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的冷起來了,劉金明夾著菜,仔細品著。

沈雪馨從櫃子裏拿出一瓶藥酒,遞給劉金明,說:“劉叔,今中午喝點酒吧!”

劉金明看了一眼翠媽。

翠媽說:“喝點酒吧,今天又不打漁了,天晚的話,可以住下。人家陳姑娘為了咱家團聚,都沒來參加宴席。”

劉金明倒了一杯酒說:“我喝。”

劉子良說:“給我也倒一杯酒。”

翠媽阻止道:“你這個小毛孩子,喝什麽酒!?”

劉金明說:“子良也年紀不小了,讓他喝點吧!”

沈雪馨拿了一副繡圖給劉金明說:“劉叔,這是我繡的《銀杏九魚》,我馬上讓人做件衣服。”

銀杏是一種非常古老的物種,適應環境的能力非常的強,壽命很長,是植物界活化石,人們都希望能夠像銀杏樹一樣,健康長壽。多壽多福,象征求福子孫昌盛。

寓意吉祥如意,九寓意長久有餘,紅色的魚有旺運一說,家居裝飾中懸掛九魚即能愉悅身心,又有很好的吉祥祝福之意。

劉金明推辭道:“我整天在外打漁,穿這麽華麗的衣服,不合適。”

沈雪馨趕緊說:“劉叔,翠媽也住進了繡坊,你也別去打漁了,就在繡坊吧。”

劉金明打住沈雪馨的話,說:“馨兒,雖然我進門的時候,說是咱家的繡坊,但劉叔心裏明白,這繡坊是當年沈掌櫃給你預留的,我們也隻不過是把你養大,養一個孩子也是養,兩個孩子也是養,我們老劉家,不能占人家便宜。”

沈雪馨不解道:“這就是咱家的繡坊,如果當年翠媽不把我帶走,估計我都沒命了。”

翠媽補充道:“你們倆都別自娛自樂了,說的跟真事一樣,這繡坊大部分的股份是人家陳姑娘的,人家隻不過不介意,也不過問。”

劉金明笑著說:“依我看,還是我們馨兒有本事。”

雖然翠媽和沈雪馨勸不住劉金明,但一家人坐在繡坊裏吃一頓飯,還是非常幸福的。

陶喜田還有一百畝良田,綠油油的,風一來,如波浪般一波一波地波動。東麵環繞著連綿的小山丘,西邊是一片樹林。陶喜田雖是位精打細算的人,但是卻一不小心河溝裏翻了船,讓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完全是狠八叔下了個套,狠八叔太了解陶喜田了,除了好色,也喜歡小賭。陶家祖上幾代人掙下的偌大的家業,讓陶喜田像蠶食般一點點輸掉。

當然,陶喜田也是個做生意比較上道的人,輸了的錢,也能掙回來,所以陶家還算是能保下來。

賭桌上的事情,哪能說得準呢?狠八叔下了套,讓陶喜田在一個下著滂沱大雨的夜晚,哆嗦著手在一本賬單上簽下了字,於是陶家這一百畝良田到了狠八叔的手上。

不過,陶喜田輸了回到家,也沒有意識到是狠八叔在背後下了手腳。

蘇靜正坐在院子裏繡花,她腳旁蹲著一隻貓眯縫著雙眼,一副似睡非睡的樣子,線頭在一起一落。蘇靜的手在飛針走線,神情專注裏有一種恬靜的美。絲線的色彩漂亮極了,有玫瑰紅、茜紅、桃紅、水紅;有深黃、杏黃、鵝黃、菜花黃……從深到淺。從濃到淡。於是比翼的鳥兒、美麗的牡丹花、戲球的小貓……一一在蘇靜手下呈現。蘇靜有時也會紮傷手,她會像觸電般抽出手指,指尖立刻呈現一粒小小的圓珠,那是朱紅的血液,這時蘇靜漫不經心地瞥一眼,把手指貼在唇上,輕輕吮一下,又接著繡。

在陶家,蘇靜早就習慣了陶喜田這幅德行。她根本勸不住,也不想管。還不如自己繡繡圖,出去走走呢。

而陶清珂更不顧上自己的父親,認真研究各地的繡圖。他派人拿來了京繡、湘繡、川繡等各地的繡圖。

他意識到京繡有些不太接地氣,拿出手,有點讓人接受不了。他非常想找個懂行的人,一起聊聊刺繡。

就像這湘繡,繡品以大紅為主色,圖案以龍鳳呈祥、福祿壽喜等吉祥物為主題,亦有以深淺灰與黑白色等水墨畫般的素雅為主調。他可以想象的出來,隨著繡女纖纖玉指,在經緯間穿梭,於縱橫裏演繹錦繡的傳奇,勾出山水之神韻,牽出千古人文之靈氣,繪出百花齊放的萬種風情,繡出流金溢彩的風雨春秋……使東方世界這一古老而又神秘的藝術瑰寶重放光華。

而且在湘繡的刺繡中有“龍生九子”的第九子——貔貅,似獅、似虎、似貓、似兔、似麒麟,因威猛而意在其驅邪輔正,因活潑而意在其幽默詼諧,因傳說中隻進不出而意在其吞邪納福、吉祥美滿。

刺繡中的人物、動物與植物造型豐滿、強健、挺拔,常常采用推近觀視距離的方法,讓物象“逼近”觀者。物象的造型講究收放對比,體壯的物象往往尾肢細長或短小,猛獸多與蔓草柔花互為映襯。在顏色的選取上,幾乎同出一轍的鮮明、純正、明快、飽和,置身於任何巨大的藝術時空領域都滿溢著大俗大雅的藝術格調。在桃源刺繡充滿想象力與曆史共識的色彩譜係中,走獸可以是鐵鏽紅的,也可以是寶石藍的;鮮花可以是象牙白的,也可以是鬆煙黑的。石綠色的長葉子可以繡上玫瑰紅的葉脈,胭脂紅的大斑鳩可以配上橄欖綠的小腳爪……通過平繡插針、錯針的針法,色與色之間還能出現類似於“素描”的明暗與冷暖間的漸變。當主色調偏暖時,同一幅畫麵中偏冷的用色常常很是節製;當主色調偏冷時,同一畫麵中與之對立的色塊往往用之甚儉,且色彩間呼應唱合的節奏顯得非常合理、韻致十分周全,以致於讓人對桃源刺繡在色彩運用方麵所呈現的卓越的“涵養”而驚歎!

陶清珂腦子裏亂哄哄的,不知如何是好,在屋裏走來走去,晚上睡覺也是翻來覆去。

不出所料,財爺的確是在蘇州城放了眼線,當然不是針對耿牛,財爺這一輩子得罪的人太多了,一個耿牛還不足以掛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