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你就不用管了,”陶旭陽安撫住白敏儀,又看了看門外,“嘉儀呢?怎麽沒跟你在一起?”

“她啊,說是跟沐芷琛去買東西去了。”白敏儀眼神變了變,笑著解釋。

單皓軒有點奇怪,往日白嘉儀最喜歡粘著陶旭陽他們了,又怎麽可能會單獨跟沐芷琛出去,還有在白敏儀身上,他分明看到了和以往不一樣的小動作。

但是看到陶旭陽這麽緊張的樣子,單皓軒不好說什麽,隨意找了個話題,拉住霍梓庭離開了陶旭陽的房間。

在往自己的房間走去時,單皓軒對霍梓庭說:“你……對白嘉儀姐姐了解多少?”

“不多,她是梓楓的網絡好友,當初我們都是通過線下見麵的時候,才真正認識的。”

“那,梓楓有說白敏儀些什麽嗎?”

“嗯?”

“就是比如,興趣愛好,平常一些旁人很少會留意到的生活習慣,什麽的。”

霍梓庭頓了頓,站在原地,看著單皓軒,“你這是什麽意思?你在懷疑白敏儀?”

“我……可能是因為趙碧君的事,讓我總有點疑神疑鬼吧,我總覺得白敏儀不是原來的白敏儀。”

“……可是,她以前不還是你的老板娘,也許是在緹婭這裏久了,以前那些工作時候的狀態都放鬆了,才會讓你覺得不習慣吧?”霍梓庭想了想,笑,“沒想到你單皓軒還是個受虐狂啊。”

“……胡說什麽呢?”單皓軒一把拍了霍梓庭後背一掌,但是心底還是接受霍梓庭的說法,畢竟他們在這裏都已經有好多天了。

也許真的隻是因為過於輕鬆,所以,以前有的那個蠻幹勁現在都淡化了,自己才那麽看不順眼吧。

單皓軒聳聳肩,跟霍梓庭告了別,進自己的房間。

那邊廂,白敏儀以去找白嘉儀的名義從陶旭陽房間走了出去,恰巧遇到從外麵回來的沐芷琛,兩人立即躲進了白敏儀自己的房間。

“你還真的這麽做了。”沐芷琛看了一眼白敏儀的妝容,指著她眼角說。

“……反正現在知道這件事的,就隻有你了,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白敏儀白了沐芷琛一眼,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臉,眼角的淚痣竟被擦得一幹二淨。

“白嘉儀,我看你是瘋了。”沐芷琛坐在沙發上,無言。

白嘉儀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走到小吧台上,為自己倒滿一杯果汁,說:“不然呢?告訴旭陽,姐姐已經不在了,然後讓他從我的世界裏消失?”

“怎麽會……”你還有我啊。

沐芷琛沒敢說出口,他知道,這個時候要是說出來,肯定會被白嘉儀一陣暴打。

“算了,反正你做什麽,我都會支持你的。”沐芷琛站起身,走到吧台前,拿起一個玻璃杯斟下一杯果汁,碰了一下白嘉儀的杯子,“祝你順利。”

白嘉儀微笑,碰過他的杯,喝下果汁。

棕色的房間,窗簾擋去了外麵的陽光,四周除了桌子上的電腦還泛著幽藍色的光芒外,一片漆黑。

藍玉諾抱著懷裏的枕頭,吃吃的笑著。

電腦裏的屏幕分成幾個小窗口,每個窗口格局都異常熟悉,和藍玉諾現在處著的房間幾乎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住在房間裏的人。

而現在,藍玉諾用鼠標把其中一個房間的錄像點擊了保存。

屏幕定格在一對正坐在小吧台前喝東西的男女身上,男子一身銀色休閑服,棱角分明的臉上戴著一副銀邊方鏡,女子則是一條修身碎花魚尾裙裝身,烏黑的長發被挽起在腦後,用一根木製發簪別起,幾縷碎發飄落在耳邊,頸後。

儼然一副男才女貌的樣子,卻在他們的眉宇間散發出一股陰謀氣息。

他們不是別人,正是白嘉儀和沐芷琛。

而此時此刻的陶旭陽,還沉浸在白敏儀已經清醒過來的美夢中。

藍玉諾挑眉,若是這個時候讓陶旭陽知道了真相,不知道他又會做出怎樣的選擇,是讓白嘉儀以命換命,還是裝作不知,和這個癡戀著自己的“妹妹”相宿相憩呢。

夏至過後,那永遠湛藍的天空,總在旁人毫無準備的時候,突然翻臉露出險惡的臉色。

明明前一秒還是晴空萬裏,驕陽似火,這一秒卻突然電閃雷鳴,緊接著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看著這變化莫測形如孩童的天氣,白敏儀歎了一口氣,手剛想伸出露台,迎接水滴的時候,陶旭陽一把握住她,輕輕的拉了進來。

“你才剛醒,小心別著涼了,這嘉儀也是的,最近沒日沒夜的在外麵瞎鬧,也不來看看你這個做姐姐的。”

“旭陽,算了吧,”白敏儀微笑,拍拍他的手背,“嘉儀這些天因為我,都悶慌了,你就別在栓著她了,隨她吧。”

“我不是擔心她這玩瘋了,回去適應不過來嘛。”

“我看啊,那個鬼靈精聰明著呢,不會的。”白敏儀點了陶旭陽一下額頭,拿起剝好的荔枝遞給他,“來嚐嚐。”

“好甜。”陶旭陽咬過一口,笑得像個得到了心愛的玩偶的孩子。

白敏儀羞澀的低下頭,可眼眸下的嫉妒卻未曾退散過,她討厭這樣的陶旭陽,捧著碗裏的卻看著鍋裏的,以前怎麽不見得他會這樣對姐姐?難不成是因為這裏的氣候太好,把他的專情都吹散了。

淩亂的房間,桌子上全是空的酒瓶,有幾個歪歪斜斜的靠在中間,四周是倒下的瓶子,瓶口處還有琥珀色的**掛在邊緣,一滴,一滴的落在桌麵上。

林之鳶已經失蹤了兩天了,單皓軒和崔梓楓開始有點後怕,他們越來越敢確認當初摔下山的人就是林之鳶,可是他們卻在現場沒找到他的人,更別說屍體了。

就連趙碧君的屍體也不翼而飛。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他們是被發現了嗎?為了麻醉自己,他們選擇了躲在房間裏,賣醉。

“不能再這樣了,我們去自首吧。”單皓軒一把拍在霍梓庭的肩上。

“……再等等,或許他還活著,把趙碧君帶走了。”

“那你說會是在哪裏?”

“……我不知道。”

“霍梓庭!你這是逃避!”單皓軒一把掰過霍梓庭,讓他看向自己,可霍梓庭雙眸卻錯開了單皓軒的眼睛。“行,我去,替我好好安葬我哥。”

“皓軒!”霍梓庭驚住了,他的眼神終於落在單皓軒身上,在單皓軒回望他的時候,霍梓庭遲疑了一下,“……好,你讓我去跟陶旭陽說一下,我這就跟你去。”

“好。”單皓軒點點頭,坐在原處,看著霍梓庭的離開。

霍梓庭自然沒有真的去找陶旭陽,他走到當初發現崔梓楓的地方,默默的看著那棵高大的老樹。

原來綁著繩子的地方已經被鋸下,現在冒出了新的枝椏,芽簇已經頗為肥壯,嫩嫩的,映著天色閃閃發亮。

大樹上的樹皮早已皺裂,遍結皺疤,有些地方還掛滿青苔,像是一個搖搖欲墜的老人,亦像一個風度翩翩的學者,不管身上攀爬著多少歲月風霜,仍舊一身傲骨,佇立在此。

霍梓庭摸著樹,回憶起崔梓楓的容顏,他的聲音,他的笑臉,仿佛昨日還在,隻是跟自己玩起了捉迷藏。

“梓楓……”霍梓庭低聲說道,“對不起……”

霍梓庭後悔了,倘若當初直接告知崔梓楓真相,倘若當初一直陪伴在崔梓楓身邊,毫無保留,那麽他是不是就不會死?今天依然會像以前那樣,嘻嘻哈哈的跟自己逗樂?霍梓庭一手捶在樹上,沒人能給他一個答案,就連他自己也猜不出結果。

畢竟,如果僅限於想象,他不是魔法師,無法改變曆史。

霍梓庭背靠大樹,看著頭頂茂密的綠葉,苦笑,“梓楓……我想你。”

獨自坐在房間地毯上,看著桌子上一大堆橫七豎八的酒瓶,單皓軒很想把它們都重新灌滿酒,然後撕開自己的傷疤,倒進去。

自己怎麽就這麽笨,毫無防備的讓旁人得了逞。

若是當初自己先去懷疑一下紙條的來曆,去找人幫忙核實一下,自己是不是就不會掉進趙碧君設下的圈套,更不會有機會讓藍玉諾點燃了火藥,引爆房間。

單皓文更加不會為了救自己而死?

單皓軒懊悔的抓住自己的頭發,眼淚從眼眶處滾落。

現在的他忽然有點擔心同樣在自責的霍梓庭,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盡管眼眶泛紅,可是他猛地抬起頭,愣是想將眼淚憋回去。

隻是,那頑皮的淚水,順著眼角,跑了出去,沾濕了他的耳朵,也劃過他的鬢角。

單皓軒無奈,閉起雙眼,他安靜的聽著自己落淚的聲音。

時間陪伴在他左右,滴答滴答的過了很久。

陶旭陽麵帶微笑的從白敏儀的房間走了出去,他是要去跟哀塔落實回家的航班是否成功訂上,連續來的錯亂天氣,已經讓他開始對緹婭失去信心,他迫切的希望能在兩天後的早晨順利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