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蹶子也不是吃素的,他早就警覺到危險,這幾天精神頭也是恍恍惚惚。他知道,自己應該遠走他鄉,或許財爺找不到人,就會放過自己。他心裏也有些恐懼,因為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肯定有財爺的眼線,這麽說來,自己也不一定能活著離開蘇州城。

張銘輝在繡坊蹲了幾天的點,每日觀察那些進進出出的繡娘,這些繡娘無論是走路還是說話,都很文靜,舉手投足之間都是大家閨秀的感覺。

張慶知道自己兒子的德行,便說:“若你不喜歡刺繡,哪裏涼快去哪裏待著去。”

張銘輝見過陶清珂刺繡,這對他來說,是一次很大的打擊,便說:“爹,別小瞧人,我可是對刺繡很在行。”

張慶大吃一驚,雖然知道他是順口胡來,但還是說:“你既然喜歡,那就好好學,以後繡坊都是你的。”

張銘輝趕緊說:“我學!”

張慶笑著說:“不管你是真想學,還是隻想玩玩,這樣,我給你講講刺繡。”

傳說,三國時期,孫權對魏蜀之威脅倍感擔憂,思忖著繪製一幅精確的山川地形軍陣圖,以知己知彼,鞏固國家防禦。丞相趙達向他推薦了善丹青的妹妹,趙夫人則更進一步,將五嶽、河海、城邑、行陣逐一繡了出來,不僅不易褪色,更能隨意折疊隨身攜帶。時人謂之“針絕”。

這幅刺繡地圖,大抵可視為人們對畫繡最早的曆史想象,而早在北宋建隆二年就有繡花經袱藏於蘇州虎丘雲岩寺塔之內,經袱繡有金黃蓮花一朵,上有“丘山寺寶塔”字樣,是當地信女們為還願而獻給寺院的貢品。此為畫繡最早的曆史記載,其源頭正是有著“繡市”美譽的蘇州。

不同於尋常的閨閣繡,蘇州畫繡從一開始就被賦予了取法乎上的審美與功能屬性,在代代繡娘的手中絲縷傳承。畫繡,就是蘇繡中以純欣賞為目的的刺繡藝術品,最早源於南北朝時期的刺繡佛像,之後轉為繪畫。繡製者,自然是眾多卓越的蘇州繡娘。

早在北宋末年,朝廷便在蘇州建立了織造衙門,兼辦宮貨繡品。南宋紹定二年刻製的《平江城訪考》記載,當時的蘇州已經形成了規模縝密的刺繡坊巷,如繡線集中的繡線巷,刺繡集中的滾繡坊、錦繡坊、繡花弄等。

洪武元年,朱元璋頒布“詔衣冠如唐製”,朝廷於蘇州天心橋東複建元時的織造局,專門製作上至皇太後,下至文武百官的服飾。永樂年間,還派京官來蘇州督造,總管絲織刺繡宮貨的采辦。

這一製度一直延續到清代,據清末繡頭陶幼亭所言:絲織、刺繡並非完全由官家生產,民間機戶將刺繡作為農家副業者眾多,繡頭則負責承接宮廷訂貨,然後分配給繡戶刺繡,同時下鄉指導,檢查質量。宮貨一經訂購,要貨日期就相當緊張,如完成不了,則以“欺君之罪”論處。

蘇州繡娘在“新安商幫”資本推動和“吳門畫派”藝術滋養的雙重作用下,迅速走出閨閣,扛起了“江南繡魁”的大旗,最繁盛時,蘇州共有大型繡莊百餘家,繡工數萬人,甚至有“萬人潮湧看新繡”的壯觀場麵。繡品不僅行銷全國,甚至還漂洋過海,進入西方王室宮廷。

張銘輝聽得津津有味,感覺像在聽說書,根本就沒往心裏記。

陳蹶子也安耐不住內心的憤怒,從一位路過破寺的老百姓口中得知,在十裏地之外,有個叫耿牛的人,老婆被財爺這幫土匪先奸後殺,忍無可忍,吆喝起一幫親朋好友,準備與土匪拚命,消滅這幫子散匪。

財爺得知這個耿牛要殺了自己,便派兄弟們去尋這個人,可尋了半天,愣是沒有一點音訊。這個耿牛的人要把財爺幹點,深的老百姓擁護,也可以說,百姓們看到了希望,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支持耿牛。

耿牛成立了個組織叫刺刀會,人員忽啦啦增加到幾百人。這些人基本上都是受過財爺或者其他土匪的迫害。都是不堪忍受土匪壓製的農民,為父母妻子而戰,同仇敵愾、作戰英勇。有些小土匪抵擋不住,作鳥獸散。

財爺非常生氣,準備和兄弟們把刺刀會給滅了,沒想到半路遭遇到追捕,隻好先躲起來了。

沒有財爺的騷擾,耿牛先聯合起把一起在村裏作惡的匪首尹老六給活抓了,對這個罪大惡極的匪首,不殺不足以平民憤,耿牛親自操刀行刑。

尹老六雖然心狠手辣,但也深怕別人暗算,為防不測,特雇了幾個武藝高強的兄弟。這些人各有絕招兒,多是遠近聞名的人物。一位叫狼蛇,有一手好飛鏢,外號“快鏢王”。他從掏鏢,到擊中十丈內的移動目標,隻需一秒鍾。另一位身高六尺有餘的胖子用其龐大的身軀作肉盾保住尹老六,其他兄弟迅速組成一道防衛人牆,而這一係列動作,隻需眨眼間便可完成,可見其神速。

可萬萬沒想到還是被耿牛給活抓了。

耿牛的斷魂刀揮起時,尹老六說話了:“你們可以砍斷爺的脖子可爺幹的營生……”話沒說完,耿牛便人頭落地。

一片歡呼聲,尹老六的小弟們嚇得落荒而逃。老百姓沒有報官的,反而都擁簇尹老六。

可對於耿牛來說,殺死一個尹老六不是自己的最終目的,殺了財爺才能解除自己的心頭之恨。

陳蹶子聽說了耿牛這個人,覺得自己有希望了,便從破寺廟根據人們口中說的方位去找耿牛。

耿牛既然成立了刺刀會,哪敢光明正大的生活在人們眼皮子底下,幹的也是白刀子進,紅刀出的人命活。這讓陳蹶子找到耿牛,有了些難度,問誰都說沒聽說過這個刺刀會,其實,陳蹶子心裏也明白,自己這麽找耿牛,就好比瞎貓找耗子,除非碰上死耗子。

連續多日,陳蹶子沒有一星半點收獲,還是決定另謀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