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知道這時候條件有限,但這麽個小毛病就被判了絕症,還是……醫療條件有限。

她能知道這是個小毛病,這是多少先輩查證出來的結果,而她,一個暈血的人果斷放棄學醫,絲毫奉獻沒有就要大言不慚。

安寧:“老大夫,咱們嘮嘮。”

安寧說這話把他請到了隔間,完全的忽略了那兩個人,關上門不忌諱任何事情,大大方方請人坐在自己的對麵。

老大夫也是一個不拘一格的人,在他麵前沒有男女,隻有病不病人一說。

安寧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了楚竹猗的病;很可能是身體上的一塊小腸子發了炎症,隻要老大夫能幫他取出來,這病就不會是絕症。

老大夫驚訝,“你怎麽能確定是哪個腸子,還有腸子在肚子裏,怎麽樣取出來?”

安寧答非所問,問了老大夫給秦玖縫合傷口時所需要的一應用具都帶來了嗎?

老大夫點頭回答她的這個問題後,安寧還親自看了看,看著麻弗散等等不缺,才詳細的說了闌尾炎這病症所在之處。

安寧盡可能的詳細說著,由於當初她不敢下手開刀,所以這課她背得明白,相當於紙上談兵。

如今的她也是紙上談兵,但是心情卻是萬分的複雜;惱恨著自己當初慫,那麽好的一個學習機會她放棄,以至於現在她隻會紙上談兵。

老大夫卻像得到了真傳,反反複複記著她說的事情後,才道:“你相公允許給孩子開刀嗎?”

這時候的人都講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她這個母親是同意了,可父親那關行不行還得去說說。

安寧實際上還有點緊張,她看得明白秦玖對這孩子的在乎,那能同意她的說法嗎?

秦玖進來的時候帶著倉留海,這一幕讓安寧看著有點詭異,他們兩個商量孩子的病情,外人摻進來幹嘛?

安寧也沒時間計較這個,她擔心孩子闌尾穿孔了,所以需要他們盡早的做決斷。

秦玖聽說要開刀,拳頭首先就攥了起來。至於他帶來的人更慫,甚至忘記了呼吸把臉都憋紫了。

安寧挺不解的,但是現在能顧這些嗎?

她說:“一寶要是做這個手術有一半的危險也有一半的勝算,可如果不做這個手術,一分的勝算都沒有。”

別看這是個闌尾炎,老大夫說是絕症真沒有危言聳聽,他親自接手了那些孩子都是死在這個病症下,隻是時間長短不一而已。

倉留海,“就沒有十足的把握嗎?要不我看這個大夫不行,回頭我去上京請人吧。”

這人找回了呼吸,巴巴的說了一堆就要走。

安寧:“我謝謝你為我孩子著急,但這件事情已經刻不容緩,除了這個辦法,不會再有其他的辦法。”

安寧如此的斷定此事不是因為這個時期,如果吃什麽藥都能夠吃好,後期就沒有闌尾炎手術一說了;畢竟好的經驗都會一輩一輩的流傳下來在載入醫學寶典。

倉留海也察覺自己太激動了,他作為一個朋友不該表現出這樣的關懷,所以盡量的淡定一些看秦玖怎麽做。

秦玖在多日的相處當中,漸漸的生出了對安寧的信任之感;尤其是有老大夫的斷言在先,安寧的這個提議在後,排除最初的緊張之後他選擇信任安寧,也信任給他做過傷口縫合的老大夫。

要知道他當初的傷口雖然不大但卻是極深的;那時候要不是他用手捂著腸子都會順著刀口流出來,那也是萬分凶險的。

秦玖打定了主意,卻還是謹慎的問道:“比我當時受傷的情況如何?”

安寧道:“一寶的情況應該比你好些,及時看病及時止損。你當初受著傷還要跑到鎮子上縫合,他在這裏穩穩當當找到了病源,切除之後再縫傷口,沒有性命之憂隻有疼痛。”

安寧說到這裏也微微皺眉,作為娘不能替孩子忍受疼痛,這卻是另一種疼痛。

秦玖聽她說的言之有理,可就是下不了這個決心,他擔心那百分之五十的危險。

倉留海這說實話對孩子沒多大的感情,他的任務就是保護人別出事;但是這孩子就有點命運多舛了,怎麽還能得了致死的病症。

三個人猶豫了一會兒,老大夫就來敲門了,原來是楚竹猗疼醒了。此時的他緊緊咬著唇,翻滾的時候盡量不碰到妹妹。

安寧趕緊過去,掐著他的虎口摁了幾下,小孩子似乎好了一些,但額頭上滲出了汗說明孩子還是疼。

安寧:“秦玖,你到現在下不了決斷我來下。”之後抱著楚竹猗說了他的病症,並且告訴他在身上開一個小口子,把惹禍的小腸頭拿出來扔了,他可能會疼幾天病就好了。

楚竹猗無神的眼睛看了一眼秦玖,知道他猶豫的是什麽事情。

不管他的病好不好,敢在他身上下刀那就等於謀殺,凡是參與的人都要獲罪。

楚竹猗:“爹,我是你的兒子,你要看著我疼死嗎?”

這個時候他不是什麽小郡王,而是一個想活命的普通孩子。

秦玖也看到了他的求生欲望,甚至都沒問一刀紮在身上疼不疼,而是要去拯救他的疼痛,也就是拯救他的生命。

一家三口統一了想法,唯獨倉留海還有些猶豫,但是這個底兒沒他說話的份兒;秦玖把人叫來就是個見證,讓他知道楚竹猗身上發生了什麽,而不是給他什麽決策權。

老大夫這邊已做好了準備,安寧把屋子點的亮如白晝,才讓秦玖把孩子抱到單獨的房間;換了清洗幹淨的裏衣後給一寶做了局部的麻醉,等待的過程中又消了毒……

安寧防止孩子害怕一直陪在左右,講著她那永遠講不完的故事,有驚奇的有溫馨的,聽的一寶不停的遐想……

在老大夫動刀的時候安寧的手都在桌子下攥著,可她的緊張不在臉上,依舊笑容和煦的給一寶講著故事。

秦玖和倉留海在門外看著,他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跟殺手真刀真槍對戰都不曾緊張,身上捅的窟窿都能假裝在對方身上留下的,但此事就是鎮定不下來。

反觀一寶身前的女子,不是不緊張不是不害怕,卻能和煦的和一寶說著話;那截然不同的一份氣質竟有著灼灼其華。

倉留海看著,最初擔憂楚竹猗的心莫名就轉了,看著秦玖在看看安寧竟然覺得莫名的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