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有些無奈,“太後你這是霸王條約,不公平。”

太後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麽問題,下巴一抬,傲然道,“哀家就喜歡你,這老三如今當了太子,身邊不能沒個說體己話的,你這丫頭雖然潑辣了點,難對付,但勝在心地不錯。”

“你就看在他這麽多年,努力修補你們關係,又對你默默守護的份上,原諒他一次。”

兩人的關係,是好是壞,旁人又豈能知道的。

太後這麽勸她,她知道是為她和尉遲墨好,隻不過,她從一開始就沒想真的跟尉遲墨複婚。

可她要是拒絕,太後也一定會難過。

金嬤嬤也插話說服顧冷清,“太子對您算是一條心,這麽多年,可從沒見他對哪個女人有心思,這女人啊,都想嫁個年輕有為的如意狼君,如今太子是未來的儲君,將來太子妃就是未來皇後,那是無上的尊榮,多少女人盼都盼不來的啊。”

這話,反而讓顧冷清更堅決了一些,“我這人不對感情有潔癖,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將來的帝王必定後宮三千,我這人小氣,肯定容不得其他女人。”

“我看,這份尊榮還是留給其他女人就罷,太後,你也別勸我,我心意已決。”

她感激地看著太後,發自內心道,“那些年有你保護,我算留的一條命苟活至今,日後,太後有什麽吩咐,隨時可以來找我,我必定不會推辭。”

“但是這太子妃一位,我顧冷清的確無福消受。”

說完,她福了福身,離開景和宮。

金嬤嬤整個人都驚呆了,“太後,這太子妃是怎麽啊?這成親拜堂,八抬大轎,整個明元上下都知道太子和她複婚了,她這麽說,難不成是要悔婚,不要太子了?”

“這,這等尊榮,她怎麽說不要就不要。”

在金嬤嬤不可思議的聲音下,太後眯了眯幽深的眉眼,心中了然,感歎了一句,“她要是那種貪圖榮華富貴的人,老三又豈能至今念念不忘。”

“算了,也罷,這兩人要如何,全靠他們自己的造化,我們插手了,反而適得其反。”

太後擺擺手,一宿沒睡,實在是乏了,便順著躺在貴妃榻上,緩緩閉目休憩。

-

走出景和宮,還能見著正在撤退的禁衛軍,走在青磚石路上,遠遠看見蕭錦城正在對禁衛軍吩咐些什麽。

他也注意到她,看了看,又吩咐了禁衛軍幾句,然後朝她走了過來。

“冷……太子妃,要出宮了?”

蕭錦城差點叫錯,連忙改口。

顧冷清也不說什麽,微微一笑,“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也沒我什麽事的,我正好出宮去好好休息休息。”

她身上穿著的還是那一身大紅綢緞,頭飾點綴在濃密烏黑的發髻上,妝容雖濃,但也遮掩不住她身上那一股秀麗。

這模樣看起來,十分美麗動人。

蕭錦城怔怔的看著她,看得入神。

半晌,才收回思緒,說道,“日後,老墨便是太子,你在太子府,應該不會再有什麽麻煩……”

說完,他奧惱地摸摸頭。

這說的都是什麽。

顧冷清笑意仍然溫和秀雅,“有勞蕭大人關心,隻是這太子妃一位,著實太過沉重,我想,我還是不適合。”

蕭錦城猛地抬起眼眸,“何出此言?”

顧冷清笑著搖搖頭,沒想說的太過細致。

這畢竟是她和尉遲墨的私事,要如何待解決,當然也他們自己私底下解決,也算是對尉遲墨的一種尊重。

這時,有太監跑來對她行禮。

“太子妃,天牢裏傳話,秦王妃求見您一麵。”

蘇禾?

她微微挑眉,她倒是有些忘了這個人還沒解決。

蕭錦城說道,“別去了,小心有詐。”

顧冷清淡然一笑,一身自信驕傲自然地流露出來,“這個時候,她奈何不了我什麽。即便她今日不來找我,我倒也想去見見她。”

說完,她抬腳離開,直奔天牢。

蕭錦城微微蹙眉。

看著她瘦削單薄的背影,卻感覺她渾身充滿光環魅力,是一個讓人隻是一眼便難以忘卻的女人。

可是這個女人,從來都不屬於他。

金鑾殿上。

明弘帝下令,斬殺陳家上下,不得有誤。

百官麵麵相窺,無人敢出來求情一句。

此外,有官員問起秦王該如何處置,明弘帝幾乎沒有遲疑半分,直接下令,“秦王罪大惡極,乃念他王室身份,賜毒酒一杯,送他和秦王妃一同上路。”

君無戲言。

百官再度沉默。

魏王和紀王對視一眼,歎氣,也不再說什麽。

尉遲墨站在堂前,身子挺拔,麵色冷峻無半點動容,無論是陳家也好,秦王夫婦也罷,全都死不足惜。

-

天牢。

顧冷清來的時候,蘇禾是背對著她的。

聽到開門的聲音,蘇禾才緩緩轉過身來。

她換上了一身囚服,手腳都有鐵鏈,頭發散亂,可她的眉眼仍然是驕傲的,不服輸的。

看見顧冷清,她冷冷勾唇,“我還以為,你不會來。”

顧冷清淡淡看著她,“沒有不來的道理,我也想看看,堂堂秦王妃,蘇大小姐淪落階下囚是什麽模樣。”

“顧冷清你休在我麵前得意,秦王輸了,我也認了,可我從來,從來沒有輸給你。”蘇禾冷冷笑出聲來,那臉色極其猙獰。

顧冷清心中毫無波瀾,甚至勾起一抹譏誚,“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想著輸贏的事,你真是比我想象中的固執可怕。”

“那是因為,你從來沒有嚐試過贏的滋味,你作為相府千金,有個寵愛你的爹,想要什麽就有什麽。”

“哪怕你是個草包,一無是處,仍然有人為你鋪排好一切,可惜啊,可惜,就算你如何出身矜貴,你錯在太蠢。”

“當年明明是你救的墨哥哥,可最後,卻讓柳梢月占了功勞,最後你居然還失去了記憶。”

蘇禾麵目猙獰地笑著,說起這些,心底才覺得痛快。

顧冷清一怔,“你說的是,當年尉遲墨下水,是我救的他?”

“你還在這裏裝什麽?你不是都已經想起來了嗎?哼,就算想起來又如何,墨哥哥那些年把寵愛全都給了柳梢月,對你這個正派救命恩人可從來沒有正眼看過一次,且在齊王府受盡折磨,怎麽樣,顧冷清,這種滋味很難受吧?”

“實話告訴你吧,顧冷清,當年你之所以會失憶,是我,故意推你到河裏,可惜啊,最後你居然沒有溺死!”

蘇禾痛快大笑,笑得一聲比一聲瘮人,“顧冷清,我就是讓你永遠都得不到幸福!永遠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