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杆定官
張玄真不料是如此,手明顯怔了下,隨即站起道:“今夜就到此,陛下回去歇著吧。”
商淩月點點頭,張玄真隱藏身形後,她叫了劉常和宮婢進來,告知情況,二人趕緊去傳了步輦,服‘侍’她返回紫宸殿。
此時的京都一處客棧內,星星點點的昏黃燭光在窗戶上閃爍著,部分客人已經入睡,還有部分沒有。
一間客房內,隻點著一根白燭在靠窗的案幾上,阿史那邏鶻和房崇席地而坐在房中央。
阿史那邏鶻開‘門’見山問道:“鳳耀靈早朝所為可是房相授意?”
房崇撫著白須笑了笑:“他之前與老夫提過此事,老夫同意了,時間太緊,尚未來得及知會郡王。我們不能把所有人都暴‘露’在蘇伯‘玉’視野中,現在朝中有鳳耀靈,你回雲中城的那六個月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做。老夫之前考慮欠妥,鳳耀靈提醒了老夫。”
阿史那邏鶻聞言心頭疑‘惑’散去,笑著頷首:“如此某便放心了。不知有何事須要某在雲中城才能做?”
房崇從懷中取出提前寫好的一封信遞給他:“一言難盡,你看看,全部都在上麵寫著,還有何不全的地方,你可再補充。”
阿史那邏鶻接過細細看去,片刻後他收起信封:“確實重要,你我之前都沒想到,幸好鳳耀靈發現問題了。”
房崇笑歎了聲道:“所以我才會同意他變更婚旨的建議,日後諸事就按照信中安排進展。”
阿史那邏鶻頷首:“嗯。”
二人隨後坐著又對信中內容探討做了補充後,各自悄然離開了這家客棧。
房崇隻有一個信任的小廝陪著,二人走到隱秘非常的一道‘門’處,黑暗中四處看了看,見無人跟蹤,房崇節奏快慢不一的敲了三下‘門’,‘門’才吱呀一聲急速開啟,二人飛快進入,又緊緊閉上了‘門’,此時暗中無人發現的一道黑影悄然離開。
房府內,見房崇終於回來,一直等待的房夫人趕緊走近,給他端茶暖胃抱怨道:“你可終於回來了,擔心死我了,要是被蘇伯‘玉’的眼線看見,太危險,日後派個人就是,莫再親自出動。”
房崇接過茶杯輕啜一口放下,笑抬手輕撫在她肩頭安慰拍了拍:“今日要說的事非我親自出馬不可,其他人不放心。日後我聽夫人的,隻這次害得夫人你擔心了。”
房夫人無奈,臉上的擔憂抱怨這才散去了些:“記住你說的話,莫言而無信。”
房崇哈哈一笑,伸手抱了抱她的肩膀:“自然,為夫何時騙過夫人。”
房夫人嗔他一眼,拂過他討好的手,轉身向臥房走去:“你騙我騙的還少!”
房崇急忙跟上,邊撫著白須邊笑嗬嗬不語。
半個時辰後,紫雲殿中。
一名黑衣人跪在周昌邑麵前低沉道:“奴才看見房崇去了一家客棧,半個時辰後才從客棧離開回府,進入客棧後奴才們便失了他的蹤跡,奴才詢問過裏麵的夥計,他是去了位於最中央的天字號客房見一個人,四處有其他房間包圍,無人能發現裏麵動靜,房相離開後,奴才們進入那間客房查探,裏麵空無一人,隻有香爐的香味,定了客房的那人並未在裏麵居住,且外麵也沒發現除了房崇外的第二個人離開,掌櫃回稟定房的是一個‘波’斯商人,可要奴才立即逮捕審訊?”
周昌邑聞言怔了片刻後,瞥向貴妃榻上躺著休息的蘇伯‘玉’嗤笑道:“雖沒有明捉住,但所有疑點都指向房崇,隻怕他就是你一直要找的叛徒,蘇朝恩最信任的人。不如抓住這‘波’斯商人審訊,酷刑之下必然能夠審出來。”
蘇伯‘玉’卻是擺了擺手:“不必打草驚蛇,我自有打算。”說完對那黑衣人一個手勢:“你下去吧,日後撤掉房崇府監視的人。”
黑衣人離開後,周昌邑狐疑坐下:“你想要做什麽?”
蘇伯‘玉’微微掀起眼簾,對他吩咐了些事情。
周昌邑頓時肆意笑了起來:“你這麽快就打算動手了,我這就去吩咐。”
第二日早上,蘇伯‘玉’一如既往的準時去叫商淩月起‘床’早朝,商淩月肚子疼的厲害,也不忌諱說了自己的情況,昨晚上已經傳了太醫想辦法緩解,可也沒辦法,隻用了些驅寒的法子,但想要上早朝卻是不可能,蘇伯‘玉’安撫她靜養,隨即去了朝堂上告知文武大臣,停朝一日。次日還是相同的情況,隻能繼續停朝。
直到第二日下午才感覺明顯好轉,到了晚上就徹底不痛了,商淩月大大慶幸,總算熬過去最初兩天了,月兒的身子還得好好調養,不然每次來月事都這樣,她會痛苦死的。
到了第三日終於能上早朝,月事第四天時,也是那日張玄真說過考校的三日後,真被他料得‘精’準,文武大臣們奏事到了一半,蘇伯‘玉’就走下殿中稟報道:“啟稟陛下,禦史大夫、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空懸已久,臣多番考校了解選出四人,以為能當大任。”
商淩月笑道:“阿兄說說都有何人?你要不提此事,朕都要忘記了。”
蘇伯‘玉’恭恭敬敬道:“分別是原來的右拾遺程苑,大理少卿李連,德州刺史章程,左拾遺季林常。”
隨著他言語,四人相繼走出站在殿中央。
商淩月聞言,看向滿朝文武問道:“諸位愛卿可還有要舉薦之人?”
話音落後,是早已料到的鴉雀無聲,蘇伯‘玉’都舉薦了人,他們再說不是明擺著跟他對著幹麽。
商淩月方才那麽問不過例行公事,之前一直那樣,笑道:“既然沒有,那這三個位置隻能在這四人中挑選三人,諸位愛卿對這四人有何看法?”
殿內眾人開始議論,說了片刻後,有人站出來道:“統軍推薦的這四人皆是人中俊傑,將位置給予任何人都合適,還請陛下定奪。”
這不是和稀泥麽!廢話!商淩月皮笑‘肉’不笑點點頭,繼續走著過場,歎了口氣:“愛卿所言有理,朕也覺得為難,阿兄推薦這四人,定是都合適的。”
說完就看向蘇伯‘玉’:“阿兄你到朕跟前來,朕有話問你。”
蘇伯‘玉’恭敬領命照做。
商淩月麵上笑意散去,湊近他耳邊,意有所指掃視殿中央的那幾人道:“阿兄你就不該舉薦四個人,直接三個多好,朕也不用為難,一人一個官職,現在要怎麽辦?這四人看著都合適,朕總不能厚此薄彼,還得讓所有人心服口服不是。”
蘇伯‘玉’看她為難不知所措的模樣,溫和恭順低語獻策道:“四人才能學識斷獄各有不同,臣舉薦他們前所知旗鼓相當,但終未親眼見過,陛下可當殿一考他們,高下分出來後,再按此分別授予官職,最末一人才學不足,自不會有怨言。”
商淩月聞言想了半晌,笑道:“這倒是個好辦法。”剛轉頭開口要說,似是想到了什麽,她當即眸‘色’泛亮看向蘇伯‘玉’:“朕剛想到個更好的法子。”
蘇伯‘玉’眸光一頓,微微笑著看她恭敬道:“陛下若有法子更好,定然比臣的高明,不知陛下的法子是?”
商淩月當即讓舉薦的四人出列,隨即站起來走到台階前,笑意濃濃俯視他們道:“這三個位置至關重要,朕不能隨便封賜,你們四人得拿出真本事來,朕先考考你們。”
四人暗暗打量蘇伯‘玉’,可蘇伯‘玉’站在皇台上,恭恭敬敬得捧著拂塵靜觀事態,是不打算‘插’手,他們得接下來得前程就全靠自己了,趕緊恭敬道:“臣等遵旨,還請陛下出題。”
四人卻不料商淩月走下了皇台,直接到了他們身邊,殿裏的朝臣都被她這舉動‘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蘇伯‘玉’不動神‘色’俯視著。
商淩月打量著四人的身量,笑得意味不明對殿內的所有人道:“朕的考題簡單的很,你們都隨朕到馬球場。”
馬球場上,商淩月率領得浩浩‘蕩’‘蕩’的人群來到,正在馬球場玩樂的太監們趕緊都停下行禮:“奴才們見過陛下。”
商淩月擺了擺手讓他們起來,指了指數匹馬和地上的馬球,轉身對那四人笑道:“你們上馬吧,限時一個時辰,官職高低按照打進去的馬球算,誰的多,誰的官就大,最少的淘汰。”
話音落下,眾臣嘩然,暗暗掃視興致勃勃的她,意味各異。
站在她身後的蘇伯‘玉’雙眸一閃,不動聲‘色’從她臉上移開視線看向馬球場內,微微眯眼注視著已經領命上馬打算豁出‘性’命的四人
人群裏的鳳耀靈看她兩眼放光盯著場內,她今日此舉活脫脫一個荒謬的昏君啊,哪有官職這樣授予的,嘴角不由勾起絲趣味得笑意。
馬球場上,四人禦馬加鞭拚得你死我活,球從一個人杆下到了另一個人杆下,塵土漫天飛揚間看都看不清楚。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四人最後已是‘精’疲力竭,大汗淋漓癱軟在馬背上,結果也出來了。
商淩月看著小太監統計好的數目,右拾遺程苑第一,大理少卿李連第二,德州刺史章程第三,高興給他們封了官兒,三人滿臉興奮謝了恩,隻剩下左拾遺季林常垂頭喪氣的。
商淩月暗暗注意蘇伯‘玉’的麵‘色’,見自己總算又過了他這一次試探,鬆了口氣,他什麽時候才能不懷疑她有野心奪權。
下了朝後,紫雲殿內,周昌邑大笑看向蘇伯‘玉’:“這個小皇帝是越來越有意思了,虧得她能想出這麽個法子,折騰了壞了那四人,倒真是個昏君,你試探到現在,做何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