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借箭傷人
“他們要跑!”來雁北看著前方突然變快的馬車,不由得急聲道。
車夫老王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當然也知前方的馬車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追隨,但此時正是晚歸的時候,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流注定不允許他們肆無忌憚地駕車奔跑。
事實上,東都和長安平時都不允許騎馬狂奔,除非是信使和某些執行特殊任務的人員;但壞人並不會把這些小禁令放在心上,隻要不被當場抓住,他們就有能力逃脫罪名。
“放心,嫂子有分寸的。”蘇遊倒是淡然一笑,很篤定地望著前方。
紅拂女看著車夫反應如此激烈,也知深入虎穴無望了,隻好向身邊的大嘴揮舞了一下拳頭。
大嘴本能地悶哼了一聲,他甚至都來不及反抗就已暈了過去,而車夫耳聽八方,驚覺車廂中的動靜後回頭看到紅拂女在向他露出迷人的微笑時,竟不由得一拉韁繩。
拉車的馬兒長嘶一聲人立而起時,馬車收勢不住撞到了馬身上;車夫倒是見機得快,他借力滾下車後,竟直接跳入了路邊的河中。
紅拂女看著不時還飄落下來的一兩片雪花,不由得猶豫了起來,此時想要痛打落水狗,卻連個石子都找不著。
一時蘇遊和來雁北也都到了,他們看著還在河中撲騰的車夫,也隻是大歎晦氣。
“這小子還真是豁出去了?咱們繞到對岸堵他去?”來雁北跺了跺腳,她相信隻要他們跑得快一些,追上他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不用,這不是還有一個呢嗎?”蘇遊苦著臉正在算計來雁北計劃的可行性時,紅拂女卻一把將剛才被他打暈的大嘴拖下車來,狠聲道。
“咱們隻怕是要打草驚蛇了。”蘇遊搖了搖頭,卻見前方正有十來騎緩緩而來,走在最前方的兩個粉雕玉琢的少年正是李世民與長孫無忌。
兩人身後又跟著三五個家丁,他們都牽著鷹犬,馬背上又掛了些未曾死透的飛禽走獸,一看就是剛剛打獵歸來的樣子。
李世民一副高談闊論旁若無人的樣子,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紈絝子弟似的,長孫無忌則靦腆了許多,但從他臉上的神色也能看出他今天收獲不少。
蘇遊看著他們走近,不由得眼前一亮。
“世民,無忌。今天可是滿載而歸啊。”蘇遊揮了揮手,很自來熟地招呼了起來。
“蘇先生,別來無恙?”兩人看見蘇遊向他們揮手,都有些不解起來,他們因為身份都對蘇遊有著天生的優越感,但出於禮貌他們還是不約而同地翻身下馬,躬身問蘇遊問起了好。
“還好,隻是不能如你們一般逍遙了,可否借你的弓箭看看?”蘇遊點了點頭,好像才看到李世民背著的弓箭一樣,眼神變得有些熱切。
就如後世那些整天背著羽毛球拍或是吉他畫板之類的裝逼少年一樣,李世民的後背上此時也斜背著著一把長弓,這樣的打扮明顯是為了告訴路過的觀眾朋友他有資格做一個少年遊俠。
聽了蘇遊的請求,李世民一副你很識貨的眼神對蘇遊笑了笑,驕傲地把弓遞給了蘇遊,並淡淡地歎了口氣道,“這把三石弓是我八歲的時候所得。”
蘇遊笑了笑,他當然聽得懂李世民的驕傲,軍中現在普及的便是這種強度的弓,而李世民在八歲時已經能夠拉開了,若自己來到這個時代後不堅持每天舉石鎖的話,或許也就隻能堪堪拉開這樣的弓吧?
“嘣”地一聲,蘇遊把弓拉成了滿月,隨即鬆弦,又讚了聲,“真是好弓,隻是弦有些緊。”
李世民想不到蘇遊一介書生能拉開這把強弓,事實上他雖然吹牛稱這把弓是他八歲所得,但他現在也就能拉成半圓而已,不過他聽了蘇遊後半句話後,心中的煩悶便一閃而過了。
“勤能補拙,多練練就好。”李世民一副高大上的樣子,好為人師地指點道。
“給我一支箭?”蘇遊一副感同身受的樣子,卑微地請求道。
李世民對蘇遊的請求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從箭壺抽出了一支箭,心中卻想,“他來真的?要射什麽呢?”百無聊賴地看了一眼天空,天空中並沒有翅膀的痕跡。
“嘣”地一聲再次響起,隨即一聲“啊呀”聲從河對岸傳了過來,蘇遊射出的箭已經穿透了剛才那個跳入河中的馬夫的後背。
“你.......”李世民有些不可思議地指著蘇遊,蘇遊現在借刀殺人,他也難逃幹係啊。
“不必大驚小怪,中箭之人是逃跑的歹徒,再說了,這樣強度的弓箭,這麽遠的距離,射不死他的。”蘇遊笑了笑,把箭遞還給了李世民。
李世民茫然地接過了箭,想及蘇遊談笑間已是用自己的弓箭把人釘在了地上,不由得又有些後怕。
“你們快走吧,衙役馬上就該到了。”蘇遊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隨即讓過了他們的人馬。
來雁北和紅拂女似乎也沒想到蘇遊有這樣的箭術,不過此時並非互相吹捧的時候,她們都不約而同地想到,“現在該是過去抓人的時候了。”
再看剛才被紅拂女打暈的大嘴時,那貨竟然直到現在都未醒來,來雁北有些擔心地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紅拂女卻無所謂地笑了笑,她自然知道輕重。
“嫂子,你與老王先到我家,我與雁北過去抓人。”蘇遊吩咐完後,便攜起了來雁北的手,而老王則幫著紅拂女把大嘴拉到了馬車上,他們迅速離開了現場。
蘇遊和來雁北正要往回走找橋過河時,卻見前方幾騎衝了過來,領頭之人卻讓蘇遊當時就驚呆了。
“劉武周?他什麽時候回東都的?齊王是否也回來了呢?”疑惑一閃而逝,蘇遊還是硬著頭皮給他打了招呼。
“先生!想不到你在此處。我們接到舉報,說是這邊有人違規急奔。”劉武周顯然也沒想過會在此地遇到蘇遊,他有些激動地翻身下馬,看到了那輛撞到馬身上後歪在一邊的馬車,眼神又不由得盯在了蘇遊的臉上。
“的確,不過他現在棄車逃跑了,如果你們追得快的話,應該能抓住他。”蘇遊玩味地笑了笑,他隨手指了指對麵的河岸。
此時夜幕降臨,剛才中了蘇遊一箭的馬車夫此時仍泡在水中,他已經沒有了爬到岸上的力氣。
“那武周先告辭了。”劉武周抱了抱拳,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對於蘇遊的尊重倒半分不少。
“武周,你何時到的東都,有敬德的消息了嗎?”蘇遊看他急衝衝的樣子,還是問出了最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你們離開大利城後,我便無所事事了。殿下是昨日回的東都,我隨著他一起到的。”劉武周並未轉身,卻幽怨地說了起來,原本這些事他並不想對蘇遊說的,但憋在心中久了也是難受。
“報紙上不是說陛下過幾天才到嗎?”蘇遊皺著眉頭道,如果楊廣的計劃沒有變化的話,楊二此時回東都顯然是不合理的,試問哪個皇帝敢讓兒子提前回都城布置好了等自己入甕呢?
“今天的報紙上登了殿下回來的消息。”劉武周搖了搖頭,這答案初看來有些答非所問,但細細一想又讓人了然,他想說的自然是齊王回東都獲得了楊廣的允許。
“僧道百戲也都回來了?”蘇遊有些不甘心地問道。
“他們今天到,此時大概已經入城了。”劉武周點了點頭,隨即快速地離去。
“事情變得複雜了。”蘇遊歎了口氣,他拉起了來雁北手,兩人向家的方向走去。
“畢竟還是打草驚蛇了。”來雁北也搖了搖頭,她現在隻想趕緊回到蘇遊家中,或許一切的答案都在紅拂女帶回去的那個人口中了。
“已是無關緊要了,他們既然回來了,白衣彌勒的力量就不是我們所能撼動的了。”蘇遊搖了搖頭,他現在根本不知道白衣彌勒的力量壯大到了何種地步,也正是這神秘更讓感覺可怖。
兩人走了半刻,終於在河邊找了條載客的小船,算是暫時解放了雙腳。
“借用齊王的力量?畢竟他與白衣彌勒有不共戴天之仇。”來雁北試探地問道,但她也知道這個問題無需蘇遊回答,畢竟,政治上沒有永遠的敵人。
“我最怕的是齊王與白衣彌勒勾結在一起。”蘇遊歎了口氣,這也算是回答了來雁北的疑惑了,若是自己傻乎乎地去請求一對戰略夥伴互相攻擊,最後死的會是誰?
“有這可能嗎?”來雁北明明知道這是一定的,但她寧願自己判斷失誤。
“至少不能排除這種可能。”蘇遊點了點頭,又不無擔憂地說道,“在榆林的時候,殿下已是收獲了足夠的聲望,雖是被剝奪了兵權,亦不能說不是因禍得福,可他畢竟是提前回了東都。”
“你是說他要鋌而走險?”來雁北失聲道,這種情況想想都令人膽戰心驚。
“這就看尉遲恭的了,他顯然已經見過殿下了。”蘇遊倒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如果尉遲恭是白衣彌勒,或許他會一力促成齊王和白衣彌勒的合作;如果尉遲恭甘願做齊王的人,或許他會第一時間把自己與白衣彌勒的親密關係報告給齊王。反正,現在蘇遊與齊王的關係已是不可調和了,而尉遲恭則會是加速這種關係形成的催化劑。
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是尉遲恭幫蘇遊隱瞞,最終導致他與齊王相安無事,隻是這種可能性連蘇遊都是不敢相信的,這又不是童話故事。
“也可能是劉武周對你施放煙霧呢。”
“也是。難啊,現在都不知道誰是敵人誰是朋友了。”蘇遊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兩人下了船後,想及紅拂女或許已經撬開了那個人販子的口,都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哪知剛進門後,卻聽小九悄悄地報告說,“蘇家的人來了。”
“蘇家的人?”蘇遊有些納悶地搖了搖頭,又想道,“自己不就姓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