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相關 (226)新生
(226)新生
(226)新生
……
截然相反的結局,你死,我活,尹龍澤活。
冬蘇咬著牙齒,攥著雪白的手,緊緊的……
……
黑暗遠比大家想象的還要綿長,冬蘇牽著雪白的手,拐過曾經的小路,隨後又在雪白的異議中堅持走向另一條小路,她還需要去看看另一條隱患。
果然,在走了許久之後,冬蘇看見了前方隱約中出現的亮光。她扭頭看向雪白,雪白已經有些不耐煩,她憋了一肚子對尹龍澤的排斥,等待著重歸有陽光的地方後,跟冬蘇狠狠吐槽。
冬蘇朝著雪白點了點頭,便朝著那個亮光的地方走去,步伐堅定,沒有絲毫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時候的不確定和畏怯。
站在房間門口,冬蘇摸著門框,想著尹千止即便沒有鎖鏈拴著,卻也從來不敢走出屬於他的囚牢,這個房間,好像有一個看不見的封印,讓他沒辦法走出去。他真的像狗一樣,被教育著認準了自己的窩,便再也沒辦法離開,尹父用習慣和訓練狗的方法,讓尹千止對這個洞室外的一切都產生了畏懼和懷疑。
冬蘇對雪白點了點頭,雪白翻了個白眼兒,便坐在了門口的地上,靠著牆等待著裏麵的鬼哭狼嚎。
冬蘇朝著雪白笑了笑,便走了進去。
越過幾層屏風,她看到了桌上微微閃爍的蠟燭。扭頭看見尹千止正一臉驚恐的看著自己,吃驚的表情,在他蒼白的臉上,顯得突兀而有些陰森可怕。像一個滿含怨念的鬼……
冬蘇朝著尹千止笑了笑,隨後便坐在了桌邊,直愣愣的看著尹千止。
尹千止披亂的長發籠在消瘦的肩頭,微亂的直長發將他蒼白的麵容半遮半掩,使他整個人看起來都似沒有靈魂的鬼魅。他的眼神裏充滿了迷茫,和一些對未知的驚恐。
冬蘇默不作聲的坐著,看著他,既不說話,也不動。直到冬蘇覺得已經足夠讓尹千止感覺不到威脅了,才輕輕的開口:“你好。”
尹千止皺起眉,“你……你怎麽進來的?”
冬蘇嗬嗬笑笑,“走進來的。”
“不可能……”尹千止雙手攥著床邊的被子,眼睛死死瞪著她,似乎很怕下一刻她就變成大怪獸突然襲擊他。
冬蘇想起上次是尹龍澤帶她來見的尹千止,所以尹千止才不覺得那麽害怕吧。
“你不必害怕,我對你沒有敵意。”冬蘇眼神溫柔下來,她的聲音也盡量柔和。尹千止跟尹龍澤一樣,是尹家的犧牲品,都沒有得到幸福,也沒在殺戮之中取得最後的勝利。
她趴伏在桌上,看著閉緊了嘴一臉謹慎的尹千止,又開口道:“你知道嗎?外麵的世界裏,有太陽,像燭光一樣會發光,會亮,很熱。”
尹千止聽著冬蘇的話,垂下眼眸,臉上的表情鬆懈下來,也低沉了起來。冬蘇知道,尹龍澤一定已經教會了他很多東西,書架上的書,他也一定看了個差不多了吧。近十年的囚禁,從識字後就開始用這些書,來幫助渡過所有痛苦的時光。
她扭頭看著那些書,問道:“你都看過了嗎?”。
尹千止點了點頭,“很一些,看了幾遍了。”
冬蘇點了點頭,“書裏描繪的世界,你能想象到嗎?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太陽,樹,房子,宮殿,花朵,雲彩……”冬蘇說話時,聲音淡淡的像催眠一樣。
尹千止咬著唇,笑道:“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生活,我和那些在外麵世界裏的人,不一樣。我就該在這裏,這裏有我的世界,沒有欺騙,沒有傷害。”
冬蘇搖了搖頭,“憑什麽外麵的那個更廣闊更美好的世界不屬於你?是誰替你決定,你不能擁有那些美好的東西的?我們都是人,都是爹媽生的,都有對幸福的期待和憧憬,我能看見那些美好的景色,我能擁有朋友,親人,我能吃到最好吃的東西,能穿漂亮的衣服,去闖屬於自己的天地,去感受成功……”冬蘇說著話的時候,臉上掛著微笑,“雖然也會有失敗。會有挫折,但是這都是我的財富,我走過的路。這比一個人,孤獨的在這個不見天日的洞窟裏,被囚禁著,沒有自由,沒有未來,要強不止百倍萬倍……”
“你可以擁有的,不該是隻有這樣一個四方牆壁囚禁住的牢籠,還應該有更廣闊的天地。”冬蘇說著,一臉的憧憬和對未來的喜愛,這表情讓尹千止沉醉,他每每照銅鏡時,看到的,都是蒼白瘦弱的臉,死氣沉沉,沒有笑,也沒有怒。
什麽是憧憬,什麽是幸福,什麽是自由……
冬蘇突然站起來,走向尹千止。尹千止忙站起身戒備的看著她,冬蘇笑了笑,道:“別怕我……”
尹千止卻沒辦法不畏懼,對外人的無知,讓他克製不住的畏怯。
冬蘇坐在他床邊,“你的頭發好亂。”
尹千止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長發,輕輕摸了摸,卻也沒再做聲。
冬蘇還記得木梳放著的位置,走過去拿起梳子,再次坐回床邊,硬拉著尹千止坐下後,便開始為他梳頭發,輕輕的梳理,手指捋順他的發絲,讓他舒服,並且放鬆戒備。
他的發絲很細,像尹龍澤的頭發,卻要比尹龍澤的頭發偏黃,一種不健康的黃。攏起發絲後,露出尹千止的脖頸,比她還要白的多,比她見過最白的人也還要白的多。他從來見不到陽光,自然會這樣白——蒼白。
為他梳好頭發後,冬蘇扭過他的肩膀,看著他的臉,怯懦的少年郎,在這樣一個狗洞裏成長。記憶裏,除了這幾麵牆,沒有更多的東西了。看了很多書,有很多知識,卻從來沒有實踐過,哪怕是跟其他人聊天說話,對他來說都是陌生的。
冬蘇歎口氣,這樣一個人,本該最是無知單純,該如小虎一般惹人心疼,可是偏偏尹龍澤教會了他太多的仇恨。人不如狗的囚禁生活,也讓他積累了太多的怨憤。隻要有一天,他得以走出這裏,獲得自由,便如脫韁的野馬,再也沒辦法掌控。
他考上狀元,得到皇帝的賞識,回胤陽城募集錢財。仿佛是骨子裏就有的殺戮親人的宿命指引,他們都知道回來這個地方,去殺一個人,晚上這一生唯一的使命,然後歸於塵土,跟那個生了他們的人,一起消亡。
十幾年的生命,就隻是用來仇恨這個世界,和那個畜生嗎?
冬蘇歎口氣,她忍不住憐惜的單手捧住了尹千止的臉頰,她歪著頭,看著尹千止,問道:“如果,你能走出這個山洞,你會做什麽?”
尹千止感受到冬蘇掌心的溫軟,對這一切陌生的情緒,都有些不安。他想要躲閃開她的手,卻又不自覺的沉溺。
發現冬蘇在等待他回答,尹千止才想了想回答道:“我……我沒想過出去……”
冬蘇雙手按住他的雙肩,認真的凝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的道:“如果你能出去,不要想著複仇,不要想著去跟尹龍澤一起殺死那個囚禁你的人。仇恨,不是你該考慮的事情,你也沒有勝算。”
冬蘇看著尹千止的眼睛,她知道這個人沒有那麽多的主見,也沒有那麽真實的仇恨。因為他從來沒感受到過自由,也沒感受到過不一樣的更好一些的生活,他習慣了眼前的生活,早已麻木,也沒有太過真實的仇恨。他甚至被壓製了少年人的豪氣,隻剩老年人才有的沉穩,和不變的生活規律。
“我們不去考狀元,沒有什麽用。我帶你出去的話,跟著我,聽我的話,去爭取幸福,脫離尹家的幸福,不去理睬尹家這個地方,忘記所有的過去,像新生兒一樣生活,好嗎?”。冬蘇殷切的瞪著他,瞪著他點頭。
尹千止怔怔的看著冬蘇,對她的話,一時分析不過來。想了很久,他才眨著眼睛開口道:“我……你要帶我出去?”
冬蘇點了點頭,隨即沉沉的道:“這是我們的秘密!誰都不說,誰都不告訴,讓這些話,今天見到我的這些事情,都爛死在肚子裏,你能做到嗎?”。
尹千止內心也不免沸騰起來,自由,外麵的世界,自由,外麵的世界……
“我……”尹千止怯懦起來,他對一切,都充滿了不自信,對未知的一切,也產生了畏懼感。
冬蘇笑著說:“你能,你可以做的很好!我相信你!”
尹千止瞠目望著冬蘇,她眼裏的信任和一些他沒辦法理解的神采,讓他期待而憧憬。
冬蘇撫順著他的發,將他的劉海掖到耳後,笑著說:“我離開的日子裏,你坐在這裏看書,多想想未來,想想出去的日子,心平氣和的……等我下次再來,我就帶你離開。”
尹千止看著冬蘇,不說話,眼睛卻睜的很大,顯示著他有很認真的在聽她說話,去想她說話的內容。
冬蘇嗬嗬笑笑,拍了拍他的頭,“我現在要走了,這幾天,你好好照顧自己,我會盡快來的。”
尹千止點了點頭,他坐在原地看著冬蘇走出去幾步,突然問道:“你認識四哥?”
“認識,不過……”冬蘇回過頭看著尹千止,輕輕的說:“出去以後,你就不是尹家的老五,也不是尹千止了。尹龍澤不是你四哥,尹府裏,也沒有你的親人!”
她的聲音很輕,卻重重的砸在尹千止的心上,他絲毫明白了什麽。
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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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新生.
(226)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