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凡是湘西人。
有抽煙鬥的習慣。
尤其是大竹筒，更是他的最愛。
每當壓力大的時候，就會抽上一口。
此刻的他，蹲在城牆的角落裏。
完全沒有一個總兵該有的沒有一個總兵該有的樣子。
遵義副總裁來到廖凡的身邊。
兩人似乎都憂心忡忡。
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總兵能給我抽一口嗎？”
廖凡倒也沒拒絕，絲毫不嫌棄地把煙嘴讓了過去。
就在這時，一個士兵來到兩人麵前。
“二位總兵大人，你們的客人又來了。”
兩人噌的一聲站起身。
“帶到衙門。”
隨後兩人對視一眼，一起朝著總兵府衙門走去。
當他們到達衙門內部的時候。
廖凡讓知縣和縣丞全部離開。
隻見衙門上方的主位上坐著一人。
那人戴著鬥笠。
低著頭完全看不清樣貌。
廖凡對此人似乎非常的尊敬。
“戈爾丹大人，請問還有什麽事情要幫忙做嗎？”
“廖凡，我們將軍說了，對你做的事情非常不滿意，為什麽你沒有把那兩個總兵在這裏拖的時間久一些？”
廖凡頓時露出了無奈的神情道：“真不是我不幫忙，戈爾丹大人，那兩個總兵都說不待了，我又不能把他們強行留在這裏，強行留在這裏，不就暴露了嗎？”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暴露吧，多爾袞大人說了，他必須要在這裏占據一個據點，和那個大明太子戰鬥。”
“什麽意思？”廖凡內心一驚。
他明白，他最擔心的事情要發生了。
“什麽意思？我相信不需要我多說什麽了吧，廖凡大人，開城門吧。”
麵前的戈爾丹把帽子上的帽子摘了下來。
光滑的額頭，以及鼠尾辮露出來。
麵前的戈爾丹，分明是一個韃子。
可不管是廖凡，還是遵義的副總兵，看起來似乎都不怎麽在意。
廖凡苦笑道：“戈爾丹大人，現在暴露我們二人的身份是不是有些太早了，到時候大清那邊就沒有我這麽順手的內應了。”
“不早了，廖凡，你要知道我大清最終的目的是什麽，如今的大明氣數已盡，你也清楚，但大明太子的出現，無非增加了苟延殘喘的時間，要知道，不管再怎麽苟延殘喘，大明終究是要完蛋的，除掉大明太子，也省得浪費時間不是嗎？”
“可是……”
“廖凡總兵，你沒資格跟我在這裏討價還價，去吧，開城門吧。”
戈爾丹說完這番話之後，就用帽子遮住了自己的腦袋，離開了衙門。
副總兵看著廖凡，表情也充滿了糾結。
“總兵，我們真的要打開城門嗎？”
“你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可一旦我們真的打開了城門，我們就會成為大明千古罪人的。”
廖凡歎了口氣道：“就好像戈爾丹說的那樣，大明已經完了，為了這樣一個即將沒落的帝國，沒必要，我們還是好好的等待大清的統治吧，有了這份功勞，未來我們肯定在大清過得非常好的。”
“知道了總兵……”
副總兵還想說什麽，但兩人都閉上了嘴巴。
他們表情有些沉重地來到了城門口，當著所有明軍不解的目光中，打開了遵義的城門。
守城的士兵還有些疑惑。
“總兵，我們為什麽要打開城門啊。”
“迎接貴客。”
“貴客？”
還沒等麵前的守城士兵反應過來。
突然，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塵土飛揚起來。
將近兩萬的韃子，騎著馬，排著隊，慢慢地走了過來。
看到他們的瞬間，所有遵義的明軍們神情頓時緊張了起來。
“韃子來了，快關城門！”
守城士兵急忙上前，想要把城門給關上。
廖凡抽出刀，直接砍掉了關門士兵的腦袋。
頓時，血流如注。
突如其來的血腥味，讓其他的守城士兵們愣了半晌。
他們看向廖凡，麵色有些惶恐和不解。
“總兵……”
“別關城門了。”
“啊？”
“沒聽到我的命令嗎？我讓你們不要關城門，誰關城門我就砍了誰！”
所有的守城士兵都在那裏站著，有些局促不安。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韃子距離他們越來越近。
可廖凡一句所有人都不準進攻。
所有人真的都不進攻了。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那些韃子來到城門口。
隨後，城裏出現了一個帶著帽子的男人。
正是戈爾丹。
戈爾丹對著麵前的多爾袞說道：“一切都已經妥當了，請將軍進城。”
多爾袞隻是點點頭。
路過廖凡的時候，廖凡非常尊敬地拱了拱身子。
多爾袞卻連看他都沒有看一眼。
多爾袞進城，多爾袞的親兵進城，韃子大軍進城。
總共兩萬。
在這個過程中，城市裏的所有明軍都沉默不語。
到也有血腥的漢子，大聲喊道：“賊人怎敢！”
拎著大刀就衝了過去。
被韃子幾十把刀活生生在瞬息之間砍成肉泥。
副總兵急忙大聲喊道：“都住手，都給我住手，不想死就住手！”
於是所有人都老實了，他們的表情開始變得木訥。
原來，他的主將早早就投降了這幫韃子。
唏律律！
一陣馬蹄聲響起。
一些騎兵最終忍受不了被韃子俘虜的屈辱，騎著馬逃離了這個城市。
“將軍，我們是否要去把那些人給追回來？”戈爾丹對多爾袞問道。
“不用，我們這麽大張旗鼓地進入遵義，你覺得大明太子能不知道嗎？既然我們打不下他的順義，那就讓他來到遵義好了，化主動為被動，我就不相信了，對付不了一個十幾歲的小毛孩。”
“將軍大才。”
……
順義城。
池塘邊。
所有的百姓都看著王虎騎著馬緩緩靠近。
王虎並不是一個人來的。
他帶了十個人。
十個人每個人的馬後麵都帶著一個百姓。
這些百姓身上的衣服都已經破爛不堪。
眼神裏還有著濃濃的恐懼。
尤其是當他們看到姚科忘的那一刻，濃濃的恐懼裏麵還帶著憤怒和仇恨。
王虎下馬，把身後的老婦人扶下來。
身後的情報大隊也把他們帶來的人帶到了朱慈烺的身邊。
王虎對朱慈烺道：“殿下，您要的人都帶來了，但人數有些多，隻帶了十個有代表性的。”
“恩。”朱慈烺看向麵前這幫百姓，尤其是看到他們的表情之後，內心大概也就明白了。
王虎衝著這幫百姓道：“可有告禦狀的，太子殿下在此，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想要說什麽，說與太子殿下聽，太子殿下會給你們做主的！”
聽到這裏，所有的百姓頓時衝上前。
當先一個老婦人嗓門異常大。
她大聲喊道：“求太子殿下給草民做主，我們三合莊上下上千口人，全部死在了自己人的屠刀下，沒有死在韃子手裏，卻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下，草民要告狀！草民有冤呐！”
“草民也有冤！”
“我的兒啊，他們殺了我的兒子。”
“莊子上的婦女沒一個留活口，所有婦女都被屠殺的一幹二淨，求太子殿下為我們做主啊！”
聽著這些人的哭喊，朱慈烺再次把目光放在了姚科忘身上。
姚科忘仍舊在嘴硬。
“太子殿下想要對屬下動手，麻煩也請真實一些，誰知道你從哪找來的老婦，故意誣陷本官？”
話音剛落，突然，圍觀的老百姓裏站出來一人。
“二姑姥？”
“大侄子，大侄子啊！死完了，我們全家人都死完了，都是這個人殺的。”
麵前的老婦指著姚科忘。
而那個開口說話的圍觀百姓急忙上前，幾乎所有士兵都認識他。
這家夥也是第一批進入順義城開始做生意的，就在城門口。
“你……我舅爺他們……”
“都在這個池子裏啊嗚嗚嗚。”
隨後，兩人開始在池子裏翻找了起來。
果然，沒一會兒兩人就找到了他們要找的人。
帶著這個人頭，老婦人和他的大侄子跪了下來。
“殿下……求殿下，為草民做主。”
朱慈烺看向姚科忘。
“姚總兵，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哼！本官沒什麽好說的，如果太子殿下沒事的話，本官就先走了。”
說著，姚科忘就打算離開。
“居然還望向離開。”
王虎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他和很多天雄軍一樣，都來自於民間。
碰到這樣的惡官，早就隱藏不了自己的怒火。
衝上前直接把姚科忘壓在了地上。
“渾蛋，癟犢子！你敢動我？我天津兒郎在何處，快來救我！”
王虎下手非常狠，讓姚科忘叫得跟殺豬似的。
可奇怪的是，旁邊那些站著的天津將士們，卻沒有一個上前幫忙的。
“你們傻站著幹什麽？傻站著幹什麽？”
“太子殿下說了，對平民下屠刀的主謀是你，士兵中隻要承認殺過人的全部站出來，主動認罪，就不死罪，除非殺戮嚴重者。而你，姚總兵，你死定了！”王虎怒聲道。
姚科忘頓時詫異道：“你要殺我！朱慈烺，你要殺我！我是天津總兵，你居然敢殺我？當朝皇帝都不敢殺我，你竟然敢殺我？”
“廢話真多，來人，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