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李氏懷孕

格格級以上的當然也包括格格級的女人按規矩,每日卯時三刻是要向福晉請安的,可張子清還‘病’著,所以‘賢惠’的福晉就免了張子清的請安,囑咐她安心養病,等身子大好了再去給她請安也不遲。

張子清從善如流的‘臥病不起’,她又不傻,沒道理放著逍遙自在的日子不過,每日一大早餓著肚子上杆子的去給別人卑躬屈膝作踐自個,她惜己的厲害,可不想自虐。

張子清想,那群上杆子去給人虐的女人腦袋裏肯定有病,可也不想想,在那群深閨寂寞的女人眼中,張子清那形同關禁閉的想法何嚐不怪異?一天之中唯一能定點能見到他們爺的機會,如狼似虎的她們豈會放過?僧多肉少,不見縫插針的去勾搭勾搭唐僧肉,難不成還等著唐僧肉紆尊降貴的去勾搭你?女人如花,可歎花期短,不趁著鮮花怒放之期去博得一席之地,待到人老珠黃,誰還能記得你是誰?不想淒涼度殘生,就得爭啊。

暫不提張子清這邊正如何絞盡腦汁的垂涎那棵‘神奇的草’,福晉那方花枝招展的女人們早已匯聚一堂,開始了每日的爭奇鬥豔戲碼。

四爺坐上首,福晉挨著坐旁邊,武氏眼疾手快攬了伺候四爺用膳的活,溫柔小意的夾著四爺愛吃的菜,慢武氏一步的李氏隻得咬牙退之福晉一旁,努力掛著甘之如飴的笑,殷切的給福晉布著飯菜,在四爺的眼神偶爾掃過的瞬間,李氏準確把握好時機揚眸一笑,李氏本來就生的好姿色,又處於女子最美年華,這一笑,宜嗔宜喜,當真靨笑春桃,唇綻櫻顆,配上她那楚楚纖腰之姿,看在四爺眼中那是深眸一暗。李氏心下一喜又尤為得意,她知道她的爺今晚肯定是歇腳在她房裏。當下將唇角的笑慢慢收斂,她知道有些事情過猶不及。

四爺和李氏的互動怎逃得過這些個時刻注意著四爺動靜的女人們?福晉心裏大恨,卻不得不拉著李氏的手勸她坐下用膳,作為福晉,她不能給四爺留下不賢惠的印象,哪怕丁點都不行。武氏畢竟修煉不到家,麵色微微有些僵,看在李氏眼中,那叫一個大快人心。至於宋氏,本來被特許坐下用膳的她此刻也沒了先前的洋洋自得,隱晦的掃了眼李氏那張嬌媚動人的臉,破天荒的首次覺得這個李氏比那張子清可惡多了。長長的指甲刮著搭在膝上的帕子,暗道,若這是李氏的那張臉蛋該有多好!

且不管因這麽小插曲這些個女人都是什麽各異的心思,李氏識趣的配合著福晉表現賢惠的戲碼,從善如流的於下首入座,羊脂膏般的玉手剛剛執起瓷白的象牙筷,麵前的一盤清蒸黃花魚散著魚腥子直衝李氏的鼻間,李氏明媚的臉蛋霎時一白,執筷的手也顫了顫,未等福晉詢問,就倉皇撂下筷子,捂著嘴急急側過臉難受的幹嘔。

李氏的舉動來的太過突然,其他人還尚有幾分怔忡,還是福晉反應過快,衝著李氏的丫頭嗬斥:“愣著幹什麽?還不快扶著你主子!”接著又急忙忙的令人請太醫,飯是吃不成的,福晉令人收拾了妥當,寬慰了李氏幾句,讓李氏安了心,也讓四爺放了心去上朝。

待四爺一走,剩下的女人,臉色可都異彩紛呈了。李氏被挪到了福晉這裏的耳房裏,剩下的女人誰也沒走,在福晉房裏那口西洋落地大鍾滴答的聲音裏靜待太醫的到來,每個人的心裏都莫名的焦躁,既盼著太醫早些到來,又恨不得太醫的步伐能慢些,若來不了那敢情最好……

當太醫確診了李氏懷孕一個多月時,後院平靜的表麵再一次被打破。

福晉屋。

啪劈!

上好的越窯盞又碎了一隻。

“先有宋氏,後來李氏,一個接一個,全都虎視眈眈的盯著本福晉的位子,都是不要臉的狐媚子!”福晉咬著牙紅著眼圈,平庸的五官此刻猙獰的緊,尖銳的指套狠狠撕扯著手裏的巾帕。

劉嬤嬤心疼的撫著福晉顫抖的背,她是福晉的奶嬤嬤,十多年相處下來她早已將福晉當成自個半個閨女,此刻見福晉連最在意的形象都無法維持,便知福晉內心痛苦達到極限,她焉有不心疼之理?

“福晉這是說的什麽傻話?她們是誰?福晉您又是誰?她們不過是奴才秧子,說白了,也就是些以色侍君的小寵罷了,爺們高興了也就逗上一逗,圖個樂子罷了,哪裏值得福晉如臨大敵著?而福晉您卻是滿八旗的正統貴女,內大臣費揚古大人的嫡親閨女,大清皇子阿哥上了玉碟入了宗祠的正室嫡妻,從上到下,福晉哪裏不高貴?就是福晉的一根頭發絲也比那些奴才秧子們來的尊貴。所以即便她們生了孩子,到頭來還不是得喚您一聲嫡額娘?”見福晉情緒略有緩和,劉嬤嬤歎口氣接著道:“就算她們生了阿哥,若福晉看不過眼,隻要壓了她們位份,將小阿哥養在自己身邊,畢竟是從小養大的,還怕將來不跟自個親?”

福晉剛緩和的情緒又有些激動:“小阿哥?!若李氏在本福晉前生下阿哥那該如何?那本福晉的阿哥將來豈不是被狠狠壓著一頭!嫡子未出,就要先有庶長子,嬤嬤,那我豈不成了大清朝的笑話?我該有多無能啊,竟能讓個奴才秧子爬在我頭上給我難堪,嬤嬤你說,咱爺明明是個重規矩的,可為何偏偏要在這事上不給我體麵?”雙手捂臉伏在枕上嚶嚶的低泣,腦海中浮現了大格格滿月宴時,宋氏抱著大格格一臉喜意的站在爺跟前的刺目場景,場景一換,又浮現了李氏撫著肚皮嬌羞甜蜜的狐媚樣。

福晉哭著低語,有絲難掩的悲涼:“嬤嬤,是不是男人都是重顏色的?哪怕我做的再好,也比上李氏她們的姿色好……”

劉嬤嬤端著帕子溫柔的給福晉擦著淚:“福晉要看開些,爺還年輕,從古至今哪個小夥子不貪花愛色?過些年就好了,等年輕人浮躁的心沉澱下來,他就會明白,野花再好也不過是路邊的景,而他需要的不是一道道美得炫目的景,而是能讓他疲憊的心安寧下來的港灣。你們是結發夫妻,所謂少年夫妻老來伴,爺終會明白,誰才是他心窩子裏最離不開的人。”

“可是嬤嬤,要是李氏她……”

說到這,福晉的臉色再次難看的打緊,劉嬤嬤心中暗歎,明日這麽精明聰慧的福晉,可隻要一遇上爺的事情就犯渾犯擰,情愛是毒,身為皇家的女人更要不得,福晉終是年輕,不能將其參悟。

“福晉,還是那句老話,李氏的身份在那擺著,再怎麽折騰也越不過您去。現下一動不如一靜,恨李氏的人多著呢,您等著瞧吧,那武氏的心眼霍霍能安分等著李氏把孩子生下來?就算能生下來,離成年還早著呢,什麽大災小病的誰又能確保不發生點什麽意外?所以啊福晉,您當務之急是寬了心養好了身子,早早的生下嫡子,幫您穩固正室嫡妻的位子,高高在上的做後院最尊貴的女人,讓那些奴才秧子們看著,爭著,羨著,嫉著,可再怎麽眼饞再怎麽爭,也生生撼動不了您的一根頭發絲。您要做那穩坐釣魚台的人,俯瞰那些力爭上遊的魚兒,魚兒再怎麽有能耐,又豈能耍的過人呢?”

一番說辭說的福晉心體舒暢。

狠狠擦幹臉上猶濕的淚痕,她從炕上坐起,背挺得格外直,指顧之間先前狼狽哭泣的女人迅速化為昔日那高高在上的、矜持高貴、賢惠大度的四福晉。

“嬤嬤你說的對,小魚小蝦如何能耍的過人?本福晉從現在開始,就要穩坐釣魚台,坐山觀虎鬥!”李氏,本福晉倒要看看,後院的刀光劍影裏,你拿什麽保你肚子裏的那塊肉。

武氏屋裏同樣碎了一地的瓷器。

“好你個李氏,與你相比,我果真還是略遜一籌!”武氏撫掌冷笑,柔白的小臉在格子窗條條杠杠的陰影分割中顯得魑魅莫名:“李氏,不知你還記不記得我那枉死的孩兒……”

原來武氏一直懷疑去年中秋那日,在吃過李氏殷勤遞上的蟹肉後,她下身淌的不是月事,而是她未成形孩子的血肉。當時的她剛入府一年,後院的陰私事雖聽她額娘講了不少,但總歸是紙上談兵,況且入府一年多,她滿眼見的都是福晉的賢惠大度和格格李氏的柔順謙和,戒心也就鬆了大半,當府裏同樣為格格的李氏不著痕跡的投出橄欖枝時,她毫不猶豫的接了,因為她深諳結盟的重要性,府裏就她們兩位格格,當然當時的宋氏尚未晉封還隻是個小小侍妾,所以,她認為她們兩個有必要同氣連枝,以確保小小的格格能在府裏占據一席之地,才不至於被前頭的人和後麵將來的人排擠的不見天日……

可她最終低估了李氏的心機,也最終為自己的疏忽付出了沉重代價。中秋的那口蟹肉入口,她的小腹就隱隱作痛,因著這幾日也正趕上她的小日子,雖然她的身體一向保養的很好,腹痛是從未有過的事,但暗自思忖著可能是席上多喝了兩杯菊花酒涼著的緣故,也就沒在意,況且這女人事自是難以啟齒,回去之後隻會是三緘其口哪裏會跟他人言說?

當葵水拖拖拉拉半月才盡的時候,她才覺得有些異樣,可思來想去沒想到個頭緒,直到宋氏懷孕,福晉潛人給宋氏送去的禁口單子上那赫然在目的蟹肉,令她當頭一喝!

她咬碎了銀牙,將此事深深埋在了心底,狠狠的壓著,她不能說,還要說什麽呢?難道要跟人說她的孩子讓李氏陷害沒了?證據,證據呢?不足月的孩子連太醫都難診出,就算流了也隻當葵水量多了而已,況且都這麽久了,就算證據也早被銷毀的不見蛛絲馬跡了,這讓她哪裏將的出口,哪裏又敢講出口?

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將這筆賬深埋心底,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清算這筆賬!

所以李氏,你自求多福吧。

李氏的屋裏花團錦簇,來往的奴才無不各個喜形於色,他們主子有了大造化,跟著主子的奴才不也雞犬升天了不是?

溫情撫著肚子的李氏勾唇笑的格外滿足,整個人散發著介於母性慈愛和女孩嬌羞之間獨有的氣韻,搭著丫頭的手小心上了炕,她抿抿唇角:“春桃,爺還沒回來嗎?”

伺候主子上了炕,春桃細心的給李氏搭好被子:“回主子的話,還沒呢,剛有公公來說,爺似乎是被什麽事耽擱了,可能要晚些回。”

李氏嬌媚的臉上一縷失落一閃即逝。

春桃忽的壓低了聲音:“主子,今個早宋氏那邊出了狀況。”

李氏眼皮一撩。

春桃道:“聽說是三個奶嬤嬤說了什麽話惹惱了宋氏,直接令人亂棍打死了。”

李氏眼皮一跳,又忽的嬌俏的笑了:“這個宋氏,看來是想把事情往大裏鬧啊,我正愁拿什麽擋擋這風口浪尖呢,這不,瞌睡了有人送枕頭來了。”

張子清這邊正處於天人交戰中。

自打宋氏清早去請安後,她就在翠枝驚歎的目光中走出了悶得快發黴的屋子,由著靈識外放有目的的來到花草叢林裏,總算挖走了那棵令她垂涎了大半個晚上的‘神奇的草’。

這棵‘草’的外觀和旁邊噌噌冒得熱烈的雜草無異,若真要說出個什麽區別來,怕是這‘草’較之旁邊的兄弟姐們長得更加猥瑣一些。翠枝下巴拖地的望著她主子寶貝似的捧著那破草,屁顛屁顛的往回趕,忽的兩眼一黑,有種日月無光的錯覺。

張子清本來是想弄個花盆將這棵‘神奇的草’盆栽起來,每到凝氣之時便將這草湊近鼻端,在這濃鬱的靈氣麵前,那她修煉起來豈不是事半功倍?可她到底低估了她空間的詭異程度,當她捧著靈草四處找花盆之際,她的腦袋忽的清明了一下,同一時間仿佛心有感應般聽到了空間的心聲想要吃,想要吃……

張子清跳到了炕上縮進被窩裏,木著臉狠攥著靈草,惡狠狠的咬牙:好哇,繼玄幻過後你還要靈異?有種你變喪屍出來,讓她打怪升級啊!變呐,變呐,有種你變呐!

喪屍沒有變出來,她的靈草卻被變沒了……

巨大的熱量從腦海深處像四肢百骸急速蔓延,張子清暗道聲不妙,一個鯉魚打挺坐起,及時引導著體內亂竄的熱量有條不紊的衝內丹處匯聚……漲紅的臉色在慢慢的變淡,內丹周圍瘋狂旋轉的熱量以霧的形式爭先恐後的往內丹裏滲透,張子清能量吸食的有些吃力,可仍是咬著牙堅持,若是她估摸沒錯,這是要晉級三階了!可她是前些日子剛晉級二階,根基尚不穩,這死空間卻等不及她細水長流的修煉,硬生生將靈草的所有靈氣全部打入她的體內!這簡直是拔苗助長的反麵教材啊。看來今個,不成功就成仁了!

半個時辰後,張子清收了勢,抹了把臉暗道聲好險,堪堪從鬼門關撿了條命,也算是她的運氣。剛進階的她由於耗費了所有心神氣力,身體還是虛的,四肢發軟的癱在被褥上大口喘氣,當眼神飄過距眼前方二寸處的黑手印時,她使勁眨了眨黏糊的眼皮,想了刹那就恍然大悟,可未等她采取任何行動,終於不敵強烈滾來的困意,昏昏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