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把人領到了新買的屋子。
老人看著是無人居住的場所,就明白姑娘家的防著他呢。
老頭沒說什麽,甚至為姑娘的睿智高讚。他們萍水相逢,憑什麽就讓人家信任他?不過倒是他了,和眼前的姑娘也是萍水相逢,可他卻能斷定這姑娘絕對是個好人。
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狂沙始到金。活了大半輩子,他認人還是沒問題的。
安寧:我可沒您老的底氣。雖說二次為人,加起來也沒有您的年紀大。
“老伯你先在這休息,也好好想想家在哪裏。我家就在這附近,得空的時候我過來送你回家。”
老人點頭,眉頭緊鎖的說,“我不會待很久的,我平複下心情就能想起來。”
他的心的確是受到了刺激,需要安靜的環境平複一下心情,就沉默的坐在了凳子上,發呆的想著什麽?
安寧:可別想不開。
終究不忍心一個老爺子在這裏苦思冥想,最主要怕這人想不開鑽了牛角尖。而她還把人帶到了這裏,這若是有什麽閃失她可就不是做好事了,連帶著還挖了坑埋了自己。
傻不傻!可這個事不是她主動拉過來的。但是,把人領進這屋子她自己同意了,就得負責呀!
安寧又建設了自己。
她說,“老伯,我也沒啥事,和你說會話,說不定一會兒你就想到家在哪了。”
安寧擺出很輕鬆的樣子,實際上這房子買完了事可多了,得等著她一件件的去處理。
老頭一聽這人不走留下來陪他,心裏別提多高興,就說:“你這姑娘可真是心細,我不會怎麽樣的。”
這老頭很是聰慧,就知道眼前人想的是什麽。
安寧被看破就笑了,說:“誰都有心不順的時候,我留下來聽你說說,咱們說完就別煩惱了,好不好!”
老頭點頭,“嗐,倒是個陌生丫頭憐惜我這老頭子,對了,你可以叫我沈伯。”
安寧清脆的叫了一聲沈伯,還不知道自己叫順的這一口,日後改起來多麻煩!
安寧問他,“你就這一個孫兒麽?”
看這小老頭傷心成這樣,一門心思在此,她猜想這人孫輩不多。
老沈頭,正是秦玖的爺爺。看自家孫子彌足深陷無可自拔,一氣之下跑了出來,消消氣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此時兩兩不知的兩人對坐著,見她一語中的,老沈點頭,“可不是就這一個獨苗。”
安寧不解,“您的家庭好純粹。”
她在老頭的穿戴上可看的出來,不是一個草根人家。這樣的家庭在這裏都是三妻四妾的。
老沈頭明白她話裏的意思,說,“我一生隻娶一妻,老妻生了長子之後為在添丁。我兒效仿於我,也娶一妻得了這麽一個兒子,卻是,卻是個不孝子。”
老頭說著又傷了心。
安寧不語,隻是靜靜的陪著。雖然老人車軲轆話反複的說,她也不問,這畢竟是他們的家事。看著老頭這副精明勁,若不是氣惱了,都不會向外人道孫子不孝。但到底是家醜不可外揚,坐在這裏說半天他也不說孫子因為什麽不孝。
安寧真不好奇去詢問,這如魚飲水,冷暖自知,老人已經很可憐了沒必要去掀他傷疤。
老沈頭嘀嘀咕咕說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而後沒啥說自己孫子的了,就問安寧,“這房子是你家的。”
安寧看他情緒好多了,就說,“嗯,我買了做書肆賣紙和筆,沈伯幫我看看這位置怎麽樣?”
老沈頭初來乍到不知道,不過他說了一句,“買賣在人做。你這丫頭看著為人隨和卻又機警睿智,一定會開好的。”
“承您吉言。”安寧笑著說。
老沈頭道:“不過這個門麵得換一換。”
安寧點頭,“我認識做木匠的宋家兄弟,回頭讓他們幫我換了門麵;然後再裝修一下,沈伯,你看我把這裝的清雅一些可好?”
老沈頭:“就筆和紙嗎?”
安寧搖頭,“不,我要在這個書肆裏陸續加買賣;書生皆清高,我這店裏除了紙和筆順帶備些文竹魚石類把件;另外就是筆架筆洗之類的,文房四寶了,多物件一體的店。”
老沈頭一聽,這姑娘是個精明的。這是要把古玩鋪子,書鋪子和紙鋪子結合了,真是個有野心的姑娘。
可她不掩飾不做作,落落大方,端莊文雅;模樣不嬌媚,卻有著一股說不出的氣質,靈動的眸子很討喜,真是難得一見的好姑娘。
想想自己那不聽話的孫子,你怎麽看不到這樣好的姑娘,哪怕是個買賣人也是伶俐可心的人;不比有孩子的娘好麽?他隻能歎一句隨門風了,還是他後爹的門風。
“你的想法好,看來你父女也是行商了。”老人說話嘮家常,眉眼漸漸也舒展了。
安寧起身,隨手動著屋裏雜亂無章的東西,說,“我早年就無父無母了。”
老沈頭一看自己問了戳心窩子的話,立馬不說什麽了,直道:“那你有今天不容易。”
安寧笑笑,“我現在很好,丈夫體貼,兒女活潑可愛,沒有不容易了。”
老沈頭:“你自己改寫了人生,真是個能幹的丫頭。”
安寧:“還好,我捋順了一把爛牌。”
老沈頭聽她說牌,目光裏有了不解。這是上京最新流行的一種玩法,他們用絲綢貼厚紙或者幹脆用金葉子來打牌;可看著眼前的姑娘就是個經商的人,怎麽會接觸到這些?
安寧還不知道她的話仿佛是漏了底。
老沈頭覺得自己捂了,絕對是祖輩有人在上京,就問,“你祖輩可還康健?”
安寧:“不太知道,我沒見過他們。”
村裏人提的都是他父母,沒提過他家裏的老人。後時,宋有根的母親她也見過,可老太太從來沒說過她的爺奶如何?哦,這時候應該叫的是祖父祖母,可沒人在她跟前提過。
老沈頭:自己今個怎麽了,就問不省心的話。要知道以往他可是個給人帶來快樂的小老頭,今翻車了,都是那個不孝的孫兒惹的。
安寧眼看著他神情暗淡,馬上轉移了話題。
“您家裏就夫人一個麽?誰在身邊伺候。”她發現老人愛聊家庭,便投其所好。
老沈頭看沒惹她憂傷,心裏說著真是個豁達的姑娘。
他道:“媳婦在家陪著老太婆。”
他不管這人是不是改嫁了,既然給他家留下血脈了,這人永遠都是他家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