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徑通幽的深街長巷,一幢幢房屋和一戶挨一戶的小商鋪,仿佛在述說著古城的富庶繁華。如果說故宮是帝王的天堂,那麽蘇州古城則是平民的樂園。

苔痕茵綠的古橋,清澈的運河水在月光下閃爍跳**,錚錚琮琮如一典與自然兩相忘的和諧樂章。夜晚的古運河兩岸,是一處清風吹得人醉的地方。天氣熱了起來,很多老百姓都在河兩岸乘涼,古樸含蓄的樓房在夜色中顯得色彩斑瀾、流光溢彩,燈影中映照出波光粼粼,這粼粼的波光,讓沿岸的每一處景點變得姿影卓約。

沈靈慧回到繡坊,遠遠地就看到鳳娘站在屋門口。鳳娘一見沈靈慧回來,趕緊迎了上去。沈靈慧故意往大廳的方向撇了撇眼,燈火通明,她明白,這是當家的何穗一人在裏麵犯愁。

鳳娘湊到跟前說:“你跟我來屋一趟。”

沈靈慧聽了陳蘭芳的話後,早就對繡坊的歸屬權不再關心。所以對於鳳娘的邀請,也有些不耐煩。

進了鳳娘的屋後,桌子上是亮閃閃的銀子,嚇得沈靈慧趕緊把門關上。

沈靈慧一臉驚訝相,問:“這些錢,是從哪裏弄來的。”

鳳娘淡定的說:“今天我拿銀票去換出來的。”

沈靈慧有點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哪見過這麽多銀兩。心裏除了害怕,還是害怕。

鳳娘說:“這些銀兩絕對是正路上的,你拿著去給當家的,以後玉春坊就是你的了。”

沈靈慧疑問:“鳳娘,你隨身帶著這些銀票,就不怕被人偷了?”

鳳娘說:“我這個屋子,除了你,很少有人進來,你不是這樣的人。再就是,我怎麽可能放在屋裏,我藏起來!”

沈靈慧還是覺得鳳娘說的話有問題,沒有搭話。

鳳娘接著說:“實話告訴你吧,就藏在牌匾的後麵。”

沈靈慧忽然想起自己當初看到鳳娘站在桌子上去摸牌匾的情景,難道是自己和鳳娘開始交往後,鳳娘不相信自己,就把銀票藏在那裏的,還是她一直放在那裏?

鳳娘瞪著眼看著沈靈慧,笑著說:“被這麽多錢,嚇壞了吧?”

沈靈慧點了點頭,說:“這些銀子,我不能要,你趕緊拿起來吧,外麵人多眼多,別走漏了風聲。”

鳳娘思索了一會兒說:“我這把老骨頭了,要這些銀子,也沒用啊!”

沈靈慧安慰道:“你先別急,說不定什麽時候,鳳兒就回來了。”

鳳娘一臉苦相說:“她要是回來,早就回來了,回不來了。”

沈靈慧想了想,對鳳娘說:“當家的,對咱倆不薄,要不,你就發發善心,拿這些錢去救濟一下她吧。”

鳳娘聽了這話,突然不說話了。

沈靈慧看著發愣的鳳娘,大聲喊了一聲:“鳳娘,你沒事吧。”

鳳娘說:“慧兒啊,當家的是個無底洞,就算你把錢救濟她,她還得賣繡坊。”

沈靈慧不解的問:“為什麽?”

鳳娘回道:“兩種情況,一種她把家人救出來,但你想想,染上了鴉片,戒不掉,就得用錢。再一種情況,就是救不出來,她還有心情經營繡坊嗎?”

沈靈慧讚歎道:“鳳娘,你真有遠見啊!說的頭頭是道。”

鳳娘臉色有些恍惚,趕緊說:“我這不也是猜測。”

沈靈慧說:“那我回去想想,明天早上給你答複。”

鳳娘勸道:“最晚也隻能明早了,如果晚了,估計就被其他買家買去了。”

沈靈慧說:“你可把錢看好了!”

回到房間,沈靈慧徹夜未眠,翻來覆去,她很懷念以前繡坊的生活,沒有這麽多雜七雜八的事情,她在想鳳娘為什麽要幫自己,為什麽鳳娘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還幫自己當上了蘇州城第一繡娘,然後繡坊接二連三的出事,鳳娘很有條不紊的能解決掉,關鍵是哪來這麽多銀兩?沈靈慧怎麽想也想不通,隻好安慰自己,可能自己的命好吧!可鳳娘說的也對,如果不接手,被別的賣家接手了,碰上有良心的還行,沒良心的,就毀了。

天剛亮,沈靈慧就跑到了鳳娘的屋子裏,對正在吃飯的鳳娘說:“這銀兩我用了,等繡坊掙了錢,我還你。”

鳳娘臉上露出了笑容,說:“不用你還,隻要答應我,讓我在繡坊就行。”

沈靈慧點了點頭,拿著銀兩就去找當家的何穗。

鳳娘見沈靈慧出門,她關上門,雙手合十,自言自語道:“仇終於報了,心裏的石頭也算是落下了。”

鳳娘的族上的染坊就是被何穗給害的,雖然何穗一直隱瞞著,但鳳娘早就知道了實情,隻不過,隻是等待一個機會,遇到沈靈慧為她的複仇鋪好了路。當然,蒙在鼓裏的沈靈慧,感覺像天下掉下一個大餡餅,砸到了自己的頭上,其實她不知道背後隱藏著血淋淋的謀殺,她也隻不過是這場謀殺中的一粒棋子。

當然,何穗一直以為鳳娘不知道真實情況,還收留了她在繡坊。

沈靈慧拿著銀兩,大喘氣的對何穗說:“當家的,我買下繡坊。”

何穗驚訝地看著銀兩,她萬萬沒想到是沈靈慧把繡坊買了下來,兩眼呆滯。

沈靈慧說:“我們得寫個憑證。”

何穗語氣低沉道:“寫、寫……”說完,手顫抖地拿了一張紙,在上麵寫了下來,簽了字,按了手印。

沈靈慧說:“當家的,要不,以後你還來繡坊吧。”

何穗搖著頭說:“不用可憐我。我一會兒讓人把這個牌匾摘走!”

鳳娘從外麵走了進來,說:“當家的,你就算摘走也沒用,在玉春坊,它是禦賜的牌匾,拿出去,一文不值,讓它掛著吧。”

何穗看了一眼鳳娘,沒再說話,身體微顫地出了門,一副落魄的樣子。

從這以後,玉春坊當家的,由何姓改成了沈姓。

沈靈慧接手不久,蘇州的商業因為戰亂,有所衰落。而這個時候,沈靈慧獨自一人承擔起了偌大的玉春坊。

沈靈慧天生對數字敏感,又知人善用且多謀善斷,所以經商之路並沒有走得太艱難。她用原始資本做支撐,始終堅持誠信經營。為了穩定人心,她實行了“陽俸陰俸”,將繡娘和夥計們的薪俸都提高了兩成,比當時刺繡界的最低年薪高出三成有餘,賺得錢多了,繡娘和夥計們也更有幹勁兒,極大激發了他們的積極性。

在沈靈慧的努力下,玉春坊的生意重新振興了起來,顧客遍布全國。但清政府一直要求上交銀子,玉春坊繡娘和夥計們並不讚同向清政府捐錢。但沈靈慧就說:“這個朝廷不在了,國家不在了,家也就不在了。”

沈靈慧不僅對國家有義,對蘇州更是有情。興水利、辦教育、建文廟、助軍餉,這一件件義事,使她成為蘇杭地區遠近聞名的“女商人”,在社會、商界和平民百姓中贏得了超高的人氣和極好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