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一頓農家飯

伴隨著野兔肉的起鍋,鐵鍋旁邊的砂鍋裏雞肉的香味也飄了出來,雖然因為中途火力過猛而讓湯汁少了些,但是揭開砂鍋蓋子的一瞬,香氣撩人,口水流一地。

“你把猴頭菇切成片狀,然後再用文火煒入味,此時鍋裏便可以做點別的。”夏歌笑見湯色已經夠了,便囑咐道。

蘇小小忙打了七八個柴雞蛋在碗中,並放了些鹽巴,讓胡皓順時針攪拌著。

胡皓因為差點把灶房點著,縮在一旁怯懦地望著蘇小小,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睛充滿了不安全感,見蘇小小有吩咐,忙鷂子翻身一般從牆邊躍了起來,接過蘇小小手中的粗瓷碗細細攪拌著。

野韭菜切成小段,在鍋中煎成雙麵金黃的蛋餅,用鍋鏟切割成小塊之後,放下韭菜翻炒入味兒,這菜簡單,但是下粥卻是極好的,蘇小小有時候起早了不用趕著去上班的時候會做來下油條稀飯。

又涼拌了一個野蔥豆腐幹,清炒了一個黃絲菌,見湯也差不多了,按照夏歌笑的吩咐,滴了兩滴羊奶進去調色,顏色發生了變化,一鍋乳白色的山珍雞湯就大功告成。

沈大娘已經擺好了桌子,隻等著山雞湯上桌,便可開席。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去,大大的圓桌被抬在了院子中間,三盞油燈外加一個火堆在夏日晴朗的夜空下發著足夠照亮飯桌的光亮。

抬頭能夠看見滿天繁星,想著明天是個晴天,再看著滿桌子自己親自采摘,並且親手做出的飯菜,雖然都是普通的模樣,並未講究擺盤,味道可能根本連自己這關都過不了,但是蘇小小心中卻充盈強烈的滿足感。

蓁胥沈大娘上座,李白在蓁胥身邊坐下,每個人碗中都被倒上了微黃的糯米酒。

“我建議,咱們第一碗敬今天最為辛苦的夏大廚。”蓁胥站起身來,笑看向蘇小小,大家應聲而起,夏歌笑遠遠站著,看向這邊熱鬧,心中落寞且溫暖。

十個粗瓷碗在飯桌上空聚成一朵蓮花的形狀,傳來碰碗的脆響,蘇小小喝下了手中的米酒,感覺到眼眶都濕了。

這種做菜給大家吃的感覺實在太棒了。

油亮的兔肉讓大家眼神中充滿了迫不及待,蘇小小忙笑說道:“大家動筷吧!今天一點都不許剩,大家吃喝盡興,人生何處不相逢,絕不讓相逢的光景虛度。”

蓁胥看向蘇小小,覺得仿佛有一束光打在她的身上,讓他眼睛幾乎看不見別人,隻把她的一顰一笑收入眼底。

“我從未吃過這麽好吃的兔肉,夏掌櫃真是絕了。”王釗誇人也是帶著他標誌的爽朗,誇得人心花怒放,而且沒人會懷疑他說的話,雖然明知席中他的頂頭上司蓁王爺在座,他亦是剛夾了一塊兔肉放嘴裏細細品著,手上已經止不住又伸筷子忙去再夾另一塊,神色頗為急切。

隻有趙福端坐如初,並未動筷,蓁胥勸他,他直道,“阿福不敢。”

直到蓁胥親自伸手夾了一塊兔肉放入他碗中,“吃掉。”

他才嚴肅的一點頭,“是!”

一板一眼的模樣逗得就著炒蛋吃豆包的二郎和小梅模仿起來,兩人一個學著蓁胥說,一個學著趙福答,吃掉,是,吃掉,是……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從未笑過的趙福,都忍不住,嘴角抽搐了幾下,忍了好一會才忍下去。

酒過三巡,茱萸又是很辣的,那種不同於辣椒的香辣,而是獨特的辛辣,讓大家一邊吃一邊舍不得停筷子,一大盆燒兔子很快見了底兒,一大缸子糯米酒也見了底兒。

蘇小小屬於沾酒就醉的,所以喝得很少,省得自己出洋相。

月亮高掛,酒席何時散的,蘇小小都不知,一覺睡到次日清晨才發現自己在床上。

笑聲如猶在耳,卻已是昨日。

拱橋已經搶修完畢,接到消息,蘇小小卻有些舍不得,雖然隻是短暫的相處,卻發現這遠離喧囂的寧靜,並不像自己想得那麽糟糕無聊。

收拾停當,小院外已經停了兩輛馬車,沈大娘站在大門旁邊笑眯眯地,二郎和小梅抹著眼淚,蘇小小把包袱遞給秀才。

將小梅攔在懷裏,“再跟姐姐重複一遍姐姐酒肆的地址。”

小梅抽抽噎噎的說道:“過了飛雲村,往杏花村方向走,穿過杏花村再走兩個時辰就是桃花村了,姐姐的酒肆叫破曉酒肆,阿梅都記得了。”

沈大娘笑著說:“等你的酒肆開張那日,老身無論如何帶著他們去湊那個熱鬧。”

依依惜別之後,一行人朝著蘭源鎮方向行去。

“人生何處不相逢,下次再見便是,哭鼻子像個什麽樣子。”李白取笑她。

你當然瀟灑啦,此番離開蜀地一晃好些年遊山玩水,但是我卻拖家帶口,有那麽多人要養活。

蘇小小心裏這麽想著,覺得傷感也無用,深吸一口氣,笑道:“下次咱們再來,我再給大家做兔子肉吃。”

馬車比牛車不是快了一丁點,穿過一片荒無人煙的山野,慢慢便開始又能見到良田了,飛雲村和蘭源鎮便是一山兩湖相隔,在古代真正是非常艱難的距離了。

有良田便有人煙,暴雨之後,水稻有些倒伏,好在天又晴了,水田中割稻的人見有馬車經過,不免抬頭望上兩眼。

兩架馬車疾馳而過,將一眾風景甩在後麵。

蘇小小卻好奇,“剛沒顧得上問,是誰把我送回廂房的,我不過喝了三碗米酒,怎麽就醉的人事不省了?”她真的記得她隻喝了三碗的。

聽到這話秀才低低笑著,“三碗?你後來就放開了,喝了半壇子,還撒酒瘋來著,我雖然沒多喝,但是李兄和王兄已經醉的站都站不穩,昨夜裏沒醉的,隻有蓁公子了,想是他送你回廂房的。”

想起早起時候,自己隻著中衣,脫在一旁的長裙上滿是汙穢……莫非……臉上頓覺火辣辣的不好意思。

自己的臉在蓁胥麵前已經丟光丟盡了。

“我臨出門的時候給了沈大娘二兩酒錢,咱們把她釀的三壇子米酒喝得是幹幹淨淨,但是她死活不要,隻說蓁公子已經給過了。”秀才補充道。

蘇小小哪裏聽得進這些,隻訕訕笑道,“應該的,嘿嘿,應該的。”

真是糗大了,本來想著如果不能回到未來去,自己非要在這裏安家找個金龜婿,那麽蓁胥算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人帥那不用說,王爺就沒有幾個不帥的,就算不帥,有銀子也就帥了。

這個蓁胥人帥多金,而且沒有鶯鶯燕燕,家人似乎人員也很單純,雖然有個拖油瓶小姑子,到時候給她尋個好人家嫁了就是。

但是自己和他八字不合,每次出糗必有他在,或者隻有他在,這樣可真建不起什麽好感,他鐵定誤會自己是個沒事兒就撒酒瘋,還特別喜歡隨便撲人的神經病。

可是任憑她怎麽想,腦袋裏對昨晚也已經全無印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