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山惠美被沈雪馨的解讀給深深地吸引住了,她對沈雪馨說:“你把這幅宋錦拿走吧,它應該屬於了解它的人。”
沈雪馨說:“咱們還是去繡房吧。”沈雪馨感覺到遠山惠美並沒有那麽令人討厭,反而給她比較舒適的感覺。
遠山惠美帶著沈雪馨到了繡房。一排排東洋繡娘正在有序地刺繡,而在另一旁,一排排機器運轉著。
沈雪馨問:“這些機器是不是刺繡機。”
遠山惠美答道:“東洋貨。”
沈雪馨問:“我可以去看看這些機器生產的刺繡嗎?”
遠山惠美笑著說:“在這個繡房,千萬不要拘謹,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我不喜歡你認為把你叫到繡房來,給你套上一副枷鎖,你要放開姿態,我們互相學習,我喜歡刺繡,與他們無關。”
這個“他們”,沈雪馨也知道是指的宮本心田和木村。
沈雪馨很好奇,當年她親眼見到過,機器曾把很多繡坊直接搞垮。怎麽宮本心田的繡房還一如既然的大批的生產呢?
遠山惠美讓人搬下一隻貼著紅封條的樟木箱子,那麽大一隻樟木箱子,裏頭隻裝一件戲袍。遠山惠美將它平鋪在桌上,仔細檢閱著針腳線頭,沈雪馨問:“這是機器生產的?”
貨運工笑道:“您看看,金線都是真金子撚的,一點不做假,再看這孔雀毛……”
沈雪馨越發好奇了,湊近拉了一下衣角,這衣裳真是華美奢侈,紅緞子上麵繡著金鳳凰,鳳凰羽毛纖毫畢現;流蘇上綴的珠子,那珠子仿佛還是真貨。這一看就是有財力的戲班子定做的,戰亂的時期,很多戲班子都不會輕易做戲服,況且繡圖有百蝶蹁躚的,有祥雲團花的。蝴蝶的翅膀反映著綢緞的柔光,栩栩如生像一隻活物。繡娘一定是把畢生的技巧都用在裏麵了,隨便剪一方料子裱起來,都是一幅精致美麗的畫。
這直接顛覆了沈雪馨對機器生產的認識,遠山惠美說:“這麽一件戲袍,如果繡娘來繡的話,得需要九個月,如果是機器,隻需要兩天。”
沈雪馨心裏一驚,上麵的修圖的線條真的和繡娘繡的一模一樣,這樣的加工速度,完全會帶來巨大的收益,難道機器革命真的要到來了嗎?
正當她兩眼發愣的時候,遠山惠美讓人把樟木箱子搬走了,說:“沈當家的,別管機器生產的再快,刺繡還是離不開繡娘的手工藝。”
沈雪馨一本正經的說:“這會影響市場啊!”
遠山惠美解釋道:“我們需要的不是市場。”
沈雪馨仿佛明白了遠山惠美的話,她追求的是藝術,而非利益,這麽說來,沈雪馨感覺自己還是與遠山惠美有話可聊的。
而這時,高曉濤的情緒陷入了低穀,父親的去世,財產被掠奪一空,讓他這個富家少爺,一下子成了淪落街頭的乞丐。
陳蘭芳給了他多方麵的接濟,劉子良也很擔心,如果高曉濤振作不起來,很多工作是沒法展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