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江說至此處,轉頭看向一旁的軍師:“劉俊呢?怎麽一直沒見他來見我?”
軍師王麻子聽到劉江的質問頓覺一陣心虛。
其實劉俊昨晚的行動並非是劉江親自授意。
而是身為軍師的王麻子擅自做主。
將身為二把手的劉俊派了出去!
他這麽做的目的也很簡單,就是因為他使喚不動劉江手底下的那些心腹。
這群人個個都是驕兵悍將,與劉江一樣眼高於頂。
平日裏壓根就不將他這狗頭軍師放在眼裏!
他在幫派中雖然還有一係嫡親,可是為了能夠在當下的亂局中保存實力,他也隻能秉承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原則,將劉俊給推出去。
畢竟沒人敢不賣他這個二把手的麵子。
而劉俊也一直想在老爹麵前表現自己!
如此一來王麻子這一手瞞天過海便有了成效,劉俊以為是受到了老爹的吩咐,興衝衝的帶著手下前去送死。
而如今劉江痛失愛子,卻還被蒙在鼓裏,隻以為昨晚行動失利,折損的隻是些無關緊要的手下而已!
王麻子眼見劉江追問的緊,於是便打起了馬虎眼:“那個,昨晚碼頭那邊動靜鬧得不小,二當家應該是去查看情況了吧!”
王麻子跟隨在劉江身邊多年,深受劉江信賴。
麵對王麻子的這番搪塞,劉江絲毫沒有懷疑,反而是手摸著光頭,哈哈大笑道:“老子就知道我的兒子不會是孬種,什麽他娘的這王那王,我們爺倆壓根就不放在眼裏!”
王麻子在一旁連連稱是,可後背卻已經被冷汗浸透。
他深知劉江對於這個長子有多喜愛。
也知道身為海匪的劉江手段有多殘忍。
如果真被對方知道是自己推著劉俊前去送死的話,依照劉江的性格,怕是非要將自己碎屍萬段,沉到海裏喂魚不可!
一想到此處,王麻子便覺得後背直冒涼氣,同時也開始思忖著要給自己找條退路!
劉江先是自吹自擂一番,隨後又將目光轉向一旁的王麻子:“麻子,對於這件事情,你有什麽看法啊?”
“我覺得這群窮棒子太不把咱們放在眼裏,就算咱們如今脫離了黑龍會,那也是這片地界的土皇帝,他們竟然敢去幫朱高燧扛活,那就明顯是有不臣之心。”
“若是不能借此機會震懾他們一道,隻怕日後這群窮鬼是要爬到咱們的頭上拉屎啊……”
王麻子為人陰險歹毒,與劉江沆瀣一氣,狼狽為奸。
若非如此秉性,他又怎會和劉江這個海匪頭目混在一起!
他知道想要掩人耳目,就要先把水攪渾。
若真能借此機會激起劉江與朱高燧之間的衝突,那他說不定能借此機會抽身而出,也免得再受劉江脅迫!
想到此處,王麻子心中不禁暗暗竊喜,偷偷誇讚起了自己的聰明才智!
劉江聞言微微頷首,同時眼中閃過了一絲凜然殺機:“既然如此,那咱們今晚就鬧將一場,這群窮棒子不是想和朱高燧一起攪馬勺嗎?那老子就非要殺殺他們的威風不可……”
整整兩船糧米,被這群百姓以風卷殘雲之勢。僅用了一上午的時間搬了個幹幹淨淨。
原本兩座倉庫中的一座已經於昨晚被炸毀。
為了能夠讓這些糧食有地方存放,朱高燧又號召百姓搭建起了一個臨時糧倉。
傍晚時分,朱高燧命令那些船工在此處埋鍋造飯,並將自己從福州帶來的鹹肉一同烹煮,讓這裏的百姓飽餐了一頓!
百姓們既拿到了酬勞,又在這裏吃上了一頓飽飯。
心中對於朱高燧更加欽佩。
待到日薄西山,百姓紛紛離去,朱高燧這才注意到船邊竟還有一道身影!
他來自那道身影旁邊,這才發現對方竟然是今早第一個站出來替他做工的青年!
若是沒有他的帶動,那些百姓也不可能相繼追隨。
朱高燧今天的計劃恐怕就不會取得如此大的成功!
對於這名青年,朱高燧頗有好感。
他趕走了前來驅離青年的士兵,並笑著對其問道:“都已經吃過飯了,為什麽還要留在這裏?”
“我想跟著你!”
青年的語氣十分生硬,可朱高燧對此卻並無不滿。
他上下打量了這青年一番,隻見此人猿臂蜂腰,身材健碩,倒的確是個當兵打仗的材料。
不過麵對對方的請求,朱高燧卻並未急著答應下來。
他眼睛緊盯著麵前的青年,同時對其開口問道:“你為什麽要跟著我?”
“因為跟著你能吃飽飯!”
“你經常吃不飽?”
“嗯!我從小到大從沒像今天這樣吃飽過!”
“為了供我吃飯,我爹出海打魚,被劉江的手下抓住,當著所有人的麵被砍下了腦袋!”
“我娘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在家裏上吊自盡了!”
“我從小就是一個孤兒,是吃百家飯長大的,他們都嫌我晦氣,都叫我孽種,可我知道我不是孽種,我有名字!”
青年在提起自己的身世時,語氣顯得十分平淡。
他仿佛是在闡述一件別人的事情。
仿佛這些痛苦的經曆從來都與自己無關。
朱高燧終於明白這青年的語氣為何會如此生硬。
這應該與他幼年時的種種經曆有著脫不開的關係!
“吃糧當兵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如今在島上,隨時都可能要和劉江開戰,你要追隨本王,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得掉腦袋!”
“我之前不是賞了你十兩黃金嗎?明天我會派遣船隊返回福州,你可以拿著這錠黃金到福州做些生意,犯不著在這裏以身犯險……”
朱高燧的確是有收下對方的心思,因為他看得出來對方是個好苗子。
可是想法歸想法。
收下對方之前,他首先也要看看對方是否是個可用之才!
如果對方是個一聽到海匪名號便被嚇得腿軟的草包。
那即便是天賦異稟,力能扛鼎,朱高燧也絕不會將其留在身邊拖自己的後腿。
麵對朱高燧的這番勸解,青年的眼神卻顯得更加固執。
他將手探入懷中,取出那錠黃金,緊接著用力揮臂,一把將其拋到了海裏:“此生若不能為父母報仇,我曹錕便是枉披了一張人皮,懇請王爺收下曹錕,我給您磕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