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驗屍啊?”

“驗得出來嗎?”

“不知道,我大明百姓和那幫韃子終究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吧。”

“不一樣的隻有頭發,其實頭發剃了,韃子和尚和大明和尚完全沒辦法分辨出來,更何況普通人呢。”

“那可怎麽辦?那根本查驗不出來。”

周圍的百姓們再次議論紛紛了起來。

仵作和曹彰走上前。

朱慈烺跟在兩人的身後。

姚科忘則麵無表情。

所有人都在看著這一幕。

趙振田來到曹變蛟身邊。

這兩人天然地形成了同盟關係。

“你說太子是不是太過於極端了,這種人頭數量,裏麵混幾個百姓的,簡直再正常不過了。可真的把那幾個百姓的查驗出來,對整個明軍來說都是恥辱,根本沒必要做這種事情。”趙振田道。

曹變蛟搖搖頭,沒有發表意見。

他在遼東征戰多年,手中殺的都是韃子,從來沒有對百姓動過手。

對於殺良冒功的行為,他是極為不齒的。

“我看哦,這太子的習性我們還是觀望一下吧,如此的不安穩,那未來的我們是不是也這麽不安穩。”趙振田又道。

曹變蛟終於忍不住說道:“那如果,這些韃子的腦袋真的是大明百姓呢。”

“不可能,怎麽可能。他姚科忘瘋了殺這麽多百姓?”

“我也不相信,這種事情按理說絕對不能發生的。”曹變蛟道。

朱老三和也自己的士兵們討論了起來。

“把總,你說這些人頭裏真的有我大明百姓嗎?”

“既然殿下說了,那就必須有!”

朱老三對朱慈烺而言,就是最忠實的粉絲。

不管朱慈烺說什麽,朱老三肯定都會在旁邊肯定。

當仵作和曹彰來到屍體麵前的時候,幾乎本能的,曹彰捂了捂鼻子。

下一秒,他就發現了不對勁。

這些韃子雖然剃著光頭,有鼠尾辮,可其他地方都有硬硬的毛刺,就好像,剛剃的一樣。

旁邊的仵作麵色也凝重了起來。

如果韃子和大明一樣的穿著,那他們可能還真分辨不出來。

可因為韃子特殊的發型,讓仵作和曹彰頓時有了分辨的方向。

韃子的鼠尾辮留了許多年,又長又粗,滿是油漬。

因為常年刮頭的原因,他們腦袋上的新發幾乎都是又短又細的絨毛。

如果是大明百姓,因為大明人是留著長發的,第一次剃光頭,腦袋上麵都是又硬又短的毛茬。

曹彰和仵作回過頭,看向了朱慈烺。

“殿下……這些腦袋,很有可能是百姓的。”

朱慈烺的表情並沒有表現出驚喜,反而更加凝重。

如果真是這樣,這說明在他不知道的地方。

一群大明的百姓,被自家的士兵所殺。

想到這種可能的存在,朱慈烺內心的憤怒就更加難以自製。

他看向姚科忘。

姚科忘則抬頭看天。

周圍的百姓們議論的聲音更大了。

“怎麽可能,還真的有百姓的腦袋?”

“不會是看錯了吧,畢竟韃子和我等長得都一模一樣,這怎麽就能一眼看出來呢?”

“我相信太子殿下!”

“不行,我不相信,我覺得這個事情也太過魔幻了。”

不僅百姓們議論紛紛,連士兵們都開始議論了起來。

唯一沒有聲音的就隻有天雄軍,以及那兩萬的天津兵。

仵作和曹彰依舊在那裏檢驗著。

沒一會兒,曹彰抬起頭擦了擦汗道:“殿下,人頭數量太多,而且有些腦袋根本分辨不出來,但目前來看,有很多腦袋確實不像是韃子的腦袋。”

“把腦袋都帶著,倒池子邊來。”

每個城市裏都會有水塘,給周圍百姓使用。

這些水塘不深,也不大。

天雄軍們聽到命令之後,迅速開始動彈。

沒一會兒就把那些腦袋全部裝車,朝著水塘邊拉去。

百姓們和將士們全部都圍攏在旁邊。

他們也想看看朱慈烺到底打算怎麽檢查這些腦袋是大明百姓的,還是韃子的。

直到朱慈烺說道:“把腦袋都扔到水裏去!”

仿佛下餃子一般,所有的腦袋被稀裏嘩啦地扔到了水裏。

朱慈烺死死地盯著那些腦袋。

將近一半的腦袋,都仰著頭飄著,看到這一幕,朱慈烺笑了。

隻是那笑容,冷得徹骨。

“姚科忘,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什麽我還有什麽好說的?仵作檢驗完了嗎?屬下都說了,當時韃子和百姓的屍體全部都湊到了一起,檢查到幾個百姓的腦袋,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還在裝,我且問你,韃子士兵裏有沒有女韃子?”

“那自然是沒有的。”

於是,朱慈烺又問了一個問題。

當這個問題問出來的一瞬間,姚科忘腦門上的汗都起來了。

“我在問你,當一個人死去後在水裏,男女又有什麽不同?”

這個年代死人是非常尋常的事情。

連百姓都見過不少的屍體。

這麽多百姓,自然有人觀察過這個問題。

“男人好像是趴在水裏,而女人是躺在水裏,不管是隻有腦袋也好,還是有身體也好,隻要在水裏,女的,都是仰躺著的。”

下一刻,所有人都看向了池塘。

隻見那腦袋中,有一半腦袋都在仰著。

好像冤魂一般,盯著某處。

頓時,整個順義城都安靜了下來。

他們都是正常人,都不是傻子。

這池塘裏飄著的一半都是仰躺著的腦袋。

代表著,有一半的腦袋都是女人的腦袋。

可是,韃子裏哪裏來的女兵?

就算是割錯了腦袋,那總不能一大半都割錯了吧。

從池塘裏的腦袋看來,顯然仰躺著的占據了大多數。

姚科忘的臉色都綠了。

他陷入了朱慈烺的套裏。

而且,這些都是常識,連老百姓都知道。

姚科忘怒聲道:“所以呢,那又如何?割錯了百姓的腦袋又能怎樣?他們都已經死了,我割他們的腦袋一用,有問題嗎?”

“而且,殺良冒功的事情又不是我一個人幹,在場的所有人誰沒幹過,你朱慈烺就敢說一次都沒幹過嗎?”

“大膽!”

王琦光,黃麒英,以及所有的天雄軍們聽到姚科忘居然敢直呼朱慈烺的名字。

頓時抽出了武器,攔在了姚科忘的麵前。

“好好好,是本官孟浪了,那太子殿下,屬下鬥膽問一句,您是否從未沒有殺良冒功過?”

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朱慈烺的身上。

他們也很想知道,朱慈烺到底幹沒幹過這樣的事情。

朱慈烺隻是笑了一聲,對天雄軍道:“去,把我們殺的韃子屍體都拉過來,把抓的韃子俘虜都拉過來!”

隨後,朱慈烺看向姚科忘。

“如果你能在我拉過來的屍體裏,找到任何一個大明百姓的屍體,今日我這大明太子,就不當了!”

轟!

如同五雷轟頂一般。

這句話讓麵前的姚科忘霎時間忘了反駁。

百姓和周圍的百官們聽到這句話,也一個個激動不已。

他們看向朱慈烺的目光,充滿了崇拜。

這就是朱慈烺。

他並不是用嘴巴說說,而是真的言必行,行必果!

“殿下,這可是你說的。”

接下來,姚科忘帶著自己的天津士兵,開始按照最嚴謹的方式去查看每一個韃子的屍體。

還有朱慈烺抓的那些韃子俘虜。

這裏麵連一個二韃子都沒有。

之前和二韃子的那場戰鬥,朱慈烺一個俘虜都沒有留。

所以姚科忘累死,都不可能在這裏找到任何一個大明人。

果然,忙活了半天,幫忙查探的人都搖搖頭。

真正的韃子太好分辨了。

他們腦袋上沒毛的地方,都是細軟光滑的。

一摸就能摸出來。

“查完了嗎姚總兵?”朱慈烺又問道。

“太子不愧是太子,還真的沒有任何殺良冒功的行為出現,既然如此,屬下確實犯了禁忌,屬下該罰,不該用百姓的屍體冒功……”

“姚總兵,你有些避重就輕啊。”朱慈烺冷笑道。

“太子此話怎講?屬下都願意被責罰了,為何還用這種語氣和屬下說話?難不成太子真的就看不上屬下嗎?”

朱慈烺搖了搖頭道:“再等等。”

百姓和周圍的將士們都看著這一幕。

曹變蛟和趙振田都吸了一口濁氣。

他們有些沒想到。

姚科忘居然真的幹了這種事。

殺良冒功這種事情肯定會有的,這都已經是老黃曆了。

而且每個部隊都這麽幹過。

隻不過,像姚科忘這麽嚴重的還是第一次。

看那滿池塘的腦袋,幾乎都是仰躺的。

這些都是女人,韃子兵沒女人。

所以這些人肯定都是大明百姓。

可那些趴著的腦袋,裏麵就一定都是韃子了嗎?

趙振田不知道,此刻他也不上前勸阻了。

但就像姚科忘說的那樣,都已經認罪了,朱慈烺為什麽還要抓這個事情不放?

就這麽過去得了。

畢竟姚科忘手底下可是有兩萬人呢。

這兩萬人,可是最好的助力。

如果真的撕破臉皮,到時候朱慈烺可能會少兩萬人的助力。

這當然得不償失。

“太子殿下,罰又不罰,那就讓屬下離開可好,屬下肯定不會再汙了你的眼睛。”

“再等等。”朱慈烺又道。

“罰又不罰,走又不讓我走,太子殿下到底為何?”

就在這時,順義城門那邊,來了一隊騎兵。

看到那對騎兵的瞬間,姚科忘整個人的身體仿佛篩糠一般,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