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兒本想說萬萬不敢,可不敢和不想可不是一個意思,皇後如此防著她,五公主都搬來了,不若直接斷了念想,才能保的平安。

於是,馨兒又開始強辯:“啟稟五公主,下臣不願意!”

馨兒本以為,她都這般直接了,五公主定會放過她的。此時那屏風後又傳來一聲響動。

五公主本也想要收聲,可皇後有了新動作,她不得不再八卦一下:“為何啊?與我皇兄相伴,是天下多少女子的夢想。”

馨兒一聽,這是逼著她自己非把路全堵死了不成,隻得一咬牙:“下臣…下臣早就有了心上之人。”

屏風後麵的皇後,聽了這話可是安心不少。她自己也是個凡塵女子,自知女子若是心有所屬,任憑榮華富貴**,也是難以舍下本心的。皇上又是個好麵子的,若馨兒堅決不肯,即便皇上有心也不好用強,目下的危機可算是解除了。

哪知五公主被挑起了好奇之心,不覺又追問了一句:“土主事,你心上的好兒郎,是哪家的公子哦?”

皇後一直想不透這五公主端莊優雅,為何跟魏輕言那個沒什麽規矩的丫頭總是走得近,這下她是知道了,五公主原是個比宮中妃嬪更八卦之人,隻是她素日裏隱藏的夠深罷了。

洪馨兒聽了這問,可要怎得答話呢?她至今也不願承認自己對“斷袖”之人有了意思,剛那話也是胡謅的,說誰都可能引來禍端的。無法,馨兒隻得笑笑,不住飲茶,撐住一分是一分。

“公主姐姐,土丫頭的心上人不就是木哥哥嗎?我跟你說過的啊,怎得才這年紀就開始忘事了?”

洪馨兒不抬眼也知道,能不用通傳就闖到公主殿中來的,也就是魏輕言了。就這樣,馨兒毫無反抗之力,就被魏輕言拉給了木瀚卿,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了。

五公主看向洪馨兒,笑而不語。

魏輕言拉了洪馨兒,看她低著頭,便嘴快道:“怎得土丫頭你還害羞了?大家姐妹一場,有什麽不好說的?你心裏有木哥哥,我和公主姐姐可都是看出來了呢。喜歡就喜歡唄,木哥哥也喜歡你啊。”

屏風後麵的皇後,被魏輕言的大膽言論搞得是想笑又不敢笑出聲,一不小心,踢到了屏風的框子上。

“嘭。”皇後扶著腳,捂著嘴不敢出聲。

“誰?誰在那?”魏輕言聞言,提著裙擺就要往那屏風後去:“姐姐,你這怎得還藏了毛.賊不成?”

五公主的臉都白了,還得強顏歡笑的趕快打發魏輕言,可別讓她惹了大禍:“今日天氣尚好,沒那麽熱,你二人去禦花園先喂魚等等我可好?我換身衣服就去尋你二人。”

魏輕言聽說有得玩,自然樂意,拉了洪馨兒就去外麵找宮女尋魚食了。不多時就出了棲梧宮。

五公主本打算跟皇後賠個罪,好保住魏輕言,但皇後出來後卻並未有所怪罪,而是叮囑了五公主兩句就走了。

皇後巴不得宮中常有魏輕言這樣毫無遮攔之人,一張口就說了死底,也省去了她還要忖度人心。既然那洪馨兒和木瀚卿兩情相悅,是斷沒什麽可能入宮了。她盡可高枕無憂,繼續享受皇後的榮耀了。

五公主送走了皇後,換了衣裳去禦花園跟那二位匯合到一處。三人玩了半晌,自不必說,馨兒則免不得又被五公主和魏輕言編排了幾遍,馨兒也隻好笑笑應付過了。

魏輕言玩累了,這就要回府去,五公主被皇後鬧了大半日,也是乏了,便允了她二人先走。

到得宮外,魏輕言出言就打發了土家馬夫:“你且自回去,你家小姐今日跟我同回府。”

“魏小姐,宴請之日未到,我單獨去府上,恐是不妥吧?”洪馨兒真是不知道魏輕言是何意思。

“叫輕言,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你跟我同回便好,我爹也有東西要私下給你,正愁沒機會單獨叫你來府裏,等吃過飯,我再叫我家馬夫送你回去。”魏輕言拉了拉洪馨兒的手:“莫要再推辭了,就聽我的吧。”

馨兒隻好從命,打發了那馬夫給土夫人送口信回去,便跟魏輕言同乘馬車去了魏府。

魏大人往日就已是從四品了,魏家宅子的氣派,遠不是土家家宅的質樸可以比的。在形製之內,魏家前院處處都透著華貴之感。馨兒跟著魏輕言一步步走過,不覺欣賞起來。

“怎麽樣?我家很美吧?”魏輕言指了指院中的公孫樹:“那可是我爺爺當年親手栽的。哎,還有那亭子,我爹說,是你爹在世的時候幫忙修的,宮裏都見不到呢。還有那…”

馨兒順著魏輕言的指點,看向了那亭子。亭子雖隻是灰瓦,但卻是少見的聯排形狀,屬實是別有新意。那柱子上無甚雕花,彩畫全為單色,頗有古樸悠遠之感,配上近前的粉牆竹葉,自成一景,很是土洪造園之風格。洪馨兒盯著那亭子,好似看到了當年土洪親手造這亭子之時所有動作,不覺滴下了一滴眼淚。

“土丫頭,你怎得哭了?”魏輕言的話打斷了馨兒的思緒。

“啊,是嗎?可能是砂子迷了眼睛吧。”

魏輕言有些自責,小聲道:“土丫頭,你是想你爹了吧?都怪我,不該提你傷心事的。”

洪馨兒擦擦眼睛:“無事無事,莫要掛懷。”

二人繼續往裏走,魏大人正穿過另一道長廊,往外送著屋老主事,兩個人不住的來回推搡一個雕花木匣子。

官場上的事情,馨兒雖出身市井,可也是從話本中懂得一些的。如今魏大人剛辦了好差事,升了正四品,少不得有人送禮巴結的。故而她打算裝著看不見,走過就好。

不想那魏輕言卻先開了口:“土丫頭,咱們快走,最不願見這人,三番五次來找爹,煩的很。”

這下馨兒沒忍住好奇:“輕言,這是何人啊?”

“還能有誰,跟你一起修園子的,姓屋那小子他親爹唄。”

洪馨兒將魏輕言這話拚起來,看來屋老主事是魏府的常客了,估計是沒少給魏大人送禮。

屋老主事和魏大人推推搡搡中,居然退了回來,馨兒和屋老主事正巧在回廊交匯處打了照麵。

魏大人見事已至此,就大方介紹道:“土主事來了?給你引見一下,這位是屋老主事。屋老主事,這位是土主事。”

老屋很是熱絡,朝著馨兒點頭笑道:“土主事年少有為,我家哲兒常提起你。前日裏上梁一事,老夫本還想感謝你搭救哲兒,今日既然碰巧見了,我也沒帶什麽禮品。”

“屋老主事,您太客氣了。”馨兒拱手道:“不過是晚輩分內之事,您要謝我就是折煞晚輩了。”

屋老主事當下就把手上戴著的翡翠扳指拿了下來,遞給了洪馨兒:“土主事,我跟令尊一向交好,這扳指你莫要嫌棄,必要收了的。”

“土主事,你就收下吧。”魏大人出言攛掇了一下。洪馨兒不好再推就接了過來。

屋老主事見馨兒接了,那眼睛上上下下的開始打量馨兒,就像在看一個待價而沽的陶瓷瓶子。

還是魏大人先察覺出不對,出言道:“屋老主事,您剛說還要服藥,不若早些回吧,別耽誤了。”

逐客令下的很有一套,屋老主事又少說了兩句,便告辭走了。

見人走遠了,魏大人跟馨兒道:“以後屋家的給你什麽,你就都拿著吧,這是你應得的。”

馨兒欲要再問,魏大人已經去著人安排酒菜了。她隻好跟著魏輕言來了後院,在涼亭下坐好,隻等開席。

魏夫人一早就去替夫君上香還原了,此時還沒回來。魏大人便帶著自家女兒和洪馨兒,在亭下先吃起來。席間,魏大人還把皇後賞賜的首飾給了洪馨兒。魏輕言則不見外的又編排了下木瀚卿和洪馨兒,逗得魏大人的黑痣都笑高了。

魏大人大抵是吃得開心,也難得討了這浮生閑,便也加入到了編排洪馨兒的行列中:“話說土主事對木主事和屋主事都作何感想啊?”

洪馨兒不想讓魏大人默認她和木瀚卿成了一對,便故意抬高了屋明哲:“魏大人,玲瓏覺得,屋主事為人憨厚,是個不錯的兒郎。”

魏大人聽了這話,不住的皺了皺眉:“你這是真這般想的?”

“是了。”

“這…”魏大人習慣的摸了摸黑痣:“這怕是不妥啊,天下好兒郎不少,目下就有個不錯的木主事,你何苦要招那屋家兒子?”

“魏大人,您誤會了。我對他二人,都無男女之意的。”洪馨兒趕忙解釋。

“那便好,那便好,不然你要進了屋家門,令尊和他爹是那樣的關係,你二人可怎相處啊?”

聽話聽音,馨兒並不關心魏大人這般編排,卻好像聽出了土洪和屋老主事有嫌隙的意思:“敢問魏大人,家父和屋老主事是有矛盾嗎?那為何屋老主事說和家父交好呢?”

魏大人有了些酒意,言道:“真正交好之人,哪有知道人家有心痛病,還時不時總要挑起爭執的?”

“爭執,他二人為何爭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