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上門自然不是笑臉,她是急的甚至都要哭了,所以猶豫的二丫娘才沒有拒絕。
安寧理解她離自己遠的原因,古人重視名節。無論怎麽說她都有了一雙兒女,還是無媒苟合生下的兒女。
昨天那些人議論紛紛她也聽到了,沒有就這個事兒吵開鬧開,是和自家沒有什麽關係。所謂的各掃門前雪,不管他家瓦上霜便是如此。
安寧終於在天亮之後進了城,齊山子把牛車趕到了藥店,此時藥鋪裏也是剛開門,看著藥鋪前停著牛車就知道有病人,打開了門讓人進來。
安寧把孩子抱過去,褪下了長長的衣袖露出傷口,大夫看著都咧了一下嘴。
一番的號脈看診之後,大夫的神情明顯一暗。
安寧:“大夫,怎麽樣?我兒子手很快就能好吧。”
她當著竹猗的麵這麽問著,不單單是自己心裏著急,她也是在安撫著孩子。
這郎中看出了這位母親的意圖,說:“吃些藥再上些藥就好了,小孩子也挺棒的,不哭不鬧。”
楚竹猗殘白著小臉說了聲謝謝。
安寧看著懂事的兒子貼了貼他的小臉,孩子不發燒她放下了心。
安寧拿著大夫寫下的藥方去和藥童抓藥,很快五包藥包好,藥童,“一百二十文錢。”
安寧一下子變了臉,脫口而出兩個字,“怎麽這麽貴?”
藥童不耐煩道:“連看著帶抓藥一共一百二十文錢,很貴嗎?”
安寧被問的啞口無言,隻說,“怎麽比半頭豬肉的價錢都要貴。”
藥童,“藥就是貴呀。這豬肉一斤十六文,你把它晾幹了比普通的藥還貴呢。”
安寧:一斤豬肉十六文,八十斤的豬肉是1一百二十八文。該死的陸川,居然騙了她。
安寧緊緊的攥著手,藥童看著她這樣以為沒錢買藥急的隻算拳頭。
實際上安寧也真是沒有錢買。於是和藥童說,“你這人能賒賬嗎,我可以留在你這店裏幫幹活的。”
藥童臉色一沉,“你是要搶我的活計嗎?”
安寧:“沒有沒有,我也不認識藥材,所以絕對沒有你認為的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能幹一些打掃的活,做飯的活,你不知道我在做飯方麵很有一套,保管不出一個月能讓你們藥鋪裏的每個人都吃的胖胖的白白的。”
藥童不為所動,看著藥鋪裏又有人來,繞過他去招呼人了。
安寧站在原地,這藥沒有抓到怎麽領孩子出去?她想和掌櫃的說一下能不能通融通融,可孩子還在前麵,這個敏感度很高的孩子如果知道她沒錢,肯定是不看病的。
安寧正焦急著,見到藥童抓完藥回來,她說,“我能提供一個藥效方法,柳樹葉能夠治病……”
“別在這胡說行嗎,你沒錢抓藥還忽悠人,信不信我給你們攆出去。”藥童這話說的聲音就很大了,剛才買藥的人明顯腳步一停,他看向了那個女人的背影。
而另一邊看病的楚竹猗見安寧去抓藥還不回來,繞過前麵的屏風去找她,恰恰聽到了藥童的話。
楚竹猗用不疼的手過來抓她:“娘,我們走吧,我不看病。”
安寧拉住了孩子,“你等會兒,娘有辦法的。”
她強忍著心裏的難受,對藥童說,“我沒有胡說,你讓你們掌櫃的出來。”
藥童不屑的對她嚷嚷的道:“沒錢看病就滾出去,什麽柳葉能治病?你忽悠鬼呢。”
安寧見他不給找掌櫃的,想著去找看病的大夫。
楚竹猗看出她的意圖,一個勁兒的喊著娘咱不去。他一邊說一邊往後退,結果一下子撞到了一個人身上,不小心還用傷手蹭了一下地麵。
安寧急忙去拉:“小心點。”
說著話給楚竹猗抱到閑置的凳子上,看著孩子傷著的手又蹭到了灰土,急忙讓藥童幫著處理一下。
奇怪的是藥童沒有拒絕,等著這人幫孩子處理,安寧才知道他不拒絕的理由。
清冷的木化香衝滿嗅覺,一男人拎著藥站在她前麵。這是剛才買藥的那個人,他手裏拿著一角銀子放在了她剛才買的藥上麵。
這個意思很明確,他給出藥錢。
安寧覺得自己遇到了好人,剛要去感謝就看著對方也盯盯的看著她。
“是你!”
“是你。”
安寧和秦玖幾乎一口同聲說出來。
安寧:“謝謝你啊。”
她沒有遮掩也沒有不好意思,剛才藥童的話這人聽了個清楚。
秦玖:差點錯過。
他道:“沒什麽,與你的救命之恩相比,這不值得一提。”
安寧聽著驚訝過後的磁性聲音,溫柔又熨帖,一如山洞裏他看不見時的樣子。
安寧也沒一味的仗著救命之恩不加理會,看著藥童給楚竹猗清洗好了傷口的土灰,便讓孩子來感謝一下這位叔叔。
結果……楚竹猗抬頭,看著麵前的這個人特別的激動,嗓子裏要冒出什麽樣的話又如同噎住了一般。
秦玖也震驚的看著這個孩子,他們兩兩對視,大人是鎮定的孩子是驚慌的。
安寧:“一寶你這是怎麽了。”
安寧輕輕的搖晃他未受傷的手。
楚竹猗想到了那個慘烈的場麵,沒忍住哭喊著叫了一聲爹……
安寧聽著這話愣了,她看著麵前的這個男人想起了一寶對爹的描述。如山中的竹亭亭玉立。有著白淨的麵容,高高的鼻梁明亮的眼睛,是一個很俊俏的男人。
可她看此人是眉如遠山藏蒼勁,目似剛星透鋒芒。是個俊美剛毅玉樹臨風的男子,也有著器宇軒昂的逼人英氣,就沒有糊口人落魄的架勢。
這還是秦玖認出她收斂了鋒芒,且和一寶說的有五分神似。
安寧:這就是拋妻棄子的狗男人?
秦玖:我怎麽成了他爹?
楚竹猗:殺我爹的人找上門了。
三個人心思各異,最後安寧打破了寧靜。
她不想讓這人知道原主梭心都換了,所以先下手為強。
感謝的話變成了雙手錘,一邊錘一邊罵,“你個殺千刀的還知道回來。不,你根本不知道回來,要不是兒子認出你來,你是不是永遠都不回來。你說,你在外邊是不是有家了,所以不要我們娘幾個了。”
安寧雷聲大雨點小,盡量把一個被拋棄的妻子演繹的淋漓盡致。實際上見到這個人都覺得他好有鋒芒,所以她一直也在避其鋒芒,如今卻是避無可避,退無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