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明白,他們對蘇州大地展開攻擊,主要是為了給木村報仇,木村當年來到蘇州城,可沒少給對方送情報。
這一切的陰謀、爭鬥、流血都在夜幕掩護下進行。槍炮響成一片,山頭火光衝天,到處都是戰場和屠場。等到天色終於放亮,天光四溢,一輪紅彤彤的太陽如往常一樣從地平線上露出臉來,回棚槍聲早已平息,山頭空無一人,如同曲終人盡的劇場。隻有空氣中殘留著濃重的硝煙和硫磺味,地上彈坑累累,火燼未滅,到處散亂著血肉模糊的屍體,這些屍體還有體溫,表明不久前剛剛發生過一幕血腥殺戮的人生慘劇。
悅兒把沈雪馨掩護成功後,藏到了一戶沒人的房子裏,但還是沒有躲過幾個東洋兵的搜索。悅兒與他們展開了打鬥,但沒有過幾個回合,悅兒就體力不知。
“要活的,不能開槍。”
東洋兵露出了邪笑的表情,他們將悅兒綁在椅子上,悅兒從開始的反抗,到最後的軟弱無力,無法掙紮,她的眼前冒出了金星,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孩子,看到了和劉子良最快樂的那些時光。
沈雪馨趕緊跑回繡坊,去找劉子良求援,她很擔心悅兒的處境,劉子良一聽,趕緊按照沈雪馨製定的路線,去尋找悅兒。
宮本心田生活的依然灑脫,他現在就等著沈雪馨的玉春坊倒閉。自從木村死後,宮本心田的心空落落的,他進了花廳,滿花廳南北牆全是亮窗鑲嵌起來的,幕著淡青色的蟬翼紗,連中間的隔柵也都用檀香木屏風橫擋,可開可合,隻是掄著一條厚重的紫紅金絲絨,隔壁書房那邊說話聲音都隱約可聞。花廳裏兩溜窗台,擺滿了盆景花卉,什麽月季、玫瑰、蕃石榴、紅橙、柚子、橘子、鬱金香,有的鬱鬱青翠,有的掛果累累,有的含苞帶露,有的盛開怒放,美香不可勝收。沿牆有座椅有春凳,都陳著紫檀茶幾,陳設豪華中不失典雅,和門房那邊比起來,真有雲泥之隔。遠山惠美提著酒壺躡手躡腳正給花兒澆水,見他進來,忙放下壺,也不言聲。
宮本心田笑著說:“很快,整個蘇州城都是我們的了。”
遠山惠美勸道:“還是收斂點吧,在郊區打仗殺人,城內也不安穩,兔子急了也咬人。”
宮本心田自然不會理會遠山惠美的話。走出家門,西邊小巷向南,折過有二裏之遙,再向東北一條斜街,在街口下轎。宮本心田剛來到蘇州時,是一大片市肆。街南邊一色店鋪都是古式樣的鋪麵,都是飯店。什麽珠寶店、玉器古玩店、瓷器店、茶葉店、綢緞布行,大多帶點西洋格調。街上行人不多,店鋪有的開門有的上板打烊。街口路邊車馬馱轎竹涼呢暖轎還有新式樣的四輪馬車黃包車品種不一。
可現在,卻是一片蕭條景象。看到這一切,宮本心田臉上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