小姐嗎?”
“是啊!”病友點頭,“剛剛她說出去買些吃的,去了大概有四十來分鍾了吧,到現在都還沒回來。他好像也打了電話,可是他的太太沒接。大概他是擔心了,所以想出去看看。”
“不用這樣吧!”護士一撫額頭,低低哀嚎,“來的時候雖然看著冷酷,倒是也很配合地讓我掛點滴了。怎麽這會兒這麽魯莽了,居然給我拔滴管,要是出事了,那不就麻煩了。”
“這樣說明他在意他的太太啊!”另一位女病友倒是有另外一種觀點,“太太在的時候,他聽話;太太不在的時候,他著急。怎麽看都像一個生了重病任性著的大孩子。”很顯然,這位病友母愛泛濫了,“而且,剛剛你們或許都沒注意到,在護士您給他掛點滴的時候,他一直瞅著他太太呢!那種眼神,嘖嘖嘖,不解、疑惑、迷糊、無辜、純良,簡直比三歲孩童還要可愛呐!”然後,掛著輸液管的女病友陷入了花癡的出神狀態。
護士看了女病友一眼,甩掉額頭的黑線,微微一笑,“我先去照顧其他病人了,你們先好好休息吧!”
從醫院出來,溫栩打算去取車。一路上,他莫名其妙地聽到了一些言論。
“老婆,剛剛在我給買晚飯的時候,看到一個女的暈倒在路旁啊!”一個男人牽著懷孕的妻子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坐著,我們先休息一下。”
婦人問道:“後來怎麽樣了?”
男人想了想,“我本來想去幫她的,可是又有些不敢。”
婦人敲了下男人的頭,“你還是不是男人啊,這都不敢!”
男人賠笑,“老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種情況,等我一幫忙,沒準人家就誣賴是我惹的事了。報紙上不是經常在講的,一些人好心幫忙,到最後卻被傷者莫名其妙地反咬一口。”
婦人點點頭,“倒也是!那後來她怎麽樣了?”
男人遞上一塊德芙巧克力,“幸虧就在醫院門口,有人打電話叫來了護士,現在應該是已經被送進病房了吧!”
“很嚴重嗎?”婦人吃了口。
“應該不嚴重,我隻看到她的額頭有傷,血液都已經凝固了。其餘地方倒是沒發現傷口的。”
婦人點點頭,“希望她沒事。那個肇事者還真是缺德!”
本來溫栩可以直接掉頭就走的,但是他居然站在牆邊聽完了這對夫婦的這段對話。
額頭帶傷?
難道會是易歡?
走了幾步後,溫栩的腳步停在了醫院門口不遠處的馬路上。氣色極度不佳的他就那麽站在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好些人轉頭投來了視線,但溫栩不管不顧,就那麽釘在了原地。
一片人流吵雜中,他聽出了他心底的一種情緒。
這種情緒,很熟悉很強烈,就像得知爺爺昏倒住院時候的那種情緒,他曾經體會過,所以他能懂能感知。
毫無疑問,是擔心!
溫栩好看的眉頭緊緊皺起——
他,居然在擔心易歡……
似乎是過了很久,他的身後傳來了易歡過於慌張的叫喚——
“溫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