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悲情土匪
陸炳玩弄著手指道:“先不談這個問題,先說點別的,土魯番一直就不老實,但這次一點動靜都沒有,我想葉爾羌隻不過是個誘餌,把大明西麵的守軍全部引到葉爾羌,然後再由其他勢力出其不意的攻擊大明,我猜的沒錯吧?再說,鄂爾多斯,古田,兩廣,倭寇,東南西北都發動了戰爭,你們若是先後接二連三的發難我倒不奇怪,打便宜人順風倒是人之常情。”
“看到戰亂紛爭的大明這塊肥肉外有強敵,想要上來分一杯羹是對的。但是,你們同時發難,雖然威力巨大,但也時間也太統一了,顯得有些刻意。古田的叛軍一直存在,時而昌盛時而衰敗,但這次卻尤為凶猛,定時受人蠱惑。可我想大汗您與倭寇那邊是不認識吧?所以一定有人在背後搗鬼,把己方力量串聯起來,若不出意外,應該是密十三的白羽或者是東方傲,我沒說錯吧?”陸炳淡淡的說道。
賽義德沉默半晌豎起大拇指道:“陸兄弟果然名不虛傳,情報準確無誤。”
“嗬嗬,這不是情報,而是我的猜測,在現在這個時代的戰爭之中,沒有準確的定位和情報,隻能通過已知信息預判對手的行動,從而做出反擊。”陸炳一攤手說道。
賽義德聽懂了一半,點點頭示意陸炳繼續說下去。
陸炳說道:“既然您覺得我猜測的準確,那麽我將為你預測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鄂爾多斯會勝利,那邊阻擊他們的是李祥。李祥以前是我的手下,他們都是土匪出身。血性不比你們草原上的雄鷹的後裔要差。但李祥的裝備和人數以及戰鬥力都比不上鄂爾多斯部,不過足以讓鄂爾多斯部吃些苦頭,損兵折將。”
“草原上的戰法我有點了解,奔襲,人在馬上歇。三匹馬換成騎行,吃喝拉撒全在馬背上,掌握了機動性,兵貴神速,而弓箭保證他們不管進退都能攻擊敵人,所以成吉思汗的鐵騎當年才能攻無不克戰無不勝。”陸炳道:“但這樣也有一定的缺點,那就是補給不足,無法打攻堅戰和陣地戰。後勤補給和大型攻城器械移動速度根本跟不上先頭部隊。李祥主動出擊,並敗退後,鄂爾多斯部一定會乘勝追擊,否則他們的糧草就不夠了,必須迅速攻下城池或者截殺出擊部隊從而補充糧草。”
“有道理。”賽義德的眼睛亮了一下。心中暗想,這陸炳好似挖好了一個大坑,在等著這些進攻的國家跳進來,自己跟這種惡魔做交易。雖然不會占到什麽光,但總好過與惡魔為敵。
賽義德提出了自己的疑問:“鄂爾多斯部也是能征善戰的民族,據我所知他們的汗也不是傻子。你所言的那個將領李祥敗退,把敵人引向包圍圈中。那鄂爾多斯部為什麽就看不出來這是假敗誘敵之計,一觸即潰或故作敗狀太容易識破了,因為前車之鑒也太多了。”
“誰告訴大汗您是假裝敗退了,敗就是真的敗了,做戲要做一整套才逼真。敗乃真敗勝也是真勝。不管怎樣都可以施展我的計謀,全憑戰局讓李祥自我定奪,其實李祥也不知道我的計謀,所以一切都是他真實的反應。鄂爾多斯部領兵的是駙馬哈喇,即便他再怎麽聰明,能看出來假意詐敗,可看不出來真敗後的螳螂捕蟬吧?嘿嘿,李祥是真的在打仗,援軍是真的沒有,但我要打敗鄂爾多斯部,所用的另有其人,而且還是能夠力挽狂瀾扭轉局麵的強援。”陸炳笑道。
“誰?”賽義德追問道。
陸炳故作神秘道:“天機不可泄露,再說給生活留點神秘吧,很快大汗的探子就會傳來軍報,到時候您就會知道的,無需我來告訴您。我想現在李祥應該已經和鄂爾多斯部交戰了,而鄂爾多斯部也將慢慢走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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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李祥領兵來到了台格蘇木,搭建防禦工事,修建木寨營地,在十裏外正是鄂爾多斯的大軍,領頭的將領乃是鄂爾多斯的駙馬哈喇。
傍晚時分,殘陽如血,草原上起了一陣風,不覺得有些涼了。
“將軍,天涼了,別受了寒。”一個頭上長癩子的大漢拿了見絲絨大氅披到李祥身上說道。
李祥笑道:“癩頭華,你從一開始就跟著我混,雖然剛開始你我各領一波兵馬,但你一直把我當大哥,我也把你當自家兄弟,後來咱們一起歸順了陸大人,日子漸漸好了起來,成了正規軍,也就將就了起來。不過咱們也不是養尊處優的少爺,哪這麽容易受涼,你說是吧。”
“嘿嘿,那是,不過咱們也不是當年年輕的時候了,身體比不上當年了。這一晃五六年的時間過去了,雖然隻在彈指一揮間,但兄弟們卻走了不少。當年海戰的時候,陸大人把咱們當炮灰,山本桑等兄弟們都死了,老兄弟也就剩下七八個,現在卻隻剩下你我二人,其他的都埋在了這邊塞,連落葉歸根都難,哎,想想我的心裏就難受的很。”癩頭華說著眼睛不禁有些濕潤了。
“哭個屁。”李祥笑罵道,但眼角也濕了,是啊,這麽多年兄弟們死的死傷的傷,雖然下麵士兵的老底兒還是那群土匪兵,可是身旁平起平坐的老兄弟卻一個個沒了,算起來,從跟陸炳談判那年算起,至今還活著的,也隻有自己和癩頭華了。
李祥輕咳一聲,穩定心神說道:“癩頭華,跟著陸大人混沒錯的,這次咱們本來能一起調往京城的,可是陸大人對咱不錯,咱也該知恩圖報,我才應下來攻打鄂爾多斯的戰事,你不會怪我吧?”
“不怪,男子漢大丈夫當是如此,再說有皇命下來了,不尊陸炳命者斬,將軍您不光是為了報恩,更是無可奈何。”癩頭華說道,李祥搖了搖頭:“你不懂陸炳的為人,他既然是私下調命,我應了之後才下的官令,這就說明若是我不想去,酌情說明他也會答應的。陸炳仗義,辦事兒也講究,他已經把咱們當做自己人了。”
“好了,不說這些了。”李祥道:“此次若是勝了,定能揚名立萬升官進爵,你我光宗耀祖之日指日可待。”
癩頭華撓了撓有些癢的頭說道:“話是如此,可是咱們隻有四千人,隻怕打這鄂爾多斯的鐵騎有些難度啊。”
“有難度也要打!”李祥不容置疑的說道:“咱們不光要打,還要打贏,打不贏就黃沙埋身馬革裹屍,總之要抱著必死的決心。陸大人說讓我自己定奪,可不勝難以報這知遇之恩啊”
李祥話鋒一轉道:“當然,我也不是讓你傻打傻衝,白白喪了性命,有些事情是可以變通一些的。”李祥招呼癩頭華進了中軍帳篷之中,然後指著地圖說道:“夜間,你我二人隻需,這麽般這麽般,定能大勝。”李祥說著伸出手去,癩頭華與之擊掌明慶,兩人信心滿滿,想要大敗這群韃子。
太陽落山了,草原上沒有那麽多燈火,周圍漆黑一片,簡直是伸手不見五指,明軍的營寨還在繼續修建著,周圍安排了不少兵丁來回巡視,整座營寨中燈火通明。相比之下,鄂爾多斯的營盤則要從容許多,守備沒有那麽森嚴,一票勇士聚集在帳篷之中,駙馬哈喇陰冷的笑著問道:“都準備好了嗎?”
“哈喇尊上,我以為就該趁著對方營盤還在修建,立足未穩疲憊不堪的時候,而我方養精蓄銳兵強馬壯,此時發動攻擊,一鼓作氣趁亂拿下他們。”一員壯漢說道。
“養精蓄銳這個詞用得不好,可不要亂用漢人的成語,”駙馬哈喇是個漢人通,笑著說道:“的確那樣可以殺亂對手,他們遠道而來定是疲憊不堪,但你們想,咱們能想到對方也能想到,故此他們在安營紮寨的時候,也在周圍布下了諸多陷阱而且防備森嚴。咱們前去攻擊,對手正好用那些沉重不方便移動的火器和重兵器對付咱們,就不如設好圈套請君入甕了。”
“他們會來嗎,駙馬您萬一估計錯了,豈不是白白浪費了戰機,我倒是同意寶音將軍的砍伐。”另一人看向剛才說話的壯漢說道。
駙馬哈喇站起身來,慢慢走近兩人,眼睛直直的盯住兩人的眼睛,緩緩的說道:“你們是在懷疑我嗎?”那兩名車軸漢子慢慢低下了頭,單膝跪地手攥成拳,放在胸口說道:“屬下不敢。”
哈喇雖然是個漢人通,而且熟讀漢人的兵法謀略,可是騎射摔跤無一不精,不光受鄂爾多斯汗的器重,更得到廣大將領的尊敬,況且他賞罰分明紀律極嚴,卻體恤下屬平等對待所有人,即便有法不容情的情況發生,若是對方的情況真很特殊,哈喇還會代人受過以此網開一麵,既離了軍威又收買了人心。
總之哈喇十分會營造口碑,所以在將士裏的威望也很高,沒人有人敢於質疑駙馬哈喇的決定,挑戰哈喇的話語,等待的不再是笑容和美酒,隻有血與刀,生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