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太傅一怵。
見勢不妙,急忙跪下,“微臣沒有冒犯之心,太後息怒。”
“方才哀家可都聽著,蘇太傅,所謂君臣有別,你既是臣,便要安分守己,好好當你的太傅,輔導幾位世子。”
“那些不該有的,你最好別有,否則,不過是引火燒身。”
太後警告道,一身威儀,令蘇太傅畏懼。
蘇太傅明白太後的意思,聽似在教訓他這件事,實際上是告訴他,他永遠是臣,一輩子都要臣服於尉遲家。
他心中即便再不滿,也不得不忍氣吞聲。
“太後教訓的是,下官謹記。”蘇太傅牙齦都快咬碎了。
抬頭,目睹在太後身旁的尉遲軒宇一臉無辜,他更覺得憤怒,這個臭小子,可比他爹尉遲墨狡猾多了。
“此外,蘇太傅更要知道,宇兒流落在民間多年,對宮中規矩尚不熟悉,你既然身為太傅,便有責任好好保護他,循循教導才是,切莫讓他們兄弟之間不合。”
太後言語裏聽似告誡,實際上是命令。
蘇太傅不敢違抗,“下官必定竭盡所能,好好輔導世子。”
“嗯,下去吧。”
太後揮手,眼角餘光都懶得再給他一下。
蘇太傅緩緩後退,告辭,“下官告退。”
顧冷清從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但她卻看得出來,蘇太傅因為這件事,心裏一定不好受,之後一定不會那麽輕易放過宇兒。
不過,他們從不怕事。
而且這個蘇太傅背後到底有什麽人支撐,她還沒調查出來。
總之在調查出來之前,她不介意看他如何目中無人。
蘇太傅一走,太後不滿地皺眉,斥道,“你剛才啞巴了?被人這麽踩到頭上你也能忍?你好歹堂堂太子妃,就這麽沒魄力??”
太後看她這幅溫溫淡淡的樣子就來氣。
在印象中,她就沒見過顧冷清發脾氣。
顧冷清輕笑,“這不是有皇祖母在麽,你自然會幫我。”
“哪天哀家要是死了呢,誰來幫你?”太後惱怒,實在不希望顧冷清總是一副軟柿子的樣子。
雖然她現在是扮豬吃老虎,但也看著來氣。
若是以前,顧冷清聽到這句話,隻會一笑置之,但經曆了元嬤嬤的離世,她的臉色瞬間沉下,變得敏感迷信。
“皇祖母,不要亂講!人要死很容易,可要活著卻很難,以後不許這麽說。”顧冷清不悅地皺著眉,麵色帶著哀傷。
太後一愣。
今日太子府發生的事情,她全都知道。
且她看著顧冷清,都覺得變了個人似的。
以往她雖然溫淡素雅,但身上氣息比較平和,但今日,她像一隻發怒的獅子,身上透出的悲傷和憤怒,足以令太後心疼動容。
太後吩咐金嬤嬤,“你帶世子下去吃點東西,哀家有話要跟太子妃說。”
“是。”
金嬤嬤招呼尉遲軒宇,“世子,來,跟老奴走吧。”
尉遲軒宇聰明的很,知道太後有話要說,乖巧地點頭,行禮退下。
太後看著站著一身筆直,不屈不撓的顧冷清,讓她一下子想起那蓮花詞裏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這句詞。
用蓮花來形容顧冷清,再貼切不過。
“過來……”
太後招手。
顧冷清乖順的走過去,眉眼微抬,始終是溫溫淡淡的模樣。
“難過嗎?”
太後猝不及防的一句,頓時讓顧冷清有些不明所以。
幾秒後,便明白太後問的是元嬤嬤一事。
“還好,讓皇祖母擔心了。”顧冷清微微低頭,態度不卑不亢,可想起元嬤嬤,心裏難受的堵著。
她暫時沒能放下。
太後歎氣,“哀家理解你的心情,也知道你這會兒肯定心裏也難過,難得忠心的奴才,這些年,也多虧有她在身邊照顧你們母子。”
“隻是,逝者已矣,你要學會往前看。”
太後溫聲安撫,對她心疼又無奈。
別看這丫頭有時候嘴毒,可心底最是善良。
偏偏,這個節骨眼上出了這事,這哪能不難受啊。
顧冷清瞬間感覺眼眶發熱。
她的難過,全都抑製在胸口,本以為可以撐得住,可一旦有人關心的時候,之前所建立起來的堅強,瞬間崩塌的絲毫不剩。
她眼眶濕潤,微微抬起頭,倔強的不讓眼淚掉下來,“生死有命,嬤嬤自有她的造化去處,隻是,傷害她的人,我絕不留著。”
太後歎氣。
“早前留下的禍害,哀家一直都擔心會有什麽變卦,想不到害的竟然是元嬤嬤,你既然已經有了主意,便按照你的做。”
顧冷清絲毫不意外她說的這些話。
太後看似居住深宮,實際上身邊的暗衛是天底下最厲害的情報員,幾乎沒什麽事是太後不知道的。
隻是……
“您是早就知道柳梢月出來了嗎?”顧冷清心裏幾乎已經肯定。
太後眸光一片睿智的光芒閃過,“方家那丫頭,早在幾年前便腦子出了問題,豈會有這能力忽然好好的出現在皇宮。”
“那曹氏愚笨,賢貴妃也是個愚蠢的貨色,想要那方毓秀入了太子的門,以為能壓製你,她們死活也想不到,此人並非真正的方毓秀。”
這番話,就連顧冷清都十分驚詫。
“您是什麽時候開始知道的?”
太後高深莫測地一笑,“那要看哀家想什麽時候知道,那就什麽時候知道,總而言之,這方家不成氣候,你不必理會。”
“哀家看你這人,也不像不懂,你所知道的,學的,總該比哀家要多的多。”今日太後說的話,一句比一句奇怪。
顧冷清越聽越覺得太後話中有話。
“我這個草包,京都上下無人不知,別的千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就我,什麽都不懂,不也因為這一點,就連太後當年也對我各種瞧不上嗎!”顧冷清故意這麽說著試探。
誰知,太後忽然看著她,高深莫測地笑了出聲,“當年的顧冷清自然是愚笨,可你啊,一點也不笨。”
“這人啊,萬般皆是命,都是命!”
太後嗬嗬笑了兩聲,可這笑,笑得顧冷清頭皮發麻。
“太後是不是有什麽要對我說?或者,您是知道些什麽?”顧冷清不由得看著太後,心底逐漸漫開一抹異感來。
她直覺太後說的話,絲毫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