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旋即起身,理了理衣袖,不解道:“老太太這病,原本不是什麽大病,隻不過是因天氣漸冷?風濕病複發了而已,隻需施施針,喝平常湯藥便可以治愈,沒道理沒有好轉的跡象啊?我方才又替老太太把了脈,確實也其他的病症。王妃請恕草民醫術不精,卻是看不出老大大著病是和緣故不見好轉。”
柳思思忙攏了攏衣袖,開口道:“有勞大夫了,紅箋將大夫給送去給好診金,然後去回春堂請周大夫來一趟,看看她有沒有法子治。”
紅箋抬手帶大夫走了出來,許老太太瞧著了柳思思出現在自己眼前,和藹可的笑了笑,握住柳思思的手道:“思思,外祖母如今已年過花,身子骨自是不複從前,時常犯病也是常有的事,你也不必過於憂心了。況且,外祖母能夠活到這個歲數,也很是滿足了,現下唯一的念想,便是能夠看到你也生兒育女,那我便是知足了。”
柳思思見許氏要坐起來,便立即遞了個繡花沈給許氏靠,“祖母,你現在身著病呢?可要好好躺著休息才是,我不許你說這樣的話,您一定能夠長命百歲的。我已經將紅箋卻請周大夫來了,周大夫醫術高明,一定能有法子治好你的病。”
話音剛落,一位穿著杏黃牡丹剪花窄袖齊胸領高腰襦裙的中年婦女便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我的三侄女,你可算來看望你外租母了,你可不知啊?這幾日我在榻前照顧老夫人,可把我給累壞了,老夫人這幾日也是在念叨著你,這下你一來,我便輕鬆些,有人能幫襯照料了。”
這人便是花府嫡的夫人容氏,膝下育一兒一女,這容氏倒也算得上是個美人胚子,隻是偏有一張喜歡班弄別人是非的嘴,讓人覺得討厭。
柳思思轉身笑了笑,便從自己的發髻上取下一根黃鸝石榴銀質燒寶藍發簪子,“舅母,這些日子辛苦你了照顧外祖母,這支簪子是我瞧成色偏莊重,不適我佩戴,舅母儀容大方,倒是很適合戴,不如我將這支簪子贈給舅母。”
容氏立馬笑嘻嘻的接過簪子,拿在手裏愛不釋手,“哎呦,這王府裏的東西就是不一樣,瞧瞧著簪子的雕紋便精致的不惜,我還是極少瞧見做功如此精致簪子,不過,既然是王妃對舅母我的一番心意,那我便收下了。”
容氏這才想起廚房煎的藥怕是好了,便喚了給婢女去走廚房一趟,將熬好的湯藥給端來拿給老夫人喝。
而紅箋這頭,便親自坐上馬車去了回春堂將周大夫給接了來。
周彤蓮步姍姍的走進屋內,柳思思忙上前迎接,“周彤,你總算來了,這會回可真要麻煩你替我外租母好好瞧瞧了。”
周彤來到榻前替許氏把脈,片刻後便道:“老夫人著風濕怕是已了一些年頭了,隻是從老夫人的脈相看來,”
許氏此時真好將熬好的湯藥給端來,見屋子有位容貌清麗的女子,便上前問:“王妃,這位姑娘是?”
柳思思這才道:“舅母,這位是我為特意請來為外租母看病的大夫。”
嗅覺明銳的周彤立刻聞出了湯藥裏味道有些怪異,便接過容氏手中的湯藥碗檢查,發覺了裏麵居然有蟾蜍,便對容氏問道:“花夫人,你這裏麵的湯藥確定是按照之前大夫寫的治風濕藥方,去抓來煎的藥嗎?”
容氏覺得並無不妥,便道:“當然,這藥都是我特意吩咐府裏小廝,全部按照大夫寫的藥方去抓的藥。”
周彤對柳思思道:“思思,花夫人端來這藥有問題,雖然這湯藥卻是按照治風濕病的藥給熬的,但這湯藥裏卻多了一味藥出來,那便是蟾蜍。蟾蜍雖然是可治病的藥,但她絕不可同治風濕病的藥一起煎至,蟾蜍性偏寒,若是患有風濕症之人服了此藥,不但不能治好風濕症,還會加重病情。”
容氏一下慌了起來,忙對柳思思道:“三外甥女,我可沒有要害老太太的心啊,藥都是廚房裏煎的,我隻是將熬好的湯藥端來給老太太喝,此事真的與我無關。”
柳思思也不是個沒有證據,便會隨便冤枉人的人,“舅母,你也別慌,我並未說是你要害外租母,但此事一定好好查出清楚,到底是何人所為?用這樣狠毒的法子來害外祖母,我覺不會放過她。”
柳思思又問周彤:“那現在,你可有法子來醫治好外租母的風濕病嗎?”
周彤便含笑道:“我的醫術你難道還不清楚嗎?既然我找到病因,便一定有法子醫治。”
“那便有勞你了,”柳思思看周彤拿出因銀針替許氏針灸,心中便也跟著緊了幾分,許氏畢竟是年邁之人,柳思思有些擔憂她受不了針灸的痛苦,可眼下也隻有這個法子能治好。
此時,花府老爺花賈也非常牽掛母親許氏,一回到花府便急忙跑來這邊探望。
柳思思見到了花賈,便忙喚了一聲“舅舅,”花賈見外甥女來看望許氏,也是很高興的,畢竟是自己的最疼愛的外孫女,如今嫁了這麽好的一門親事,自己也跟著沾光,“王妃既然來府上看望母親,那便留下了多待些時日,我這就立刻安排人將客房給打掃出來。”
柳思思見他喚自個兒“王妃”,反倒些生分,“那便麻煩舅舅了!”
這花賈一直以來對待自己的外甥女柳思思倒是極好,當初柳思思被帶到花府來養育的那一段時間,她也是將柳思思視為親女兒一樣對待,吃穿用度都沒有半分的苛待,柳思思心裏也是明白的,對舅舅很是愛戴,但這花賈的偏生隻是個八品官員,官位不是很高。
柳思思見既然現下有舅舅和舅母在這兒照看許氏,自己便就可以去查清楚,到底是何人在湯藥裏放蟾蜍要毒害許氏,便從負責熬藥的廚房開始查起。
廚房裏的下人們見柳思思來,便立即放下了手中夥給她行禮,柳思思便對廚房裏管事張媽問道:“張媽媽,這些時日負責給外孫母是那個丫鬟,你立刻將她叫來,我有事情要詢問?”
張媽媽隨不知發生了何事,但也知道老爺這外甥女如今身份尊貴,自己得罪不起,便道:“平日裏都是桃華姑娘負責給老夫人煎至湯藥,如今她怕是在屋子裏頭睡覺,奴婢這就去將她叫來。”
說罷張媽媽便走出了廚房去找桃華,柳思思讓其她丫鬟將給許氏煎藥的藥罐拿來給自己瞧,柳思思仔細的看了看,並未看出有何異常,但總覺著這藥罐有些可疑。
便差紅箋去老夫人的院子裏頭,將周彤給待來廚房這邊,柳思思便道:“周彤,我總是覺得這藥罐有些可疑?但就是瞧不出問題在哪兒?還得麻煩你來看看。”
周彤將藥罐的裏外看了一遍,並沒發現有什麽問題,這時,突然注意到了放在一旁的藥蓋,將那藥蓋的背麵拿起來一看,便瞧出那蓋色有異,便對柳思思道:“果然這藥罐有問題,平日裏煎藥的藥蓋的顏色,並不會有這麽深,是有人故意將這藥蓋放入有蟾蜍的湯藥的煮過,在將其用來混入給老夫人煎至的湯藥中,這樣不易被人發現了。你們這兒誰負責給老夫人煎的藥?”
柳思思便道:“我已經讓張媽媽去將那負責煎藥丫鬟給帶來了,我先去客廳裏頭等她來,看她怎麽說!”
說罷,柳思思便動身去了客廳,讓紅箋將周彤送回老夫人那邊去。
沒過多久,張媽媽便將方才還在鋪裏睡覺的桃華,給帶來客廳,走進屋子裏,那丫鬟見柳思思直直的看著自己,心中便有些慌張,柳思思幽幽道:“張媽媽說,外祖母平日裏的湯藥,都是你負責煎至,那裏知不知道你平日裏熬的湯藥裏,多了一味藥,反倒加重外祖母病情的藥方,讓她無法治愈,難道你都沒察覺到嗎?”
桃華攥緊了手腕,極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說道:“王妃恕罪,平日裏奴婢給老夫人熬的湯藥都是按著小廝抓來的藥煎至。奴婢也不通藥理,那裏會知曉這藥裏頭摻了害老夫人的藥,奴婢可沒有那打大的擔心敢謀害老夫人?還去王妃明鑒啊!”
張媽媽聽到了柳思思說了老夫人的湯藥被人下了害她的藥,也是嚇了一跳,心想桃華這樣乖巧的丫鬟,應該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便想開口替她說幾句話,卻被柳思思打斷。
柳思思將藥蓋放在她的麵前,逼問道:“明鑒,那這個藥蓋你給我解釋下,為什麽這上麵會有蟾蜍藥,我已經問過,這幾日外租母的湯藥都是你在煎至,沒有旁人插手過,而你卻將這在蟾蜍湯藥浸泡過的藥蓋煎藥,居然還想狡辯此事不是你做的。如果我斷的沒錯的話,在你房間裏一定還有蟾蜍藥的藥渣,我現在派人去你的房間一定搜查得到,倒時由不得你不承認。我可是個沒有耐心的人,你若不說出是誰指使用這個法子加害老夫人,我便立刻讓人將你拖出去杖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