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立馬橫槍篇 第八章 劍拔弩張 第二十八節

殘陽如血。

戰場上,戰鼓聲和歡呼聲響徹了原野。遠處,淒涼嗚咽的號角隨著逐漸遠去的鐵騎漸不可聞。

渾身血跡的張燕手駐戰刀,無力地望著鮮卑人逐漸遠去的背影,緩緩地跪倒在了地上。他耳中充滿了興奮的歡呼,眼前堆滿了血淋淋的殘肢斷臂,心裏卻像被剮去了五髒六腑一樣巨痛。張燕慢慢地趴到地上,雙手抱著頭,失聲痛哭起來。張白騎站在張燕的身後,望著他劇烈抽搐的雙肩,聽著他嘶啞的哭聲,心裏一陣難過,淚水頓時浸濕了眼眶。

襄楷大師抱著長戟,筋疲力盡地坐在血泊裏,神情呆滯。幾個僥幸生存下來的大知堂弟子圍在他旁邊,隨著如雷般的吼聲歡呼跳躍。

於氐根抬著向侑的屍體,在一幫黃巾軍士卒的簇擁下,緩緩向戰場後方走去。他要親手埋下自己的兄弟,他要把自己的兄弟葬在一個不受風雨侵襲的地方,葬在一個風景秀麗的地方,這是活著的人唯一可以為他做的事了。

徐榮和呂布兩人小心翼翼地把張遼放到了擔架上。張遼被長矛刺傷了,鮮血一直留個不停,臉色慘白如紙,他望著徐榮和呂布,淒然笑道:“如果我死了,就把我埋在這裏,和戰死的兄弟埋在一起。”

呂布心裏一酸,淚水頓時流了下來,他輕輕拍拍張遼,想安慰他兩句,但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徐榮握著張遼的手,重重地捏了一下,“你會好的,不會死的。”他對兩個民夫揮揮手,“快走吧。”

呂布望著漸漸遠去的擔架,小聲說道:“不知道丁大人怎麽樣了?”

“他雖然中了兩箭,但都不是要害,應該沒什麽大事。”徐榮安慰道,“你找個地方歇一下,晚上到中軍來議事。”

李瑋騎著馬,在幾個士卒的帶領下,好不容易找到了徐榮。徐榮和一幫黃巾士卒正在打掃戰場。李瑋看見他,氣憤地問道:“大人,張大人命令我立即趕回五裏亭,把所有的民夫和傷兵全部撤進原平城。大人,這是為什麽?為什麽要撤?我們不是打勝了嗎?”

徐榮笑道:“張大人現在是全軍統帥,你要聽他的,不要問為什麽?”

李瑋驚訝地說道:“大人不是說,任何人都不許撤進原平城嗎?現在怎麽又改了?打勝了還要撤?”

徐榮歎道:“我們沒有打勝。”

“沒有打勝?”李瑋疑惑地說道,“沒有打勝,我們就更不能撤了。”

“情況有了變化,我們必須要後撤。”徐榮摸摸額頭,疲憊不堪地說道,“張大人的命令沒有錯誤,你執行吧。”

大戰第三天中午,積雲嶺。

落置鞬落羅沒有聽從拓跋鋒的勸告,他一邊痛罵拓跋鋒臨時抽走了北部鮮卑的一萬鐵騎,一邊帶著自己的五千人馬向積雲嶺發起了攻擊。梁百武和崔行指揮黃巾軍奮起阻擊,雙方在五十步寬的馳道上展開了血腥廝殺。鮮卑人以百人為一隊,輪流衝殺。黃巾軍以兩千人為一陣,堅守不退。雖然黃巾軍占有地形優勢,但鮮卑人實在太過凶悍,一口氣連破了黃巾軍五個阻擊陣勢,小帥崔行戰死。梁百武幾次派人向楊鳳求援,但楊鳳根本不理他,叫他死守,等人打完了再說。

唐放眼看形勢危急,急忙跑到梁百武的陣地上,叫他立即安排弓箭手到兩側山坡樹林裏,用密集箭陣壓製鮮卑人的攻擊。唐放說,我已經說過了,用主力部曲在馳道上阻擊,兩翼用伏兵側擊,你為什麽不聽?梁百武瞪著血紅的眼珠子大聲吼道:“我們正麵都擋不住鮮卑人的衝擊,兩翼伏兵還有個屁用?我要人,我要能擋住鮮卑鐵騎的人。”

兩人正在這裏說著,前麵鮮卑人又開始了猛攻。被殺得叫苦不迭的黃巾士卒抵擋不住,一千多人竟然一哄而散了,有的往山上逃,有的往樹林裏逃,就是沒有一個往後麵跑。這些人都很聰明,知道掉頭往後跑,肯定要被梁百武殺了。楊鳳聞言大怒,派出幾千人四處圍殺逃兵,“給我全殺了,一個不留。”

積雲嶺附近都是高山,逃兵就是想逃也跑不遠,結果人頭掛滿了樹枝。

梁百武和唐放身先士卒,帶著後麵戰陣中的黃巾士卒拚死抵擋,總算攔住了鮮卑人。唐放躺在樹障後麵,麵色蒼白,心裏很絕望。用這樣的黃巾軍守積雲嶺,根本就是笑話。梁百武氣喘籲籲地坐在他旁邊,安慰道:“你不要擔心,這才剛剛開始打,過一陣子就好了。我們這些人從來沒有和胡人的鐵騎打過仗,一點對陣騎兵的經驗都沒有,看到氣勢洶洶的鐵騎狂奔而來,自然是魂飛魄散,驚惶失措了。等打了幾仗,大家習慣了,摸出點門道就好了。”他指著自己的鼻子說,“你不要笑話,我和他們也差不多。當年癭陶大戰的時候,我看到將軍大人的騎兵飛奔而來,第一個念頭就是撒腿逃跑,根本不敢迎敵。”

唐放看他說得很認真,不由笑了起來,“那你當時撒腿跑了嗎?”

梁百武嘿嘿一笑,“我射了三箭,然後就跟在士兵後麵撒腿狂奔,我跑的速度絕對不比戰馬慢。”

唐放大笑,沉重的心情頓時輕鬆了許多,“那你認為,你們多久才能適應鮮卑鐵騎的衝殺?什麽時候才有勇氣對陣搏殺?”

梁百武歎了一口氣,指著山嶺上的大軍說道:“大人,真正能打的是楊帥手上的兩萬人,那才是黃巾軍的精銳。”他接著指指站在附近的士卒,苦笑道,“這些都是屯田兵,老的老,小的小,基本上沒什麽強壯士卒,要不然怎麽會叫他們去屯田?要指望這些人殺鮮卑鐵騎,太難了。”

唐放笑容一僵,問道:“我聽徐大人說,他們已經訓練好幾個月了。”

梁百武“撲哧”一笑,“大人,這些人基本上都是癭陶大戰後跑到太行山的流民,他們除了跟在我們後麵搶糧食以外,沒打過什麽仗,甚至連人都沒殺過。他們雖然訓練了幾個月,但他們是屯田兵,沒有武器,隻能徒手訓練,最多不過拿根樹棍子當槍使使,那也叫訓練?”

唐放垂頭喪氣地坐在地上不做聲了。六萬黃巾軍,隻有兩萬精銳,這仗怎麽打?他不禁為雁鳴嶺上的黃巾軍擔心起來。

“不過你不要擔心。”梁百武拍拍他的肩膀說道,“黃巾軍什麽都缺,就是不缺人,不缺勇氣。我們有的是血性,有的是勇氣。如果我們十個人殺不死一個鮮卑鐵騎,那麽我們就用二十個人,三十個人,甚至五十個人,最後總要把他們殺死。”

鮮卑人的戰馬飛馳而來。梁百武伸出腦袋看了一眼,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接著一躍而起,舉矛狂吼:“兄弟們,舉起你們的長矛,隨我殺上去……”

下午,邪歸逆集結了一萬人馬,也開始了對積雲嶺的攻擊。小帥楊震在鮮卑人攻破第一個阻擊陣勢的時候就受了箭傷。楊震破口大罵,一手拽出了肩膀上的長箭,連血都不止,拿著戰刀又衝了上去。李堯指揮人馬從馳道兩側的樹林裏密集射箭,剛剛開始還打了鮮卑人一個措手不及,但隨著鮮卑人發起了第二輪攻擊,他們隨即就遭到了鮮卑人凶猛的還擊,弓箭兵死傷慘重,紛紛後撤。而同一時間,馳道上的黃巾軍也被鮮卑人一個接一個地突破了。這次黃巾士卒沒有臨陣逃跑的了,他們被楊鳳的血腥鎮壓嚇住了。就在黃巾軍叫苦連天的時候,邪歸逆突然吹響了撤退的號角。太陽還沒有落下山,他竟然撤兵不攻了。

落置鞬落羅看到邪歸逆從北麵發動了攻擊,隨即放慢了自己的進攻節奏,一下午不但寸步未進,反而被梁百武連續地反攻打退了不少。

黃昏的時候,參加雁鳴嶺大戰的軍隊逃了回來。落置鞬落羅先是聽說拓跋鋒沒能擊敗黃巾軍,馬上就覺得不妙,接著他又聽說自己的兩個豪帥戰死了,一萬鐵騎也損失了三千多人,不禁又驚又怒。他想了半天,斷然決定退兵。

他之所以出兵雁門關,完全是因為受到了慕容風的極力勸說。慕容風擔心拓跋鋒對魁頭不利,擔心魁頭的安全,所以要求落置鞬落羅親自率兵趕到雁門關助陣。落置鞬落羅一來抹不開麵子,二來魁頭畢竟是大王檀石槐的孫子,槐縱的兒子,是故人之後,現在好歹也是鮮卑國的大王,彈汗山的主人,不能一點情麵都不講。第三嘛,當然是因為打下雁門關後能獲得豐厚的利益,這是最讓他心動的誘惑了。

但現在最讓他心動的誘惑隨著拓跋鋒徒勞無功的一擊已經變得非常渺茫了。四萬鐵騎都沒能擊敗黃巾軍,這明顯就是中了漢人的奸計。昨天拓跋鋒用兩萬多騎就擊敗了黃巾軍三萬人,而且還幾乎是全殲,但僅僅過了一夜,情況就突然發生了個翻天覆地的變化,黃巾軍有如神助,用五萬人就頂住了鮮卑人四萬鐵騎的狂攻。這種情況下要說漢人沒有詭計就是殺了他他都不信。

他派人悄悄翻越積雲嶺,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雁門關,向大王魁頭報捷,說拓跋鋒已經大勝黃巾軍,希望大王速速和他南北夾擊打敗黃巾軍,攻占積雲嶺,火速隨拓跋鋒南下攻打晉陽。落置鞬落羅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說實話。一旦讓大王知道了雁鳴嶺大戰的經過,魁頭可能以為他們已經被漢人徹底包圍,要被漢人全殲了,有可能要帶著大軍迅速離開雁門關回到彈汗山去。他絕對不會讓和連的事再發生在自己身上。沒有大王軍隊的支援,自己和拓跋鋒的命運就難說了。漢人難道真想圍殲我們?他們有這個實力嗎?他驀然想起了西疆大戰。有豹子在北疆,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

落置鞬落羅越想越是心寒,翻身上馬往雁鳴嶺飛馳而去。

大戰第三天夜,雁鳴嶺。

張燕、徐榮召集各部眾將在一個臨時拉起的帳篷裏議事。

黃庭先向大家匯報今天的戰果,“據各部報上的數目,今日我們斬首大約一萬五千多鮮卑人,自損一萬九千多人,這包括送到後方的兩千多重傷士卒。”

張燕坐在火堆旁,抬頭問道:“鮮卑人?我們殺了多少髡頭鮮卑人?”

黃庭翻看了一下文卷,回道:“一萬三千多人。”

“有俘虜嗎?”

“沒有,無論輕傷重傷的鮮卑人,都被我們的士卒砍死了。”

張燕想了一下,又問道:“三天來,我們總共埋了多少髡頭鮮卑人?”

黃庭一邊查看文卷,一邊說道:“第一天,我們殺敵一萬四千多人,有三千七百多是鮮卑人。第二天我們殺敵六千多人,有五千多是鮮卑人。加上今天的一萬三千多鮮卑人,我們總共殺了兩萬一千七百多鮮卑人。”

“三天殲敵三萬五。”張燕說道,“鮮卑人進關的時候,斥候說大約有八萬人,那麽就是說現在還有四萬五千鮮卑鐵騎在關內。我們還要殺,我們殺得還不夠多。”他看著黃庭問道,“今天的斥候可有回報?”

“有。”黃庭說道,“今天積雲嶺打得很激烈,我們損失很大。在積雲嶺以南,落置鞬落羅用五千人打了我們一天,在積雲嶺以北,魁頭的弟弟邪歸逆集結了一萬人從下午一直打到了黃昏。目前,魁頭帶著五千人在雁門關,落置鞬落羅和邪歸逆帶著大約一萬五千人在積雲嶺南北兩端,雁鳴嶺上拓跋鋒還有兩萬五千人。鮮卑人的五萬大軍有三萬人被我們圍在積雲嶺以南,我們如果要全殲這三萬人,難度很大。”

“全殲不可能,但還需要重擊。”張燕說道,“鮮卑人死得不夠多,目前我們還沒有達到目的。”

“大帥,明天怎麽打?明天我們是不是主動出擊?今天把鮮卑人打跑了,明天,他們不一定主動進攻了。”王當恨恨地說道,“鮮卑人真沒膽子,今天我們還沒有殺個夠,他們竟然逃跑了。我們還剩下四萬人,如果主動挑戰三萬鐵騎,沒有勝算,黃巾軍最後一點種子大概要盡喪此役了。”

張燕緩緩掃視眾人一眼,堅定地說道:“我們馬上撤到五裏亭。”

大帳內一片死寂,人人瞠目結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當大聲吼道:“大帥,你說什麽?撤退?”

張燕點點頭,又說了一遍:“撤退。”

王當猛地站起來,睚眥欲裂,指著張燕怒聲吼道:“你要撤退?我們三天裏死了將近六萬人,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守住雁鳴嶺,為了擋住鮮卑人嗎?難道我們這麽多兄弟都白白死了?你既然要撤退,為什麽要我們死守雁鳴嶺?為什麽?”

於氐根和張白騎急忙跳起來把他拉住了。王當淚流滿麵,大聲哭喊道:“為什麽?為什麽要撤退?你打的這都是什麽仗?你是什麽狗屁黃巾軍大帥?黃巾軍給你一仗打完了,你倒要撤退了,你居心何在?誰敢再說撤退,老子現在就砍了他。”

張白騎瞪著王當喝道:“黑子,不要亂說話。”

張燕慢慢站起來,看了憤怒的眾將一眼,苦笑道:“我知道這幾天來,大家對我的意見非常大,認為我瞎指揮,把整個黃巾軍都葬送了。”

“不錯,我是沒什麽才能,我要是有本事,也不會把黃巾軍帶到這般境地。我隻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我隻不過是一個給大賢良師背藥簍子的小童。我勉強讀了幾卷書,識得幾個字,我和大家一樣,不過是個普通人。我不是神,我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事,我也不知道這仗是輸是贏,我更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對是錯。我隻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要盡一切努力達到這場大戰的目的。我隻要達到了大戰的目的,無論其他人甚至後人怎麽評價這場大戰,都不重要,我指揮得對也罷,錯也罷,都已經毫無意義了。”

“你們說我是叛逆也好,說我是白癡也好,說我把黃巾軍葬送了也好,我無力辯解,因為這一仗還沒有打完,誰都不知道將來的結局,但你們如果認為我這一仗打錯了,指揮錯了,不再聽從我的命令,我就絕不會客氣,該殺的我絕不手軟。這裏沒有神,這仗我交給你們打,你們誰能拍著胸脯說,我能打贏這一仗,誰能?如果你們誰認為自己是神,自己可以決定大戰的勝負,那就請離開這裏,去做自己的神吧。黃巾軍不要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無戰不勝的神,黃巾軍隻要拿著戰刀浴血奮戰的戰士。”

張燕望著憤怒的王當,指著他,大聲質問道:“黑子,我問你,我們為什麽要放棄雁門關在雁鳴嶺打這一仗?”張燕手指眾將,氣憤地說道,“大戰開始之前,我對你們說了無數遍打一仗的目的,但你們現在還有誰把它記在心上?你們就知道黃巾軍死了多少人,黃巾軍已經完蛋了,你們心裏隻有黃巾軍,哪裏還有大漢國,還有北疆,還有並州,還有並州的百萬百姓。”

“我再說一遍,放棄雁門關,誘敵到雁鳴嶺,擺下這個必敗的戰場,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殺死更多的鮮卑人,不惜一切代價殺死更多的鮮卑人。我們隻要把鮮卑人殺得越來越少,尤其是北部鮮卑的拓跋鋒,那麽鮮卑各部的實力平衡就會被我們打破,鮮卑人就會擔心自己的領地遭到其他部落的攻擊,鮮卑人就會迅速退出邊郡,鮮卑人就會內亂,我們就能得到喘息的機會,北疆的危局就會被我們徹底的解決。我說了無數遍,你們為什麽不理解?”

“死守雁門關,可以解決北疆的危局嗎?可以讓鮮卑人陷入內亂嗎?可以讓鮮卑人無力入侵嗎?兄弟們死了我也悲痛,但如果幾萬兄弟的死可以換來大漢國的穩定,換來北疆的穩定,換來並州百萬百姓的安全,換來並州幾年休養生息的時間,這有什麽不值得?”

“我在龍山大營部署戰陣的時候,就反複對你們說過,鮮卑人非常狡猾,他們沒有絕對的把握,不會和我們決戰的。尤其是拓跋鋒,他經曆了西疆的慘敗,南下入侵更是步步謹慎,唯恐重蹈覆轍。大家曾經說在北山、武山一帶設伏鮮卑人,結果如何?鮮卑人幾萬大軍以五千人一陣,每隔五裏一陣南下,就這種陣形我們怎麽集中優勢兵力伏擊?衝上去就會被鮮卑人包圍。而最重要的是,鮮卑人知道我們有二十萬大軍,必定會逃回雁門關。那麽,我們放棄雁門關幹什麽?放棄了,我們就要想盡一切辦法重擊鮮卑人,把他們打得體無完膚然後再把他們趕出雁門關,否則,我們就是大漢國的千古罪人。”

“我們把五萬屯田兵放在拒馬陣和中間阻擊大陣裏,其目的無非是要讓拓跋鋒感覺到黃巾軍不堪一擊,誘使他集結大軍對我們發動最後一擊。隻要他上當了,把大軍集結到了雁鳴嶺,那麽從雁門關到雁鳴嶺的百裏馳道上就沒有了鮮卑人的主力,楊鳳的大軍才可以趁機占據積雲嶺,並且在積雲嶺牢牢站住腳。而楊鳳的出現,也逼迫拓跋鋒下定決心盡早和我們決戰,以求一戰而定。”

“第一天拒馬陣大戰,我們都以為屯田兵的戰鬥力不錯,沒想到第二天拓跋鋒的鐵騎就瘋狂屠殺了他們。雖然我們今天用五萬精銳加上弩車狠狠地打擊了鮮卑人,但我們所殺的人還不足以給他們報仇,我們還要大量殺傷他們。”

“既然還要痛擊鮮卑人,為什麽要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