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門鈴聲再次在深夜響起時,溫栩之已經有了預感。
於是他輕手輕腳的穿著拖鞋到門口,發現門鈴顯示的果然是顧寒宴。
那張熟悉的臉,看上去依舊無比英俊,男人的麵孔也十分清晰。
他沒有看向可視門鈴的攝像頭,隻是低著眼眸看向地麵。
顧寒宴穿著一身黑色的休閑裝衛衣,看上去有幾分年輕,不再是平時那個西裝革履的樣子。
溫栩之站在門口,兩人僅僅隔著一道門,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顧寒宴也站在那裏沒有動。
這場景似曾相識,讓溫栩之突然想到,之前有一次顧寒宴好像也是如此。
可是他到底為什麽三番兩次要過來呢?
溫栩之正想開口讓他回去,但又想如果自己暴露了她在家的事實,顧寒宴隻會要求進來。
而上次在玄關處兩人的對峙,讓溫栩之不由自主的呼吸加快。
她不想再體驗那種情緒失控的感覺。
於是深吸口氣,轉身回了房間。
這裏環境清幽,鄰居也都深居簡出,門鈴響一會兒應該也不要緊。
溫栩之這麽想的。
一直到溫栩之穿著拖鞋回到沙發旁,端起茶幾上的筆記本繼續看著資料。
可心緒卻始終難以平靜下來,花了好一會兒功夫,才能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屏幕上。
過了很久才聽到門鈴又響了。
溫栩之皺眉看了一眼時間,發現從第一次門鈴響已經過去十五分鍾,這期間顧寒宴一直沒走。
這男人到底是要做什麽?
溫栩之被打斷之後有些惱羞成怒。
本來留給溫栩之參與這個項目的時間就不多,前幾天已經是加班加點在處理自己公司的事情,還有顧寒宴這邊的事。
溫栩之早就把所有的任務都安排好,可是因為林染突然搗亂,導致她現在的資料做不了整合,隻能盡力的將前麵的東西確定好。
這樣等明天那些實地考察的同事回來提交資料,才能以極大的效率盡快把所有細節落實。
為此溫栩之隻能趁著休息的時候盡力的把這個項目再給完善,可偏偏顧寒宴也抓著這個時間來打擾她。
門鈴響了一次歸於沉寂,而下一次又是十五分鍾之後。
當溫栩之再次從自己眼前的資料中抬起頭來,整個人都有一些抓狂。
溫栩之終於拿起手機打算衝到門口去找顧寒宴理論,可這時手機卻響了。
來電顯示赫然是顧寒宴的名字。
盯著這個來電顯示。溫栩之一時間百感交集,到底不知道他打算做什麽。
深吸口氣,最後還是選擇接起電話。
“你到底想怎樣?”
因為許多的情緒積壓在胸口,溫栩之開口的語氣並不算好。
電話那邊的男人似乎頓了頓,卻突然發出一聲悶笑:“所以你果然在家,你隻是不願意給我開門。”
“我當然在家,現在可是周六晚上。倒是你,不好好去陪林秘書,到我這做什麽?”
溫栩之說這話時其實沒有吃醋的情緒,他隻是下意識的反駁,畢竟之前林染生病時,顧寒宴可是在醫院寸步不離。
所以這一次當林染出事,溫栩之的第一反應也是顧寒宴會在醫院陪著她。
自己今天接到林染電話時,顧寒宴也的確是在醫院的。
這還不足以說明什麽嗎?
可電話那邊的男人再次開口,語氣卻有幾絲無辜:“我本來就沒有在醫院陪著林染。去看了一眼之後我就回去處理工作了。”
看了一眼?
僅僅是這樣而已嗎?
那為什麽溫栩之和林染的語音電話時還能清楚地聽到電話那邊男人的聲音,甚至他還主動接起電話和自己理論……
溫栩之深吸口氣,才對著電話那邊的男人開口:“顧寒宴,不要把別人當傻子。你今天自己在電話裏說過的話或許忘了,可是我都還記得。”
當時顧寒宴是怎麽說的?
聽到溫栩之對林染的責任,顧寒宴就直接站在林染那邊,要求溫栩之給林染道歉。
顧寒宴當時還說,溫栩之從離開自己公司之後就變得咄咄逼人,和以前一點都不一樣了。
難道這些都是自己的記憶錯亂,憑空出現的嗎?
聽出女人嘲諷的口吻,顧寒宴又是一笑。
此時他靠在門口的牆上,一條腿微微曲起,也不顧自己黑色的衣服是否會染上牆灰。
他隻是斜靠在那裏拿著手機,認真而專注的對電話那邊的女人說話。
“溫秘書會和我說這些,是不是代表你是很在乎我的?”
聽到這個沒頭沒尾的問題,溫栩之甚至有些想罵他神經病!
溫栩之硬生生忍下自己心口的這種衝動,“已經很晚了,我還要處理工作,如果你沒事的話也回去吧,我不會給你開門的。”
“誰說我過來是要你給我開門了?”
男人的聲音再次從電話中傳來,溫栩之握著手機,手幾乎都抓不穩了。
所以他現在到底是什麽意思?
真的把自己當個小醜一樣任意愚弄嗎?
就在溫栩之即將要生氣時,卻聽到男人的聲音低低傳來。
和平時不一樣的口吻,甚至連聲音都被刻意壓低,帶著一絲磁性。
倒是和從前某些時候的顧寒宴很像。
“溫秘書,如果我說我真的希望你回來,你會答應我嗎?”
說這句話時,顧寒宴的語氣不急不虛,仿佛隻是在平鋪直敘今天吃了什麽一樣。
可是溫栩之卻從這句話中品出了一股格外洶湧的情緒。
他好像在,忐忑,不安。
是因為自己才有的情緒嗎?
溫栩之不知道。
捏著手機,溫栩之呆呆的站了很久,還是不知道該如何回複。
顧寒宴現在的一係列表現都超出溫栩之的預料,也和從前的他一點都不一樣。
溫栩之離職時,本來以為顧寒宴是打死都不會回頭的性格。
她以為,顧寒宴是真的,不會再看她一眼。
可是現在呢?
顧寒宴三番兩次來到她家門口,即便溫栩之不開門,他也願意就這樣打電話聊天。
到底什麽意思?溫栩之懶得猜,隻是再一次重複:“顧寒宴,請你馬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