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下的霍司霆一動不動地站著,麵無表地地看著眼前淚雨漣漣的女人,此刻他猶如一尊好看的雕塑,僵硬,麻木!

沒想到他在她心裏這麽不堪。

他是殺人惡魔嗎?

心像是被人丟到冰水之中,冷得發顫,冷得發疼!

薄唇微挑,他露出一抹譏誚笑意。

“原來我在你心裏這麽壞嗎?”

“那你見我媽媽做什麽?”顧南郗隻想知道真相,情緒失控地質問他。

媽媽做完了手術,已經轉到了重症病房,她現在還沒完全脫離危險。

也許會半身不遂。

也許會這樣死掉。

她努力了這麽久,眼看著勝利在望,媽媽卻出事了。

這比殺了她還難受。

為什麽偏偏他見過媽媽,媽媽就出事了?

一雙通紅的眼眶瞪著霍司霆,顧南郗啞聲問他。

“你說呀!你見我媽媽做什麽?”

她反複地問著他,明亮的燈火下臉色蒼白的幾近透明,毫無一點血色。

這些年她能堅持下來,都是因為媽媽。

媽媽是她全部的希望和寄托。

她無法接受媽媽墜樓的事實。

“霍司霆,你回答我。”淚水悄無聲息的滾落,隔著迷茫的淚眼看向他。

璀璨的燈火下霍司霆緊抿著下巴,英俊的麵龐裏掠過一絲旁人無法察覺的失望之色。

他不過去找郗月聊聊當年的案情。

沒想到她怎麽突然就墜樓了。

雖然顧南郗對他無心,可依舊犯賤的關心她,希望能幫助她。

隻想沒想到在她心裏,自己是這般的不堪和邪惡。

下顎線抿得緊緊的,墨眸深處彌漫著霧氣,霍司霆直挺著身軀,一字一字地說道。

“我說我隻是跟她聊聊,你會信嗎?”

麵前的女人微微搖頭,顯得格外激動。

“聊聊?”顧南郗啞然失笑。

“聊聊我媽媽怎麽會墜樓?”

曾經遭受顧瀚霖的毒打,媽媽都沒輕生過,隻是與他聊聊,就墜樓了?

她沒法相信,也無法接受。

眼淚不受控製地滾落,顧南郗咽下翻湧的心酸,低吼出聲。

“霍司霆,你以為你是誰,你能找我媽媽聊聊,收起你那惡心的嘴臉,我們不需要你的假惺惺。”

“少夫人。”門口的阿豪受不得自家少爺受委屈,忙是開口。

“您誤會我們少爺了!”

“誤會?”顧南郗麵冷聲冷地反駁他。

“我媽媽現在躺在病**,生死難測,如果是誤會,那這真是太好笑了。”

“少爺他……”

“阿豪!”霍司霆嗬斥他,不允許他亂說。

作為局外人的阿豪,隻能怯怯地退出去。

“怎麽,不敢讓他說,你心虛了嗎?”顧南郗逼問他,“有什麽可隱瞞的。”

“顧南郗,就像你說得,如果你信我,你會無條件信我,如果不信我,我說一千句一萬句你也不會信!”

她多麽希望他可以解釋,哪怕是一句也行。

他卻選擇這種方式來拒絕溝通嗎?

想到還在昏迷的媽媽,顧南郗怒火中燒,朝他聲嘶力竭地吼道。

“如果我媽媽有什麽事,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嗯。”他冷漠地點頭,好像在回答在平常不過的一件事情。

好像任由她怎麽崩潰,怎麽絕望,他都無動於衷,不會有任何回應。

想到前段時間她憂鬱症發作的時候,他溫柔的像個溫暖的大哥哥,無微不至地照顧她,關心她。

那段時日的他很貼心,是她黑暗深淵裏的唯一一束光芒,更是她生命裏唯一的溫暖。

可才短短的一段時日,他就與那段時日判若兩人。

那時候他有多溫柔,現在她就有厭惡他。

他就不應該對她好,不應該讓她愛上他。

就在她全心愛上他,想依賴的時候,他卻變臉,狠狠地傷害她。

斂去眼眶之中的淚水,顧南郗努力克製自己悲痛的情緒,啞聲道。

“霍司霆,你真讓人討厭。”

他就靜靜地站在那裏,聽著她的控訴。

兩人四目相對著,他的眼眸深處包含著水霧,下巴緊抿著,唇角掛著一抹自嘲的笑意。

“我早就知道你討厭我,這件事情不用反複說。”

英俊的麵龐上平靜無波,可他內心深處已經波濤洶湧,一浪比一浪還高的巨浪拍打著他,幾乎將他湮滅。

見他無波無瀾,平靜地跟沒事的人一樣,顧南郗再也忍不住,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眼角滾落。

她抽泣著,哽咽著,一字一字地從牙齒縫出來。

“但願你可以心安理得。”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路過阿豪麵前,她似乎聽到他在叫自己,怒火侵占了她的理智,她什麽都聽不見,也看不見了。

她整個人像是陷入無邊無際地黑暗之中,她抹黑奔跑,腳下踉踉蹌蹌的,跌倒了又爬起來,繼續跑。

目送顧南郗遠去的身影,霍司霆直挺著身軀站在那裏。

明亮的燭火襯得他一張臉格外慘白,隔著老遠的距離阿豪也能感受一股窒息的寒意。

“少爺,您怎麽不和少夫人說清楚,您那天不過……”

“無所謂!”霍司霆走到吧台前,給自己到了一杯威士忌,一飲而盡。

狠狠扯了扯衣領,霍司霆捏住水杯的手青筋浮動,英俊的臉龐陰沉著可怕,透著幾分怒意。

“她愛怎麽想都行!”

他幾乎要將杯子給捏碎。

“不識好歹,隨她去吧。”

每次她有什麽事,她永遠記得修以澤,而他在她的世界裏隻是一個邊沿人。

他又何必在在乎她呢!

璀璨的燈火下他英俊的麵容有一絲落寞,有一種說不出的孤獨。

一路跌跌撞撞地從霍家別墅出來,顧南郗到了車裏,趴在方向盤上抽泣,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原來至始至終隻有她一個人沉迷在愛情之中。

他從來就沒愛過她!

淚水跟決堤的河流,奔流不止,她止都止不住。

啟動了車子,她一邊哭一邊開車,自動收音機裏播放著哀聲動情的音樂。

“有時候愛情比時間還殘忍

把人變得盲目而奮不顧身

忘了愛要兩個同樣用心的人”

感受身受的她雙手微微在發顫,忽然間她豁然開朗,她單方麵的付出毫無意義!

她要結束他們這段關係!

網上的罵戰偃旗息鼓了,看似是消停了,其實大家的心都跟明鏡一樣清楚。

這是霍家慣用的手段。

看似誰都沒贏,背地大家都很清楚,顧南郗贏了,因為站在顧心藍那邊的網友連發言權都沒有了。

輸得真慘!

包括顧心藍的賬號也封了。

站顧南郗的網遊們紛紛跑去顧心藍賬號下罵她。

她卻隻能幹掉眼淚,無能無力。

次日清晨,宿醉的霍司霆剛醒,就聽阿豪講慕律師來了。

慕文川來到霍家,他睡意全無,迅速的穿衣洗漱。

四麵臨海的別墅,微風徐徐,鹹鹹的海風從敞開的玻璃窗**漾起來,格外涼爽。

西裝革履的慕文川站在落地窗前,欣賞海景,一覽無遺的大海在碧空下漣漪**漾,波瀾壯闊。

雙手環住肩膀,他站得直挺,目光幽暗,好像在沉思。

身後傳來輕微的響動,他驀地回頭,霍司霆那張妖孽一般迷人的麵龐闖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