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車子疾馳在路麵上,在夜色之中,如同一隻極速掠過的猛獸。

路燈的光將道路點亮,顧寒宴的雙手把在方向盤上,深沉的眼眸凝視著前方的道路。

在他專注開車時,手機突然嗡嗡震動起來。

通過藍牙耳機接起,顧寒宴聽到電話那邊傳來林染的聲音。

林染隻是開口說了一兩個字,顧寒宴就已經感到煩躁,想掛斷電話,可理智還是強迫他認真聽著。

“寒哥哥,你現在在幹什麽?”

電話那邊的林染開口,語氣有些小心翼翼。

今天的爭執過去,顧寒宴一直沒有給林染回消息。

林染很識趣,有幾個小時沒有再言語,直到現在。

一種莫名的預感襲擊林染的內心,林染突然惶恐而不安,從病**驚醒之後,第一反應就是撥通顧寒宴的電話。

顧寒宴強壓下自己心頭的不滿:“怎麽了嗎?”

林染“啊”了一聲:“好像沒有怎麽……”

“如果不舒服的話隨時聯係醫生,你是特護病房,有很大的優先權。”

強壓著心頭的情緒說話,顧寒宴的語氣自然好不到哪裏去。

即便他已經是相當平靜的在說話,可對於電話那邊的林染而言,她卻隻聽出他的不耐煩和冷漠。

於是電話那邊的林染再次開口,問出的卻是一個讓顧寒宴有些抓狂的問題。

“寒哥哥……你是不是很不想和我說話?”

這個問題其實在此前林染和顧寒宴就有一次爭吵。

林染一開始很喜歡問這樣的問題,而顧寒宴給的回答全都是否定的,而且還會安撫。

可是漸漸的,顧寒宴對她這類情緒化的問題不再安慰,反倒是冷漠的表示不要再問他這樣的問題。

前段時間,林染覺得自己都表現的很好,就算心底不安,可是想到老夫人還站在自己這邊,她就有充分的底氣去麵對顧寒宴。

可今天不一樣。

在他單了那樣的藥品之後,林染想的隻是如果可以反悔的話,自己真的要用這樣的計劃嗎?

畢竟如此的計劃,如果不成功的話,她和顧寒宴一定會鬧翻。

顧寒宴這樣的人,在自己的領域內殺伐果斷,他不是一個寬容大方的人。

如果有人想要暗中害他或是對他做什麽手段,一定會被他毫不客氣的拆穿懲罰……

光是想到被發現的後果,林染就覺得難以承受,可心疼那些細細密密的情緒,偏偏又像是小蟲子一樣狠狠的啃咬著她。

林染迫切的想要從顧寒宴這裏得到一些認同。

如果……

顧寒宴能夠好好的回答她,或許她就不會那麽做。

“我知道你不喜歡這樣的問題,可是我覺得今天你對我的態度有點奇怪,是因為我耽誤了工作進程嗎?還是說我沒有好好完成溫秘書留下來的任務?”

“寒哥哥我早就說過,如果你對我有什麽不滿的話,全都可以直接說的,你不要憋在心裏,漸漸的讓我們兩人之間有了隔閡。”

電話那邊,林染還在盡可能的做一次挽回,可顧寒宴已經開口:“我剛說過,如果你有什麽不舒服就去找醫生,如果心情不好,試著做一些其他事,轉移注意力,但我還是建議你現在好好休息,等後天你要參加聯合會議,也沒有什麽時間讓你安心養病,如果有空的話可以再看看資料。”

顧寒宴一番話看似是在對林染服軟,讓她參加會議,算是對今天的事情做了一次回應。

可實際上,林染隻聽出了他想結束這場對話的迫切。

而這時林染才忽然聽到電話那邊傳來的聲音,似乎是車子疾馳在路上的風聲。

她頓了一下,才很小聲的開口:“寒哥哥,你這是要去做什麽?”

明明都已經這麽晚了,可是顧寒宴居然還要出去嗎?

有什麽重要的事,值得他在這麽晚的時候還要親自開車?

在腦海中冒出這個猜想的同時,林染已經無法控製自己的思緒,將顧寒宴此時開車的行為和溫栩之聯係到一起。

顧寒宴一定要去做什麽和溫栩之有關的事,甚至有可能他現在開車就是要去見溫栩之……

這個感受越發清晰,可是當林染還要開口說什麽時,顧寒宴已經掛斷電話。

沒有一絲留戀,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顧寒宴的確不關心林染現在在想什麽。

一切事情擠壓在他的胸口,讓他喘不過氣。

可是現在,顧寒宴心頭唯一的念頭卻是那麽清晰,他隻想見到溫栩之。

從他拿起車鑰匙出門,就已經知道自己想做什麽。

顧寒宴覺得,自己隻是在順著自己的心意往前,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卻總有一個聲音在提醒著他,這樣做是不對的。

是因為老夫人已經看重林染,而他們兩人也該討論結婚的事情嗎?

還是因為這段時間溫栩之的種種表現都已經表明,她已經不再在乎顧寒宴,而是在自己新的工作領域工作的很好。

而且,她十分受歡迎。

看起來林盛明對溫栩之也很是在意的樣子……

更別提,溫栩之願意為了林盛明努力,她回到之前進行的項目就為了讓林氏的和遠大的項目順利進行。

顧寒宴忽然想到,他好像把自己架在了一個進退兩難的地步。

他想要溫栩之和自己接近,把她拉回了項目,可是想到溫栩之答應的條件竟是幫助林盛明,顧寒宴的心裏又多了幾分傷神。

這些感受就像是小螞蟻一樣,在他心底不斷的啃食。

“溫栩之……”

顧寒宴默念溫栩之的名字。

從很早開始,溫栩之的名字就一直在他心底盤旋。

每當他默念出來,就會感受到一種無形的煩躁,後來兩人關係拉近之後,他又會感覺到平靜。

直到現在。

念出溫栩之的名字,他感受到的重心是無以名狀的痛苦和煩躁。

平靜的感受不再有了。

兩人之間的距離也逐漸加大,不再是從前顧寒宴覺得一回頭就能看到溫栩之的距離。

現在他回頭,身後空空如也,沒有人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