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的情感,何去何從?

易歡大驚失色,邊咳邊撲到溫栩身邊。“你怎麽了?”易歡伸手,想扶起對方。

溫栩甩甩頭,還是覺得暈眩,甚至連太陽穴都已經開始劇烈疼痛。見易歡伸手,搖搖晃晃間,他很不顧情麵地直接伸手揮開了易歡,“給我滾開!”他冷言冷語,不帶絲毫情感。

易歡原地錯愕了下。

溫栩搖搖晃晃地起身,邁步的時候,幾乎快要跌倒。

“你怎麽樣了?”易歡皺眉,直接起身跑到了溫栩身邊,“你發燒了是不是?”剛剛才稍稍一碰到,她就覺得他的手不正常的燙著。從小到大,溫栩幾乎連感冒都沒得過。這麽突如其來的一發燒,肯定會異常嚴重丫。

溫栩低眉,視線暈眩。看著跟前異常擔心的易歡,他忽然覺得很想笑,也當真笑了出來,“易歡,你露出這種表情是做什麽?”溫栩嘴角的弧度極端殘忍,“你這是關心我嗎?還是說,我這裏還有你要覬覦的東西?”

易歡一愕。心下有疼,汨汨地淌。她盡量心平氣和地開口,“去看看醫生吧!媲”

礙眼!現在,溫栩隻覺得易歡礙眼!他不想跟她說話,也懶得再說!閉了閉眼,溫栩轉身就走。背對著易歡離開的時候,他那纖細搖晃的背影,脆弱得猶如秋日裏凋謝的枯葉。

忍著再次暈倒的可能,溫栩搖搖晃晃地走到了房門口。甩甩頭,讓視線清晰一些。摸索了好一會兒,溫栩才終於打開了房門。屋外,燦爛晚霞強勢衝入眼內,溫栩的眼睛頓時一眯,被光感刺激到幾乎連眼淚都快掉下。

這該死的發燒啊!

原地呆愣了一會兒,易歡終於鼓起勇氣追了出去。

“我帶你去醫院!”過道上,易歡跑到溫栩身側,不顧一切地堅持道。

溫栩不管不顧,自顧自走著。

快到樓梯口的時候,易歡強勢著直接攙扶過了溫栩。刹那間,溫栩身上的滾燙溫度透過衣物傳到了易歡的掌心。

好燙!

“放手!”溫栩皺眉,厲聲嗬斥,卻使不上一點氣力。

看著溫栩這麽不顧自己的身體,從來好脾氣的易歡終於生氣了。她咬牙,朝溫栩大聲咆哮,“你會摔下樓梯的!”

溫栩居然楞了楞。

好一會兒,溫栩才陰鷙著眼,冷冷地一字一字強調,“別、碰、我!”

易歡不管,她硬是架過溫栩,“跟我走!跟我去醫院!”

溫栩一怒,斂盡所有力氣狠狠推開易歡,他憤怒咆哮,“你難道沒聽見,我讓你別碰我!”該死!

易歡的力氣到底無法敵過溫栩,況且溫栩根本沒克製自己的力道,然後,在易歡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她直接被溫栩無情地猛推到了走廊牆邊。

她的額頭,硬生生撞上了石牆。

吵鬧的世界瞬間安靜了下來。

溫栩原地站著,看著易歡的身體蜷縮在了樓道口的角落。像一隻受傷的小動物,一動不動。

好一會兒,易歡才緩緩站起,慢慢轉過了身。她的身後,灰色的牆壁上留下了一塊銀幣大小的血跡。

“可以了,溫栩!”易歡的額頭滲出了點點血跡,但她似乎一點都沒察覺到疼痛,她隻是一瞬不瞬地看著跟前那個發著嚴重高燒極端任性著的男人。易歡慢慢地對他說,“溫栩,別再任性了!”

曾經,在一個大雨瓢潑的夜晚,爺爺看著窗外的雨打芭蕉,有些心疼地跟她說:

“阿栩那孩子啊,好生難養,小時候加諸在他身上的期望和壓力太大,不可避免地讓他堆積了一身的缺點,他易怒,又極端偏食,甚至還患有不同程度的夜盲症、幽/閉空間恐懼症、工作強迫症。這樣一個性格扭曲到近乎偏執的孩子,無論是否願意,都是需要大人小心翼翼嗬護著的。歡歡,對你來說,照顧阿栩其實真的不公平,你的付出未必能得到同等的回報。爺爺心疼阿栩,也心疼你,所以,爺爺不知道如何是好……”

當時,易歡記得自己隻是微微一笑,然後,她很輕很輕地說,爺爺,我會努力照顧好溫栩的……

她相信,這樣一個男人,不愛則已,一旦讓他愛上她,那將是一段天荒地老的傳奇……

雖然遙不可及!

不管怎麽說,既然是曾經答應爺爺的事,易歡是不會不做到的。即使他們已經離婚。但是,至少在看到他身體不適的時候,她得選擇照顧他。這是她易歡的責任。盲目也好,愚蠢也罷,都暫時先擱置在一邊吧!

溫栩別過頭,強迫自己不去注意易歡額頭的刺目猩紅。

用掌心輕輕拭了拭額頭的血跡,易歡慢慢走到溫栩身邊,平靜卻強硬地要求道:“跟我去醫院!”

這一次,溫栩無法拒絕。他任由易歡用那隻帶著輕微血跡的手掌攙過自己,然後天暈地轉地隨她下了樓。

接過強製從溫栩手中獲得的車鑰匙,易歡一聲不吭地坐進駕駛座。

“先好好休息吧!到了後,我叫你。”車子發動前,易歡平視前方,對身邊幾乎昏睡的溫栩淡淡說道。

溫栩靠著椅背,微闔著眼。他其實是不想看易歡的,也強忍著不側頭去看。但是,在聽到易歡那句溫和話語的時候,他終於無法克製地側過頭,看向了身旁那個一直照顧著自己的女人。

擁有柔軟線條的側臉,溫和素淨。溫栩閉上眼,無力地低低道:“易歡……我真的……很討厭你……”

為什麽要走進他的世界?為什麽要間接害了他的父親?為什麽要分割掉爺爺的愛?為什麽要盜走他父母留下的唯一遺物?既然愛著他,那為什麽還要不顧一切地賣掉他一直視之如命的遺物?

為什麽……到底為什麽……

易歡突然頓了下,然後,她握緊方向盤,嘴角慢慢彎起一個淡淡的弧度。她輕輕微笑,“……我知道……”

溫栩,你討厭我的事,我一直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