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有餘,莫少康未進建章宮。宮裏有傳聞,湘妃無生育能力,皇上欲重新納妃。宮中女子,各個蠢蠢欲動。

“娘娘,服藥吧。”

常侍端著藥進來,在湘靈耳邊說完,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她手裏做的東西。

“娘娘身子不好,還是先做輕省的活兒,莫要把身子累壞了。”

她是半個月前開始做東西的,到今天,才能納鞋底。那是個費力氣的粗活兒,從前她身體好的時候做,他們沒人說,可如今她這個身子,半年之內若能恢複,已經是奇跡,何況如今不過一個月。

湘靈沒回答,放下鞋底子,端著藥一飲而盡。誰都知道是苦藥,獨獨她,仿佛感覺不到苦。

常侍不知道她為什麽忽然想起做鞋。雖然時隔一年,但她當初給莫少康做的那些鞋都還在,征戰一年,確實也都舊了,可急,是不急的。

“他的鞋,都舊了。”

湘靈笑的羞澀了些,卻執著。那天踢了凳子摔了門,兩樣比鞋硬的東西都爛了,他的鞋恐怕也好不到哪裏。衣櫃裏現在放著的,也都是舊鞋。

“皇上這一年征戰,多虧了娘娘做的鞋舒服,否則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常侍並非安慰湘靈。別人做的鞋,莫少康是從來不穿的。就是他自己,穿慣了湘靈做的,都不想穿別人的,從前湘靈給他做的那種,爛了補一補也想繼續穿,更別提莫少康,染了血,洗幹淨,繼續穿著。

這麽些年了,他是真沒見過哪個妃子納鞋能納得那麽緊實舒服,要知道畢竟女兒家的力氣都小。

湘靈的手,卻停住了。再紮下去,直接紮到了手指上,頓時浸濕了鞋子。

“啊!”

她驚了一驚,不是因為疼,而是因為把白白的鞋底子弄上了紅色。這到底有些,有些不吉利吧,雖然她不懂。

“快快,拿藥!”

常侍也驚到,忙讓人拿藥過來給她擦手。她有個習慣,做這些東西的時候,染了血,是要重新做的。也不知道是什麽說法,可是鞋底子好容易這麽厚了,再重做,豈不是又要費幾天的功夫?

擦著藥,湘靈依依不舍的看著腿上的鞋底子。怪就怪自己大意,作了半個月才成的東西,很快要冬天了,他那舊鞋穿著,腳要受涼。

“娘娘,奴才跟著皇上出去到民間的時候,聽過個故事,不知道娘娘有沒有興趣?”

擦了藥包好,常侍讓人把藥膏拿下去,靈機一動,便想起個辦法。於是笑道。

“什麽故事?”

湘靈有些好奇,和,莫少康有關的故事。她真的好想知道這一年來他究竟怎樣度過,那麽孤獨,那麽寂寞,她,每每想起,都愧疚得痛苦。

“說是民間女子,在男人出去打仗的當天晚上,要把自己的血滴在鞋底子上,再用一層布縫好。這樣,女子的血就能保護著男人,讓男人免受血光之災。這法子,說靈也不算,可說不靈,確確實實那些穿著這種鞋的士兵,都能逃過一劫!”

常侍的話還沒說完,湘靈已經笑了。她知道常侍是安慰她的,可是這麽說,似乎也沒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