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青梅竹馬
原來福薇早就想“整一整”蒼月酒樓了,無非是看蒼月酒樓生意好,整條惠水街的風頭都被蒼月酒樓搶光了。
今日推出新菜品,明日又進行試吃,就連拋繡球招親這麽好的機會也落在了蒼月酒樓的身上。
拋繡球那天福興酒樓的營業額才十個銅板,氣得福薇見人就罵,夥計們全部都躲著她。
於是最後福興酒樓想到的辦法就是不光安排眼線在後廚偷藝。
還要安排夥計攪合前堂的安寧。
這些事情自然不會讓蒼月酒樓的人知道,但是會讓蒼月酒樓的夥計們感受到,她準備一個個來。
如今劉順喜就感受到了。
“掌櫃的,事情真的不像是福掌櫃說的什麽欺負良家婦女,隻是一日和度秋梨他們打烊之後沒事,便一起喝了幾杯。
喝完之後一出酒樓便碰到了鳳仙,鳳仙的模樣您是知道的,唇紅齒白的,要看對眼也挺容易,但是真的是她先來跟我說話的,而且見我喝醉了還將我扶到了您給夥計們新租的那個院門前。”
“你欺負人家沒有?”夏芊鈺真恨自己偏偏今日換上了女裝,否則有好些事情就要問得詳細些,不會像如今一樣,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過去了。
“隻是摸了幾把,並未動真格的。”劉順喜連忙說道。
“你們剛才出去商量出什麽解決方案來了嗎?”夏芊鈺扶額,事情有些麻煩,若是被鳳仙咬住了,誰也不會相信用肚臍眼以下思考的男人的話,總之他先動手動腳了。
“福掌櫃讓我娶她……我……”劉順喜的爛光棍還沒有當夠呢!他算是明白了打不著狐狸惹身騷的感覺了。
此刻同劉順喜一樣焦頭爛額的是鳳仙。
她繞著福薇走了幾圈。實在忍無可忍,未語眼眶先紅了。
半天才抽抽噎噎的說道:“掌櫃的,您知道我不喜歡那個油腔滑調的家夥,您當初說了隻要訛蒼月酒樓一筆就好了,如今……居然……居然讓我嫁給他?”
福薇聽她哭哭啼啼的,心中猶如貓爪撓心,別提多煩了。
茶杯哐當一砸。“你別忘了。你的賣身契在我的手上,當初是我見你可憐,將你從花滿樓贖出來的。你一輩子都要給我為奴為婢,這當初可是你自己說的,現在怎麽著了?
再說了,我知道你眼界高。喜歡的是禹掌勺,可是……你沒有聽歌舞坊的姑娘傳出來的話嗎?禹掌勺早就心有所屬。今日你也見了,如我們估計的,夏掌櫃根本就是姑娘家,人家長得模樣氣派。你勝得了嗎?
我沒有給過你機會嗎?是禹掌勺看都沒有看你一眼,不才在劉順喜身上下功夫的嗎?”
福薇的話嚇得鳳仙大氣都不敢出。
她前後“勾搭”過禹歌笑三次,但是一次都沒有成功。
禹歌笑性子太冷。縱然喝了酒,也是目不斜視。從未曾見過他呼朋喚友,和人勾肩搭背過,總是一個人,清清冷冷。
這樣的人,眼中不應該放不下她,根本就像是沒有心腸。
若是不知道他心有所屬,她也許還好過些。
如今福掌櫃將這些清清楚楚的說出來,令她簡直下不來台,她的清白是福掌櫃幾年之前買下的,如今人家要用,自然理所應當。
鳳仙心中絕望,她一直以為福掌櫃救了她,這些年一直將她帶在身邊是因為喜歡她,器重她,不過現在看樣子,完全是因為知道她無處可去,也拿著她不為人知的過去要挾。
“掌櫃的,您別生氣,無論您讓我做什麽,鳳仙都不再反抗了。”
鳳仙幾乎在一瞬間想通了,既然禹掌勺我搶不到,那麽我也要你蒼月酒樓不得安寧。
“不過掌櫃的,我們將劉順喜帶了出來,我還抓了他兩把,他臉上全是血道子,蒼月酒樓的人也沒來鬧,是不是我們將夏掌櫃想得太重情重義了,她其實就是薄情寡義的人。”
鳳仙很快便收攏好心情,擦幹了淚痕,湊攏說道。
“這個夏掌櫃,城府不是一般二般的深,難道我們就如別人看到的我們這麽簡單嗎?
別忘了上頭交給我們的任務,一個隻有我知道你知道,別人知道的任務,就是不惜代價將蒼月酒樓攪黃了,搞垮了,最好能將那塊地買下來。”
福薇說這話的時候,如花的一張臉上陰惻惻的,令人看著心中發毛,她就是有這樣的本事,令人大白天的驚出一身冷汗。
這樣想想,似乎夏掌櫃倒是一個令人溫暖的人,像是人間四月天,臉上總是掛著微笑。
到底是陰風能夠贏,還是陽光能夠贏,鳳仙心中早已經有了答案,縱然陽光普照的時候,也總有些陰暗角落是照不到的,是腐朽生瘡的,而陽光惠澤多數,陰風卻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看來,蒼月酒樓就快要在這條街呆不下去了,蒼月酒樓惹毛的不是福掌櫃,而是福掌櫃背後的人。
夏芊鈺要是知道福薇身邊的人將她比作陽光,還是人間四月的暖陽,將自己的掌櫃比作陰風,她怕是要喜得前仰後合。
誰願意做陽光就做,反正肯定不是她夏芊鈺,陽光要照顧的人太多,而她現在,隻想保蒼月酒樓的平安,保住自己和禹歌笑的平安。
她才沒有閑工夫去管別人的事情。
若不是劉順喜也算是蒼月酒樓的老夥計了,而又事關福興酒樓,夥計們的私人生活她可真不想管,也管不著。
“若是她非要逼你娶她,你娶嗎?”夏芊鈺看著一臉焦急的劉順喜和顏悅色的問道。
“掌櫃的,這不太好吧……我與鳳仙本來就不熟,您相信我,我真的隻是多喝了幾杯,喝酒誤事,喝酒誤事啊……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劉順喜痛心疾首的嚷嚷道。
夏芊鈺倒是感覺奇怪了,雖然是在唐朝,但是還是盲婚啞嫁的多。
鳳仙雖然是福興酒樓的人,除此之外,各方麵條件嫁了劉順喜,他應該樂不可支才對。
“可是若是人家鬧上衙門,事情就不好辦了。”夏芊鈺不想管他這樣多,隻好將最重要的結論告知他。
既然福薇已經準備拿這個事情大作文章,那麽肯定不會善了,不會要點銀兩就算了。
“掌櫃的,是我糊塗了,但是我真的不能……真的不能啊!”劉順喜痛苦流涕,跟她說了實話。
原來他已經有心上人了,是他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同村,兩人都是苦命人,他運氣好遇到了夏芊鈺,但是他的心上人運氣就沒有這麽好了,流浪的時候她被人拐走了,目前不知身在何方。
他說了要找她,要等她,是絕不可能半道兒去成親的。
夏芊鈺聽到這話,全然明白了,難怪每次發月錢,從未見過劉順喜花過一文,這就罷了,除了酒樓裏發的四季衣裳,他自己的衣裳都是大補丁小補丁,她更明白了,為什麽明明是個利索的明白人,為什麽要街頭巷尾的流浪要飯為生。
原來他在找人,而且找的是已經失蹤了三四年的同鄉。
這不得不讓夏芊鈺對劉順喜高看了幾眼,男子薄幸,自古以來已成定論,無論是奇聞異事,還是歌謠戲劇,常常令人感歎。
但是男子長情起來,也是如此令人動容。
“你有沒有想過,你的青梅竹馬也許已經嫁與他人,若是一輩子找不到你還一輩子不成親嗎?”夏芊鈺好言相勸道。
誰知一向對什麽事情都無所謂的劉順喜臉上呈現了令人動容的神色,“不會的,掌櫃的,我們約好的,既然約好了,那便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是承諾,男子漢一諾千金,莫說千金,縱然千金都難換。
掌櫃的,您一定要幫幫我,都是我該死,我當時喝多了,讓人抓住了話柄,可是若是我真的成親了,慧慧知道該多傷心……”
劉順喜將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生生的變得複雜了。
就像是以前夏芊鈺看到他,隻會想起他一笑露出的花牙子還有他招呼客人的時候獨特的悠長嘹亮的吆喝。
現在卻偏偏還要記住他的慧慧。
一個素昧蒙麵,卻突然就記得死死地名字。
“辦法隻有一個,就是如果對方訛你,讓你娶她,你就答應,否則事情隻會更複雜,你若是信我,你便答應。
剩下的,我一定幫你圓回來,不讓你的慧慧知道了傷心就是了。”
劉順喜雖然還有疑惑,但是再沒有更好的辦法了,隻好點頭道:“掌櫃的,我能信的人,還有別人嗎?你說什麽我都會照辦的。”
“得,你還是繼續油腔滑調的吧!明明是隻狐狸,突然學乖,說話如隻待宰的羊羔,我還真的不習慣,別受影響,好好跑堂。”
劉順喜下了樓,夏芊鈺這才開始著手整理那些菜色可以編到食譜裏,還有如何利用剩下的時間,將自己的廚藝提高。
正在思忖間,青青上樓來喊。
夏芊鈺不禁扶額,想要偷得浮生半日閑,居然是重活一世都難以達成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