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忠在案幾上擺開了西夏的地圖，指著地圖上的中衛城道：
“陛下，你看！這是中衛城，它距離靈州有差不多三百裏。這麽漫長的一段距離，足夠宋軍的騎兵自由馳騁。”
“如今我軍的騎兵數量隻有宋軍的一半，對方不但有遼國的精銳騎兵，高昌國的兩萬騎兵也不弱，我軍萬萬不是對手。”
“如此一來，糧道必定保不住，中衛城也就保不住！”
李乾順一屁股跌坐在龍椅上，臉色蒼白如紙。
“可恨啊！遼國和高昌國的騎兵為何會對宋國如此言聽計從？這哪裏是聯合作戰，分明就變成了宋國的附屬！”
以往，宋國從來都是以一己之力對抗周邊所有國家。縱然如此，西夏也討不了好。
現如今，卻拉上了遼國和高昌一起來打他們。
如果單單是耶律大石或者高昌國那一兩萬騎兵，西夏根本不會怕。
可是三方這麽一聯合，再加上統一的指揮，頓時把折損大半的西夏騎兵壓了下來。
沒有了騎兵的優勢，西夏隻能據城而守，陷入被動。
李仁忠苦澀道：“耶律大石的話，是因為之前就和宋國一起夾擊過金國，再次結盟也不奇怪，畢竟他們有金國這個共同的敵人。”
“高昌國一向兩不相幫，臣弟也不知道這次他們發什麽瘋，難道不怕我大夏的報複嗎？還是說，高昌國覺得這次我大夏在劫難逃，也想分一杯羹？”
“至於青唐的羌人，一向都是牆頭草，如今宋國勢大，他們依附也不奇怪。”
李乾順擺擺手，一臉疲倦：“算了，事情都已經發生，與其去尋根問底，還不如想辦法應對。”
“濮王，我軍若退出中衛城，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李仁忠毫不猶豫道：“死守靈州門戶！與宋國決一生死！”
“退到靈州城之後，一來我軍不會再有糧道被劫的隱患，因為靈州背後就是興慶府；二來也可以再次拉長宋國的戰線和補給線，咱們有機會也讓宋國嚐嚐斷糧的滋味！”
李乾順拍案道：“好！就這麽辦！咱們就在靈州和宋國決一生死！我黨項男兒，絕對不會屈服於懦弱的宋國！”
李察哥很快就收到了興慶府的回信。
李仁忠的想法和他不謀而合，他不再遲疑，一聲令下，二十萬大軍連夜撤退，一天之內就走得幹幹淨淨，隻留下一座空城。
這麽大的動靜當然不可能瞞得過宋軍，但趙素並沒有下令追趕。
李察哥不是庸人，他敢大搖大擺地撤兵，肯定有後手。也許有埋伏，也許想著反戈一擊。
就算沒有後手，十二萬宋軍也沒辦法吃得下二十萬西夏大軍。
現在還不是決戰的時候，他要一步一步地將西夏大軍逼入絕路，最後才會收網。
他帶著大軍進入了中衛城，直接鳩占鵲巢。
這場軍事行動，被稱為中衛之戰。
失去了中衛城的西夏直接被壓縮到了靈州、興慶府一帶，偌大一個帝國，如今也隻剩下巴掌大的一塊地方，苟延殘喘。
正如李乾順和李仁忠所說，他們已經退無可退，接下來就是兩國一決生死的時候。
一場最終決戰，馬上到來！
……
汴京。
當中衛之戰的結果傳回，汴京百姓終於不用爭論國師到底能不能力挽狂瀾了。
十二萬大軍將西夏三十萬大軍玩弄於股掌之間，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了囉龐嶺和南院兩個軍司，一座中衛城。
隻此一戰，大宋再次化被動為主動。
隻此一戰，就已經力挽狂瀾！
汴京百姓仿佛已經看到了西夏覆滅的結局，之前因為三路大軍潰敗而略有些冷清的氣氛頓時再次熱鬧起來。
每個人都在興奮地談論這次戰爭的結局，每個人都一臉敬仰地談論著趙素。
垂拱殿。
趙桓和李綱等人臉上再次有了笑容，眼中再次有了希望。
趙桓手舞足蹈道：“不愧是老師，略施小計就大敗三十萬西夏大軍，現在西夏已經是窮途末路了！”
李綱高興道：“國師出馬，果然勝過十萬大軍！各位，西夏滅亡不遠矣！”
劉韐一臉感慨：“想不到老夫真的可以看到這一天！死而無憾矣！”
……
西京城。
金兵的進攻更加猛烈了。
完顏吳乞買已經下了死命令，要是不能在宋軍攻克靈州之前攻破西京城，完顏宗翰這個元帥就當到頭了。
在完顏宗翰的強令下，金軍也隻能拚命。
十萬大軍圍著西京城天天攻打不休，城下屍體堆積如山，血流成河。被燒焦的屍體發出陣陣惡臭，大地變成了焦黑的紫紅色。
麵對金兵的猛烈進攻，宋軍也不斷地折兵損將。
三萬人的大軍已經不足兩萬，城內的開花彈已經打光，神威大將軍炮也成了擺設。姚平仲不得不擼起袖子，親自提刀上陣。
結果被狠狠砍了一刀，差點一條胳膊都沒了。
城樓上，一臉滄桑的張叔夜和脖子掛著綁帶的姚平仲都是一臉決然。他們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張叔夜撫須道：“金兵進攻越來越猛烈，越來越拚命！這證明，西夏已經窮途末路。金國這是急了！”
姚平仲大笑道：“正是！不過金軍想要攻破西京城，先從俺的屍體上踏過去！”
張叔夜也大笑道：“還有老夫！老夫雖然是一把老骨頭，但也能提刀殺敵！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受到兩人的鼓舞，宋軍士氣大振，與金兵死戰起來，廝殺更加慘烈。
中衛城，城主府。
“拜見先生！”嶽飛直接向趙素行了一個跪拜大禮。
大軍進入中衛城，他終於找到機會私下來見趙素了。
正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雖然他隻算是趙素的記名弟子，但他早已經把趙素當成自己的老師。
對趙素的知遇之恩，傳授之恩，他感激不已，發誓要把趙素當作父母來對待。
趙素笑道：“不必多禮。嶽飛，這次你表現得不錯，打出了咱們大宋的威風！”
在靈寶觀上，他隻是對嶽飛粗略地講了一下鴛鴦陣，沒想到嶽飛直接就在宋夏之戰中用了出來，屢建奇功。
嶽飛正色道：“多謝先生誇讚！不過與先生比起來，弟子還是太稚嫩了，還需要繼續向先生學習。”
趙素點頭：“勝不驕，敗不餒，很好！”
嶽飛忍不住問：“先生，中衛城已經拿下，接下來咱們要進攻靈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