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全副武裝

賽義德聽說過陸炳在江湖上的威名,剛才隻當陸炳是大明高官將領忘記了這茬,更覺得有吹噓的成分。現在一看不免暗自惱恨自己露了怯,現在陸炳露了一手,表明其實若是要刺殺賽義德,根本用不著旁人,他一個人就夠了。賽義德咽了口吐沫,於是揚了揚手,故作淡定佯裝灑脫的說道:“讓他的兵丁進來,允許帶著所有武器。”

當一個高大兵丁進了屋子,脫掉了身上的披風,全副武裝的站在賽義德大汗麵前的時候,賽義德大汗被震驚了。他見過火銃,葉爾羌位置靠西,東西通商葉爾羌是必經之路,所以不管是西方還是東方的火器賽義德都是見過的,但是這種連發火銃賽義德還是第一次見到,不禁愛不釋手讚歎做工精妙和設計的高超。巧奪天工之類的詞說的陸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便順水人情的把這連發火銃送給了賽義德。

抬手不打笑臉人,怒罵怎迎送禮的客,陸炳禮物一送,瞬間雙方的氣氛也不似劍拔弩張陰陰沉沉的了。胡人有交換禮物的規矩,賽義德還給了陸炳一柄寶弓。

賽義德把玩過了這連發火銃,繼續看著士兵身上的裝備,越看越心驚,但嘴上卻不服輸說道:“陸兄弟,我聽說你富可敵國,單兵配置的價錢我想你付得起,可再好的兵器也需要好的士兵去操作。你這個士兵不用看也知道,騎馬射箭應該是樣樣精通,可剩下的怎樣就不好說了。難免你不會故意示威帶來精銳來騙我。”

陸炳想說什麽,賽義德卻揮手止住陸炳的話頭道。“本汗不與你爭論此事真假。口說無憑,暫不討論,隻是難道你此次前來,就光是為了向我示威,以達到讓我撤兵的目的嗎?若是如此。那你可太瞧不起我葉爾羌的好漢們了,別說你們的士兵可能沒有這麽強,就算有這麽強,我們葉爾羌也絕不畏懼。你若要戰,那便戰!”賽義德揮斥方遒,一時間豪情萬丈頗有大漠英雄的滄桑鐵血風範。

“當然,當然,葉爾羌的漢子個個都是好漢。”陸炳拍手笑道:“首先我回答您。您說我的私軍可能不是每個都這麽強,我可以告訴你,您錯了,事情確實如此。不過大汗說了,暫不討論,那我也不敢抗命,隻不過您也說了,我富可敵國。我若是把這些火器大批製作,全部裝備在大明士兵身上呢?縱然他們的體能和技術達不到,但憑借著先進利器。戰局會怎樣,不言而喻吧。”

陸炳雖然口中說著,這不是個玩嘴兒的時代了,大家情報都不差,更何況口說無憑。晏子使楚楊善詐瓦剌那套已經不實用了,但自古兵不厭詐。見賽義德可汗慢慢上鉤,陸炳便開始滿嘴跑火車了。且不說這種連發火銃造價極高,頂的上十餘人的口糧和兵餉總和,即便是沈家都沒有能力裝備大明所有的官兵鄉勇團練,就算是幾萬人的軍隊,若想全部裝備也是十分吃力地。

況且製造連發火銃的工藝複雜,在這個時代,沒有生產線,純靠熔爐和手工打製,工匠的技藝有所差別。陸炳也是集結了北方較好的鐵匠和木匠,這才打造出了這麽一批類左輪火銃。共計五千把火銃,馬不停蹄的開工,卻足足用了一年多的時間。若是生產上萬,那時間和財力都是耗不起的,況且火藥也不一定夠用,總數量夠裝備大明全軍的時候,估計陸炳都得當爺爺了,那豈不是黃花菜都涼了。

就算一切條件都具備,陸炳也不會這樣做。大漢民族向來不缺漢奸的存在,更不缺貪官汙吏。一旦這些裝備到普通士兵身上,輕者他們扣押了轉賣給大明商人流入民間,商人再銷往國內國外,引發內外動蕩,重者他們直接會賣給外敵。外敵掌握了技術,甚至直接用買來的火銃,把槍口就會對準大明的士兵和百姓,那後果將是不堪設想的,死傷無數血流成河,屠戮中原未可知。所以,隻要官場還不穩定,製度還不完善之前,陸炳是絕對不會這麽做的,否則隻是給他人做嫁衣罷了。

陸炳的目的其實已經達到了,賽義德可汗看到了連發火銃,簡易炸藥包,硬鎧甲,小連弩,火石盒,拳鐵,外加兩個陸炳設計的手刺,還有就是兩柄馬刀。靴子是包了鐵皮的,連腳底都暗藏玄機,能踢出利刃,擼開袖口還有兩個連發小機弩。這種裝備,不說是對普通的士兵有效,即便是遇到一般的江湖中人也來者不拒,單兵作戰以一敵十不是問題。

陸炳看著目瞪口呆的賽義德笑道:“這次是來拜訪大汗,所以裝備還少了一些,一般情況下要攜帶一截可拆卸的梯子。一旦有情況,幾人的零部件組裝起來就是一把梯子,還要帶繩索和油繩,繩索用來攀岩應對突發狀況也可以牽拉,油繩則是用來遠距離爆破用的。對了,如果征戰的時候,每人還要攜帶炮彈和一樽小火炮。每位士兵兩匹馬,分擔身上的重量,人不停馬也不停,可以長途奔襲,絕對的兵貴神速。雖然小火炮為了減輕重量,質量有所下降,威力也小了一些,每樽隻能發射兩次,但是您想,若是三千人,就等於有六千發鐵彈發射,就算是大明的都城也扛不住這般密度的攻擊。”

賽義德不說話了,看著陸炳,屋內的氣氛陷入了沉默。賽義德不愧是一代君主,此時不能玩硬的,玩硬的肯定談崩了。先不說陸炳會不會一怒之下殺了自己,而自己的護衛根本攔不住他,就是真發兵來打自己那自己也受不了啊。一旦自己與大明開戰,那麽難免土魯番和亦力把裏會趁虛而入,到時候國土不保男子被殺女人淪為奴隸。

可是若是玩軟的,給陸炳賠禮道歉,賽義德也幹不出來,所以隻有沉默,此時不先說話,誰先說話誰輸了,就用沉默來晾一下陸炳,不管陸炳暴怒也好,是服軟也罷,賽義德都有時間思考繼而從容應對。

其實陳兵大明邊境不算是個錯誤的決定,這是一次聯合行動。賽義德自然知道烏孜別克族的威脅和亦力把裏以及土魯番的虎視眈眈,但此次是三家聯名找上的自己,而邊境的大批軍隊也不是葉爾羌一家的軍隊,乃是四家聯軍。此次排兵示威無非是一種蓄勢待發,若是情況不好,可推脫是驗兵練兵,若是情況一片大好,大明內亂,那便可以了趁虛而入了。

最讓賽義德苦惱的是,在那個也不知道什麽來頭,總之名叫密十三的組織的影響下,另外的三位可汗態度很堅決,四個國家平時沒少有小摩擦,但是這七八年裏大的戰爭卻無發生過。維持這種狀態十分不容易,賽義德在位十九年了,不算長也不算短,現在看起來身體很健壯,但是自己的老病也隻有自己知道了,隻怕是自己一死,國內就要大亂啊,到時候家業不保有愧神靈的眷顧。所以麵臨四麵強敵,想守住江山不容易啊。

賽義德是葉爾羌汗國的開國君主,雖然這輩子屢次征戰失敗,敗多勝少,但是每次失敗反倒因禍得福,從而得到大片無主之地。能拚下葉爾羌這番基業也算是不易了,崽賣爺田自然不心疼,但這江山是賽義德手把手打下來的,隨著年齡越來越大,賽義德就越是謹慎了,生怕領土有寸刻的閃失。三家也不知道被密十三的白羽灌了了什麽**湯,頗有賽義德不合作就攻打葉爾羌的架勢。

不過賽義德也不傻,不會被人白白當槍使,有個好處就是這邊的兵隻是佯攻和示威,亦力把裏和土魯番會首先發動進攻,損失也就是最小的。至於之後打不打,全憑賽義德自己決定,如此這般,賽義德才同意排兵布陣於邊界的。

賽義德等著陸炳開口先講話,陸炳也沉默不語,過了片刻站起來就走,這沉默瞬間被打破,賽義德想晾晾陸炳,奪回話語權的心思也沒了。賽義德頓時不知該如何是好,連忙拉住陸炳的胳膊問道:“兄弟,你這是去哪裏?”

“沒得談,在下隻好告辭了。”陸炳聳聳肩說道,賽義德賠笑道:“你看這是哪裏的話,剛才本汗不是還沒想好嗎。咱們不說這些不開心的軍國大事了,兄弟遠道而來,你我不如先痛飲一番,再談也不遲。”

“此話差矣。”陸炳口中雖這麽說但卻坐了下來,因為賽義德先開口了,他沉不住氣了:“我們漢人有句俗話,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大汗您猜,我此次跟著商隊來葉爾羌所為何事?”

“來找我談談的?”賽義德答道。

陸炳點點頭:“是,但也不全是,我要找可汗談談,完全可以通過上表國書,或者直接派使臣過來傳話。想要與大汗當麵談談固然重要,最主要的是,我要隱藏我的行蹤。”

“哦?陸兄弟為何如此作為?”賽義德皮笑肉不笑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