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夜靜,偶爾有風吹著山林嘩啦啦的響。
秦玖無聲的靠在門邊看著床榻上的一大兩小,最小的已經獨自甜甜的睡去;這稍大一點的沒有睡,恍似肚子疼讓安寧輕輕的揉著。
安寧並沒有一味的揉著,他想著孩子今天都吃了什麽,是吃壞了肚子肚子在疼還是其他的可能。畢竟肚子真要是疼痛了揉是揉不好的。
她用手摁著他鬆軟的小肚子,基本確定沒長什麽不好的東西。
安寧做廚師之前是學醫的,不然也不會有從醫的朋友。但是這崇高的職業沒有成就她,因為她暈血。
最終放棄了這個職業選了廚師,多少跟血有點關係,她這是在跟自己杠。
此時按著孩子肚子的位置,大概知道孩子怎麽回事了。
她起身挽起腦後的青絲,秦玖就看到她麵若桃花的臉沉寧,這不動聲色的樣子他感知道,楚竹猗的病不是裝的。
安寧看到他,兩個人似乎交換了一個眼神,又似沒有交換這個眼神;總之先前的那點小心思誰都不提,現在首要的是孩子這裏。
“怎麽了。”他問,楚竹猗隱忍的皺著小眉頭,“肚子疼。”
“就今天才疼嗎?”安寧也問他。
楚竹猗:“有幾天了,我看娘你忙著,就沒有吱聲。”
“你這孩子,難受了要知道和娘講,有病不能拖著的。”安寧又摸了摸他的肚子,這會兒小家夥還能忍受得住疼痛,看來還沒到太嚴重的地步,可是不知道這時候有沒有可根治的藥?
其實吃藥也是一時的緩解,如果有靜脈注射是可以化解炎症,但是這個時期醫療水平太低。
安寧不安,和秦玖說了楚竹猗肚子疼不能拖了,讓他趕快去請老大夫。
同時還讓秦玖告訴老大夫,最好帶著手術縫合等刀具和藥品。
秦玖不解,楚竹猗身上沒有一個口子,為何要縫合傷口的道具和藥品,但是這個話他會給傳到。
秦玖快馬加鞭的出了村兒直奔縣城去,而縣衙裏今天不消停。
這內衙裏,倉留海怎麽也沒想到,他溜著殺手時候抓住了一個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也不重要的人物……府衙裏的縣丞,居然知道了他秘而不宣的事情,那就是找殺手。
這人是送消息的時候被他逮到,可還跟他裝懵逼樹上懵逼果,懵逼樹下你和我……
倉留海惱怒,沒有硬剛的說著這件事情,而是在側麵找這人的麻煩。要知道縣丞手裏的事兒不少,頂頭上司找你麻煩那都跟玩兒似的。
倉留海:你不就是以為我拿不出證據嗎?我收拾你還需要證據。
於是翻出幾年他玩忽職守的一個案子,小奏張哢哢一寫交給吏部,人他就給革了職下了大獄。
這是明麵上做的事情,不管你是不是火眼金睛你都看不出其他的貓膩;隻能以為這位縣太老爺要組建自己的班底,一向姿勢甚高的縣丞這是得罪了人,所以很少有人往其他方麵想。
倉留海也高興,在縣衙裏坐北朝南的辦公,心情都好了不少。
二堂院落和三堂院落那邊瞧了瞧,然後刷著沒有墨汁的毛筆,“小樣,跟爺鬥,回頭我都給你們鬥進去。”
這話他說的不躲避人,更加坐實了有些人猜測他想組建自己班底人的想法。
所以明裏暗裏送禮的人不少,有的白天明目張膽的送,也有夜晚悄悄的送。
這位大人倒是來者不拒,所以秦玖來的時候,就看到有人把東西放到內院,然後還咳嗽一聲提醒著屋裏的人後才走了。
秦玖拎著東西進去,發現這肉香的味道還挺熟悉,不就是他們賣出的鹵肉嗎?都能用作賄賂了?
秦玖還無心想這些,一看送這塊豬肉的就是升鬥小民,想在縣衙裏謀得一席之地,送這種吃食來賄賂,看來也不是什麽官職人物。
就是這東西倉留海還敢吃嗎?
看著放在麵前的東西倉留海搖了搖頭,道:“你不是說你很忙嗎?怎麽還當起跑腿的?”
秦玖:“我的確挺急的,你換換衣服跟我走一趟。”
有些事情他越發鎮定,越發不容小覷。
倉留海今天睡的晚,這時候就不願意出門,“真的有必要讓我去。”
秦玖:“小公子病了,三娘讓我請了老大夫,卻讓他帶著縫合刀具。我的心不太踏實,你跟著我去一趟吧。”
倉留海一聽是這事,有些苦澀的一笑。自從他們接了看護楚竹猗的這個任務,他就倍感壓力山大。
這件事情做好了有成績,做不好那就是高危職業。這不一向果斷的人都來找他了,看來人病的不輕。
上了馬車之後他還心有餘悸,看這老大夫精神矍鑠,感覺不是去看病而是去會老友,他問秦玖,“這個人靠得住嗎?”
秦玖搖頭,“但他是鎮子上最好的郎中了,很多人都稱呼他為老大夫。”
倉留海:“不是這個人年紀大才稱他為老大夫嗎?”
秦玖瞥了他一眼,“這個人才四十多歲,你別看他滿腦子胡啊白頭發,據說那都是試藥試的。”
倉留海,這是一個狠人呢,能把自己試藥試成這樣,給小公子看病能可靠嗎?
秦玖親自趕著馬車,不至於把人顛得散架子那就快馬加鞭,披星戴月的就回來了,而且帶回來的不止老大夫,還有一個見麵就喊他小嫂子的人。
安寧微微一笑,“我見過你。”
“小嫂子記性不錯,咱們的確見過。”兩個人寒暄了兩句安寧請他坐著,便和老大夫說起了楚竹猗的病。
倉留海每次看到安寧,在她身上都能看到知性優雅四個字,那說話時的從容溫潤帶給人的都是如沐春風。
眼下介紹著小孩子的病症,急而不燥闡述分明;讓老大夫給楚竹猗診了脈查看了病情後,才詢問著可有治療之法?
老大夫麵色不太好,當著孩子的麵沒有多說什麽,給了安寧一個藥丸讓她化開給孩子服下。
安寧慢慢的扶起楚竹猗,把藥給他吃下。這藥大概是有著鎮痛的作用,沒一會兒楚竹猗便睡去了。
老大夫這時才說道:“孩子這個病我無能為力。”
他說這話的時候就像又蒼老了幾分,“從初年到現在,我接手了七八個這種症狀的孩子,最後沒有活下來的,此病乃絕症。”
這話好像是能五雷轟頂,秦玖怔了。
倉留海何嚐不是這感覺?保護的人沒保護好命沒了,等於上天早早收割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