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十分勉強的適應這裏的生活了,每天清晨起來堅持鍛煉身體,我大聲的對自己說:“我現在所能做的就是好好愛惜自己,珍惜這份工作,隻有這樣,我才能更好的愛惜她,我們才會有相見的一天。”正是這個信念讓我在墳墓中有了足夠呼吸了的空氣。
魚也找到了工作,是在一所學校裏當老師,星期六、天她還要給一家醫院的護士培訓電腦,這份工作我很喜歡,說出去也很拉風,別人問:“小周,你女朋友你做什麽的。”我總是大聲的說道:“人類最光榮的職業。”那是一份感同身受的驕傲。但是我隱約有些擔心,我們已經逐漸趨向穩定,可是這種建立在分離上的穩定會不會淡漠彼此的情感呢?很顯然,魚用行動告訴我,我這種擔心是多餘的。
國慶節廠裏隻放一天假,但魚堅持要來看我,不要說我放一天假,就算是放一分鍾她也要來,我高興的好幾晚上都想著與她見麵的那一刻的情景,想著她現在的模樣,想著我們緊緊相偎,又想到了那一天的時間實在太短,想著我們的眼神苦苦相戀,怎麽也不肯分別,從幸福的微笑到滿麵的淚水……想象竟是這樣的不容抗拒。
北京南站、國慶、魚,這三個毫無關聯的詞夠成了這幾天所有的幸福之源,從我們廠到公車站走路要半小時以上,五點半下班,而去北京的公車六點是最後一班車,為了能趕上那輛幸福的快車,我一路不停的跑著,那輛車也似乎在等著我……
到了北京,已經是七點多了,我跟本就不知道北京南站在那裏,隻好看站牌,問司機,可是一直到九點,車越來越少,我仍是在六裏橋附近打轉,不敢打的,因為當時我還沒有發工資,錢僅僅是從家裏剩下的幾百元,我拿著地圖,看了一下,六裏橋離南站也不是很遠,就這樣,從九點一直走到一點多鍾,天可憐見,我找到了南站,一個人群紛雜的小胡同裏卻讓我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平靜……
她是在晚上三點鍾的火車,我在候車室找了個地方,雖然很累可卻依然按捺不住那份激動,這二個多小時的等待讓我不停的感受來自時間的折磨,當我在廣播中僅聽到邯鄲二個字的時候,我似乎連腳步都邁不起來了,我往出站口衝去,那份心情讓我體會到了什麽是迫不急待,而魚的身影出現的時候,她那雙因為長時間坐車而迷茫的眼神也頓時亮了起來,她向我跑了過來,我看不清她是什麽表情,更沒有心情去理會自己是什麽表情……當一直夢寐以求的人兒就站在你對麵時,語言竟是那樣貧乏。當我們手握在一起的時候,誰也沒有說話,誰也不想打破那片刻的心的交融……
先去天安門看升旗,去北大,去清華,我問她想去什麽地方玩,雖然我對北京也不熟,她總是搖頭,隻是看著我,到了清華校園,她對我說:“坐坐吧,其實我那裏也不想去,隻是來看看你。”我當時聽了這句平凡而真切的話心快跳到口腔中,我才不會去管這裏是不是世界名校,我隻要抱著她……
在一起的時間永遠太短,看著一輛輛去南站的車從我們身邊開走,我們卻等著那最後一班車,當她上車的那一刹那,分離的痛楚竟是這麽強烈的撞擊著我,空白,胸中所感到前所未有的可怕空白……我的心又被那帶走了。我竟到了如此境地,對她的感情吞噬了一切,失去了她,我發現自己竟是一無所有。良久我才反應過來,發現自己手上竟然還拿著那給她買在車上吃的東西,我也坐上了回廠的車,一路上抱著那些東西,仿佛仍能感受到她的體溫。每天回來看一看,誰說不能聽到她的聲音呢?我舍不得吃,有時候吃一點,又放下,就好象能看到她很開心的站在我旁邊一樣………
日子又回到了墳墓中,仍是每天重複著百分之八十的事情,唯有思想還隨著有關她的一切在跳動。時間是一個最優秀的魔法師,我們好象習慣了沒有彼此的日子,習慣了想著彼此的日子,習慣了打電話的日子,我總是拿時間作借口不去看她,好象我的工作很忙似的,好象公司離開了我就不能運轉似的……我隻記得努力工作,卻好象忘記了努力工作是為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