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皇帝之死

瞬間商淩月明白過來什麽,沉哀的心髒驟然嘭嘭得狂跳起來,險些蹦出了嗓子眼,眼睛‘激’動的險些熱淚湧出,強忍著趕緊乘他身形阻攔四周宮人和‘侍’衛的視線,小心急速得把東西納入袖口藏好。

商恒之這才鬆開了她,依然麵容癡傻,對著她傻笑著揮了揮手:“姐姐,走吧!”

商淩月仰頭凝視著他,卻見他依然眸光呆傻,不願意此時‘露’出真相,強掩心頭驚喜,鎮定“嗯”了一聲,對拿著宮燈的‘侍’從一個手勢,四人在前引路,她強迫自己收回視線轉身低頭離開。

商恒之癡傻的眸光一動不動望著,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巷子黑暗中,身後太監宮婢小心哄著,他才戀戀不舍收回眾人未曾注意到的複雜視線,轉身回了甘‘露’殿。

商淩月心髒狂跳了一路,心裏急切想要看商恒之給她塞了什麽,可也必須得回到宮裏,身邊的這些人全是蘇朝恩的眼線,盡量不‘露’端倪的平穩走著,手心卻全是‘激’動洶湧的熱汗,夜風拂過,感覺不到一絲秋日的寒意。

許久後終於回到薰風殿,商淩月從未覺得甘‘露’殿和薰風殿之間的路竟然如此漫長,直接進了臥房,她便如往常般關閉了房‘門’,隻留芮娘帶著一下午沒見的臭臭,臭臭看見她回來,興奮非常,從芮娘懷裏蹦出來,就跑到她‘腿’邊,不住得搖著尾巴歡快繞著圈兒。

商淩月暫時顧不得管它,讓芮娘和臭臭在也是為了掩人耳目,走到宮燈下,便急忙取出商恒之塞給她的東西。

竟是一塊白‘色’的錦,上麵全是血痕,這錦她恨熟悉,她身上穿的裏衣就是用其製成。

商淩月看見印出的血痕時心裏驚喜微怔,莫名沉了下去,腦海中下意識閃過了電視劇中演的,難道是血書?趕緊展開第一份兒。

“月兒,你能看到這封信,皇兄就放心了,這麽多年皇兄沒有照顧好你,愧對母後囑托,對不起你。

皇兄自九歲那年見張貴妃折磨死母後心神受損,便落了病症,十四歲時被蘇朝恩扶植為帝,後李翰將軍謀取□□,可最終政變卻是失敗,無數忠臣良將為朕而死,血流成河,皇兄心中痛苦,可卻是膽小怕死,在蘇朝恩麵前唯唯諾諾,為了自己‘性’命苟且偷生,任由他以謀逆之罪處死他們,不敢替李翰將軍說一句話。

嗬嗬,四年如我所祈願,保得你我平安無事。後來就有了你皇嫂,還是蘇朝恩為皇兄挑選的。開始時以為她是蘇朝恩的眼線,皇兄在蘇朝恩身上受了氣就暗中百般羞辱她發泄,可大錯特錯,後來才知她是為了助朕□□心甘情願入宮,偽裝順服蘇朝恩,做朕與裴行渡等人的線人,皇兄那時真對不起你皇嫂,日後如你所見,皇兄漸漸愛上了她,在這宮中,她是除你外皇兄最親近的人,

皇兄想要為了你和你皇嫂搏上一搏,就答應了裴行渡暗中□□,三個月前,你皇嫂有了身孕,朕欣喜若狂,一切都在按照我們擬定的計劃進行……

這個計劃所有人都以為萬無一失,可沒想到蘇朝恩還就知道了姝童有孕……那日下午,在甘‘露’殿三司會審。禦史大夫,刑部尚書,大理寺卿都是蘇朝恩的傀儡,蘇朝恩以‘性’命威脅皇兄廢除皇後,並暗中保證可以饒過姝童和孩子,皇兄想要保全他們,以為隻要順從蘇朝恩,聽他的命令行事,他會像四年前放過你我一樣放過姝童和孩子,就答應了。

可萬萬未曾料到蘇朝恩出爾反爾,皇兄廢後詔書一下,便命人杖責你皇嫂,不顧朕的哀求,你皇嫂承受不住流了產,昏死過去,蘇朝恩要取證證明孩子與肖威有關,將她拖到地上,剖腹取出了孩子,姝童在劇痛中喪命……皇兄才知自己事多麽無能,多麽愚蠢,連自己的妻兒都保護不了,是皇兄害死了你皇嫂。當時抱著她的屍體,皇兄隻想自盡,與你皇嫂和孩子死在一起。可要拔匕首時,想起還有你,我不能就這麽死了毫無‘交’代。

月兒,冷宮中,你護得皇兄安然長大,這些事皇兄都記著,登基至今發生的所有事,你的應對皇兄也都看在眼裏,你比皇兄有氣魄有膽識,懂得忍辱負重,‘性’情外柔內剛,睿韌堅毅……而為兄卻是懦弱無能,誌大無才,於國無益,於家無利,唯一有的也不過可笑的貪生怕死,害了兵部尚書李翰將軍,中書令遲德瑞,戶部尚書裴行渡,害得你要遠嫁他方……害了你皇嫂,害了那尚未出世的孩子……皇兄除了牽連別人,一點兒用處都沒有,皇兄對不起祖宗江山,對不起黎民百姓,對不起這些忠心耿耿的大臣。

隻望你能原諒皇兄,皇兄太累了,月兒,皇兄再也沒有活下去的力氣了,祖宗的江山社稷,隻能‘交’托於你,此生能有你為妹,是皇兄的福氣。皇兄真希望來世能再與你做兄妹,有能力好生照顧你,皇兄對不起你,月兒。”

商淩月看到這裏如墜地獄,渾身冰涼,手指顫抖著,搖搖‘欲’墜,腦中一片空白。

一旁的芮娘見她瞬息情緒‘激’變,大吃一驚,慌忙靠近扶住,本能壓低聲音擔心道:“公主!你怎麽了?”

商淩月驟然回神,推開芮娘奪‘門’而出,恐懼疾奔甘‘露’殿。

“公主!”“汪汪汪!”

芮娘麵‘色’大變,一直圍在她身旁的臭臭愣了愣疏忽慌張失措,四條小‘腿’兒急奔著就追上去,汪汪直叫。

薰風殿的其他宮人也都被殿中動靜驚動,又見她疾奔的身影,“公主!”趕忙全都追去。

紫雲殿書房內,燈火通明,蘇伯‘玉’正穿著牙白‘色’中衣坐在案前,隨意慵懶,一手支著捧書閱覽,案上特意多放著一盞金鶴燭台,上麵白燭火光閃爍,照得他‘陰’柔文雅的麵容清晰非常。

他正看得聚‘精’會神,殿內監突然帶著薰風殿來的‘女’官進入,不得不打斷了他,行禮道:“公公,薰風殿出事了。”

蘇伯‘玉’這才從書裏抬起頭來,見是薰風殿的‘女’官,放下書,平靜凝視她道:“何事如此慌張?”

‘女’官急忙將商淩月異常離開薰風殿的事告知。

蘇伯‘玉’聽罷卻是麵不改‘色’,依然靜如湖麵:“你回去吧。”‘女’官走後,他當即起身披上了外袍,對殿中監吩咐:“立即隨我去甘‘露’殿。”

甘‘露’殿,商淩月豁命奔來,見殿內黑漆漆一片,隻有臥房裏燃著一盞宮燈的昏黃光芒,守夜的‘侍’衛和宮‘女’見是她,訝異急忙行禮:“見過公主,陛下已經歇下了。”公主離開後,陛下就累得睡下,連衣服都不讓他們脫,公主怎麽又來了?

商淩月好似根本沒有看見他們,麵無血‘色’直奔殿‘門’,宮婢和殿中監臉上隻覺一陣冷風,還沒反應過來,便見她到了‘門’口伸手推開殿‘門’,哐當一聲在沉寂的夜‘色’中異常刺耳。

被阻擋在外麵的清涼月‘色’霎時斜‘射’而入,照得殿裏的清透暗亮,一人雙腳懸空,吊掛在殿內,已死的臉上青白一片,略帶死亡前的痛苦。

“陛下!”陡然一名宮‘女’驚恐的尖叫聲劃破了夜空,“陛下駕崩了!”殿‘門’外的奴才們和‘侍’衛頓時全部都跪下,哀聲哭了起來。

商淩月雙目僵直,頓時如身處冰天雪地中,渾身冰冷,顫抖疾步跨過‘門’檻,卻沒料到雙‘腿’竟是因恐懼悲慟使不出一點兒力氣,一軟就趴倒在了殿‘門’口。

就在此時,隻覺身體一陣**,好似萬箭穿心的劇痛下,月兒的魂魄掙脫了身體的禁錮,如一縷透明的薄霧疾飛向商恒之的屍體,就那樣停留在半空中,怔怔望著他青白平靜而死的臉,顫抖伸出手輕輕觸去,最後仿如受了什麽刺‘激’驟然絕望垂下。

商淩月看見淚水奪眶而出,驚慌急道:“月兒!你回來!”

月兒聽見了聲音緩慢轉眸遙望向她,見她因悲傷恐懼過度軟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原來屬於自己的墨藍‘色’柔婉眸中全是淚水,噙著淚的眼哀傷恍惚,怔怔望了片刻,哀傷笑了笑,顫抖著嘴‘唇’要說什麽,卻是一個字夠沒吐出來,不顧商淩月麵上突然現出的恐懼,轉身抱住了商恒之就閉上了眼睛,兩行淚自麵頰滑落。

商淩月隻見她魂魄開始消失,竟是漸漸得與月光融合,她要魂飛魄散!她自己放棄了!驚恐瞪大眼睛,淚聲大吼:“不要!月兒!”邊吼邊慌‘亂’得急站起。

撕心裂肺的聲音穿透了整個夜空,疾步而至‘門’口的蘇伯‘玉’見她吼叫完,望著懸掛半空的商恒之屍體剛邁出一步就‘腿’軟得又摔倒在了地上,微不可見眸光暗凝,擰眉疾步走近,蹲下小心伸手扶住她的胳膊,低沉‘陰’柔道:“臣扶公主過去。”

商淩月突然聽見他的聲音,恍惚定了定才分辨出是蘇伯‘玉’,失去的力氣竟瞬間又重新全部回到了四肢百骸,淚水也好像被關閉了閘‘門’堵住,不願他這個殺人幫凶看見自己的哀痛,一把甩開了他的手,冷冷恨道:“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