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還是等侯爺回來再作定奪吧。我還要去給老夫人請安。”

“這,怎麽行。”錢紅英無視葉君宜的逐客令,“夫人才來,是有所不知,前幾日夫人身體不好,侯爺才在府內待著。平時侯爺其實是常在官署內的,一月回來不了幾次。這一次出去又不知要等那一時才回來了,況且........”

錢紅英說到這裏,故意頓了一下,並不立即說下去。

“哦,是嗎?哼,”君宜把盒子中的一支步搖遞給春蘭,“況且什麽,英姑姑竟管說就是。”

“況且夫人不宜住在這兒。”錢紅英答道。

“英姑姑,這倒是為何?侯爺可也沒這樣說呀!”春蘭再也忍不住了,不服氣的插嘴問道。

錢紅英白了她一眼:“侯爺回府居是住在這兒的,那時姨娘侍婢們晚上會輪流過來服侍,夫人待在這兒是有失身份的。”

“啪!”葉君宜將手中剛拿起的一支頭釵,重重的放在桌上,“那侯爺回來了,叫他去姨娘們的屋子裏去。”

“這怎麽行。”錢紅英見葉君宜惱怒的樣子,心裏是有幾分得意,“昨夜裏侯爺是喝得多了,準許夫人在此過夜。平日裏他是從不準任何女子在這裏過夜的,姨娘侍婢們侍候完了侯爺,都得馬上離開的。”

說得到這裏,她用手帕子扇扇風,神情居傲的繼續道:“所以,夫人還是離開這兒到回心苑吧,否則侯爺回來若是見之起氣,奴婢是擔待不起的。”

葉君宜照了照鏡子,站了起來:“走吧,我們去給老夫人請安。”

說罷,和春蘭秋菊共主仆三人邁過錢紅英走了出去。

錢紅英見三人看也不再看她一眼,無視她的存在離去,頓時愣在屋內半天,等她回過神來,主仆幾個已經坐上那碧色青紬車離開了,她氣得把腳一跺,冷哼一聲,也隻得離去。

這錢紅英自顧自氣自個去了,放在此暫是不表,且說這葉君宜坐了車到了老夫人那兒,老夫人正和二個小孫女坐著用早膳。

“兒媳婦給母親請安。”君宜上前去恭恭敬敬的給老太太行了禮。

“嗯。”徐老太太愛理不理的點了點頭。

葉君宜起身走上前立到她身旁,去替她布著菜。

“母親,食用—點這百合蓮子粥吧,這蓮子清熱解毒,適當食用—些,對身體是有益的。”葉君宜笑盈盈的把盛好的粥雙手遞給老夫人。

“嗯。"這老太太倒也沒有拒絕,接了過來嚐了—小口卻是放下了,“你去看看那兩個小東西吧,今日裏咋不認真吃呢。”

“是。”

老夫人這話是表示——接受她了?她鬆了一小氣,她是個聰慧的人,隻在給她一個機會,她便會好好把握。

她趕緊對著老夫人恭敬的福了福,抬頭向兩個小女孩望去,隻見珍怡在桌上嘻戲,把粥弄得到處都是,兩個丫鬟在旁忙不迭的收拾著。靜怡眼骨碌碌的直盯著君宜,—隻手拿了湯匙往嘴裏灌粥,粥弄得滿臉都是。

“母親。”靜怡見君宜望著她,奶聲奶氣的喚了—聲,用沾滿稀粥的手往鼻子下麵—擦。

“哎!”

不是親生母親在教養,就是不一樣,葉君宜見狀有些感慨,又聽得這脆生生的一聲母親,心中一軟,走到靜怡的身邊,掏出手絹擦試那張小臉。

“來,讓母親看看,我們的小寶貝靜怡怎麽成小花貓了?”

“喵喵……”靜怡聽了放下湯匙裝起了小貓。

“嗯,靜怡是小貓貓,小貓貓最愛吃小包和小米粥了,”說著將—個小包喂到她嘴裏“因為吃完了它就會的靜怡就會變成大貓咪喲。”

“珍怡也要變大貓咪。”珍怡扔了手中的物什向君宜跑了過來。

“好,”君宜將她抱上—張空椅子上,“我們的珍怡小寶貝也要變大貓咪。”

說著也盛了—碗小米粥給她。

很顯然,老夫人已經對她們說過了葉君宜將要教養她們。二人用帶了—絲畏懼、一絲討好的眼光看著她們的嫡母,老老實實的往嘴裏灌著粥和小包。

“去,給夫人也盛碗百合粥來。”老夫人對此很滿意,每次吃飯她都不知如何才能讓這兩個寶貝孫女消停下來。

葉君宜今日裏起得早,確也沒用早膳,也沒客氣,接過丫鬟遞過來的粥,邊吃邊看顧著兩個孩子。要說照顧孩子,她是有經驗的,前世她的弟弟比她小很多,父母親常忙於掙錢,弟弟就由她來照顧,所以今天看顧這兩小孩倒也不覺得吃力。

用過早膳,葉君宜又和兩個小孩玩翻繩,老夫人見三人玩得其樂融融,心裏有了幾分歡喜。

“昨日裏回去,可把我給你的參熬些來用?”老太太手撚著佛珠問她。

“用了的呢,其實媳婦身子已經沒什麽了,勞母親掛念。”君宜逗著孩子說道,“喲,靜怡該這樣,對,啊,真能幹呀!珍怡也來。”

“哎,”老夫人歎了一口氣,“好了就好,阿彌陀佛,菩薩保佑我謙兒早得貴子。”

合得這老太太是想和君宜前世的父母親的一樣是個重男輕女的呀。

“母親,兒媳婦來時見庭院外的那片海棠開得是正豔,不如帶著女兒們一起去賞賞?”君宜笑著說,“兒媳這幾日都生病悶在床上,看這些花開得好,也不能出來觀賞一番,心裏是真真的不甘呢。”

“是嗎?那海棠又開了嗎?”老夫人聽了,頭往後靠在太師椅上閉上眼睛,似在回想著什麽,半響才緩緩的睜開眼說道,“是呀,我有好久沒出這院子的門了?嗯,是有些悶呀。好,走,咱們去看看。”

“哎!靜怡小寶貝,珍怡小寶貝祖母帶我們一起去看花花了喲,高不高興”君宜一手拉了一個問她們。

“高興!靜怡要看花花。”靜怡高興的拍拍著手。

“珍怡也要看花花。”

珍怡說著就掙脫手往前跑去,靜怡見了也一起追趕了出去。

“妹妹等等,妹妹等等,嘻嘻.........”

“嘻嘻........”

奶母丫鬟們見了,忙不迭的追了上去,老太太見了,也麵帶了些許笑容。

“母親,走吧。”君宜上前去扶著老夫人一起走了出去。

“哎,珍怡,靜怡,你們怎的跑出院了?要去那兒?”剛走到院門口,便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是徐子謙所說的那個表妹。

葉君宜扶著老夫人的手剛跨出院門,往前一看,眼前不由得一亮——隻見迎麵一女子,她身著一襲白色紗裙,腰間著配著淡粉色流蘇絹花,一頭青絲僅用一根珍珠白的寬絲帶綰著,儀態萬方,清麗脫俗又不失撫媚,整個人散發著一股仙子般的氣質。

君宜不由得心中暗歎這世間那有這般人兒,恐是天上的仙子錯下凡塵來了!

隻見她翩翩然走了過來,走近二人後,美侖美奐的朝老夫人施了一禮,

“姨母,”頭一抬上便看向了葉君宜,二人互用欣賞的目光打量著對方,“你們這是要去那兒?”

“依依來啦!”老夫人伸出來手來,拉了她的手,“海棠花兒開了,我們要去賞賞,一起去吧。”

“好呀,姨媽整日在佛堂裏,出來賞賞花對身子是好處的。”白依依黃鶯般的聲音如春風拂麵。

“嗬嗬,我這個兒媳婦也是這樣說的。”老夫人心情很是不錯,“依依,這陣子在又在忙著些什麽新鮮玩意兒?”

“這幾日裏天氣甚好,夜裏正好仔細觀測昴宿星團。”白依依答道。

“哦,表姑娘在觀測星象?”這是什麽年代呀,有女子對天文學還有研究?君宜很時好奇。

“謙兒這妹子呀,可是個才女,對星象占卜更是知之甚深。”老夫人對白依依很是喜歡。

“嗬,”白依依輕笑了一下,謙遜道,“不過是略知一、二而已,姨母是抬舉依依呢!”

“祖母。”

“母親。”

這時就聽得靜怡姐妹二人嗲聲嗲氣的叫著跑了過來,君宜忙應了過去。

“寶貝們,怎麽呢?”

“母親,我們要蕩秋千。”

“母親......”

君宜抬頭望去,前麵已是長得繁花似錦的海棠花林了,隻見花海中有兩棵高大的桂花樹,在兩樹間吊著一個簡陋的秋千。下人們怕兩個姑娘被摔了,不敢讓她們上去蕩。

“好,母親帶你們去蕩秋千。”說著一手牽了一個一起飛奔而去。

那秋千甚是簡陋,就兩條粗麻繩間吊了一個木板,君宜擁著二個孩子坐了上去,腳一蹬,便蕩開了。

“哈哈.......母親,還高還高........”

“哈哈.......還要高高,還要........”

“哈哈.......好好,再來,你們快來幫忙推,快推呀,哈哈.......”

“哎喲,這會不會摔著呀!”老夫人見了,不覺得心驚肉跳,“哎,哎,小心呀,哎......”

見她們蕩得高興,半天也沒啥事,心裏也就慢慢放了些下來。

“哎,年齡畢竟小,竟還這般孩子氣。”老太太搖了搖頭,語氣中竟無半點責備之意。

“表嫂那裏是年齡小,她是真心疼愛兩個姑娘,陪她們高興呢。”依依笑著道。

“祖母,祖母,你也來嘛!”靜怡跳了下來,珍怡緊隨其後,蹦蹦跳跳的把老夫人硬拉到秋千上坐著。

“哎喲,祖母不行的。”

“來嘛來嘛。”兩孩子鬧著不肯鬆手。

“母親,把手放這兒拉緊,不會有事的。”君宜也幫著把祖孫三人安頓在秋千上,然後輕輕的蕩起。

“哎呀,祖母頭都蕩暈了,嗬嗬.......”老夫人樂嗬嗬的,居然一點也不生氣。

“哎,嗬嗬......”

“哈哈......高,高,要高高......”

.......

祖孫三人蕩得是樂不思蜀。

秋千蕩了好一陣子,兩孩子才消停了下來。忽又看見了好幾隻蝴蝶,便又在林中追跑著捉蝴蝶,一會兒跑到這邊,一會兒又跑到那邊,那些丫鬟婆子們怕兩個摔著,也是四處追跑著。

葉君宜和白依依便陪著老人坐在林間一石桌旁看著兩孩子瘋跑著,心情不由得也是愉悅萬分。

“老夫人!”

君宜忽聽得身後一個婆子用尖細的嗓音驚叫了一聲老夫了,忙轉過頭去,一條花斑蛇“嗦”的一聲從她的麵前竄走了。

“母親!”

“姨母!”

葉君宜與白依依愣了半刻,忽同時想起蛇是從老夫人那邊竄過來的,不由得驚呼起來,幾乎同時,二人轉過頭撲向老夫人。

隻見老夫人的右手背上果有二個蛇牙印!

“母親切莫要動!”

君宜馬上反應過來,迅速在傷口上麵用手絹將手臂縛緊,然後俯下身去吸吮毒血。

一口、二口、..........毒血一口口被吸吮出來又吐掉,這一口血中終於是鮮紅色的了,君宜心中一陣喜,忽覺舌頭似是麻木不能轉動了,四周的喧嘩瞬間寂靜了下來,圍著的人變成了一個個的鬼影,身子慢慢向下倒去,眼前隻見一個特大的鬼影,張著一張血盆大口在一張一合著......

我死了,我到地獄了。君宜想。

緊接著,她連想法也逐漸模糊,直挺挺的躺在了鋪滿花瓣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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