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空間之張氏

過了臘月初八眼見著就要過大年了,今年的守歲宴宮裏頭辦的是少有的盛大隆重,想必過了年馬上就要打仗,康熙想借此一來求個好兆頭,二來可以鼓勵士氣,期望著來年能一鼓作氣,剿滅叛賊餘孽,梟首葛爾丹,還大清一個太平盛世。

宴饗在太和殿舉行,宮裏有份位的妃嬪、皇子阿哥以及皇室宗族全都匯聚於太和殿,君臣匯聚一堂,一時間推杯換盞你敬我往,在康熙的眼皮子底下把握尺度營造其樂融融的氛圍,倒也有些賓主盡歡君臣同樂的意思。由於這守歲宴也算家宴,阿哥們可以攜帶家眷入內,當然這家眷可不是後院上不得台麵的妾們可以夠得上格的,那是隸屬於阿哥後院正經主子的榮耀,隻有上了玉碟真正屬於皇家媳婦的女人,才有資格陪同阿哥一塊參加這隆重的饗宴。

因而每一年的守歲宴對於後院的眾女人來說,無疑是一次沉重的打擊,任你平日再得寵又如何?任爺最寵最愛的人是你又能如何?再怎麽寵再怎麽愛,正經場合上,能配得上與爺並肩配得上站在爺身側的隻有福晉。每年這個時候便是後院女人最淒涼的時候,當然除了福晉以外,因為這個時候卻是她一年當中最為得意最為耀眼最為揚眉吐氣的時刻。

石青色的福晉吉服,飾五爪正龍團紋四,兩肩前後各一,無不彰顯著皇家媳婦的尊貴與大氣。大年三十這天,福晉一身正裝寶相威嚴,和四爺一前一後上了轎子,餘留下府內一幹眼巴巴的女人,久久望著轎子消失的方向,各自心裏的苦滋味各自品得……

目送完了四爺和福晉,張子清想趕緊回院子鑽研一下所謂的烈焰果,從那日晚上小曲子試了洗精伐髓丹後,脫胎換骨的確是做到了,奇經八脈也都打通,雖過程的確有些凶險,但有她在旁用靈氣護著,所幸也有驚無險。當晚張子清的精神力也已經耗盡,根本無法再用靈氣護著另外一個人進行洗精伐髓,所以翠枝的那丹藥暫且擱了下,直到五日後她的精神力恢複了個十成十,才敢讓翠枝吞了那丹藥。兩心腹成功脫胎換骨無疑令她很是激動,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要提高他倆的武力值,而她手頭上的凝氣決自然是首選的不二法寶。

可結果卻令她大失所望,小曲子二人才練了凝氣決第一式就出了岔子,筋脈根根駭然凸顯,似乎幾欲爆體而出,嚇得她慌忙遏製了二人的凝氣,更輸盡了靈氣幫他們疏導方避免了一場慘劇,更嚇得小曲子二人如今視她的屋子為猛虎野獸,寧願大冬天的在門外站崗也不願再入房內烤火,見了她更是恨不得抱頭鼠竄,這點讓她極為苦惱。

練不得凝氣決,也是她靈光一閃,想起了她的煉器爐,先前煉器爐給她的詳細資料中曾記載過,在卷軸那欄中包含武功秘籍,這不是說,即便練不得她的凝氣決,也是可以練的其他功法?可讓她極為苦惱的是,練造這秘籍卷軸的前提便是,需要烈焰果做引子,這是煉器爐第二次提到了這烈焰果。前些日子她突發奇想,欲將她曾經打的變異獸的皮子練造一副隱形護心甲,雖於時下沒什麽用處,可保命的東西誰還嫌多?卻不曾想剛一出師就來個閉門羹,這煉器爐就在她閃現練護心甲的念頭時突然輸給她一個信息,沒烈焰果做引子,練甲不成。如今這是兩次都提及了她聞所未聞的烈焰果,讓她不得不重視起來,這東西究竟是何物,讓她到底從何處去尋找?

本想著趕緊回院好好再琢磨一番,卻不曾想,這腳步剛邁,一個清脆的聲音叫住了她:“姐姐這是要回院子?妹妹近些日子在屋裏悶得慌,妹妹厚顏,不知姐姐可否方便讓妹妹去姐姐屋裏叨擾會?”

張子清驚訝的回頭,隻見那李氏噙著明媚的笑意,立在白茫茫的天地中正笑吟吟的看著她。五個月的肚子已經凸顯,身為孕婦身材難免走形,裹在銀狐皮子鬥篷中也難掩臃腫,雖是模樣身材大不比從前,可不知為何,瞧著此刻一手扶腰一手輕撫著凸起的腹部,明媚的笑顏中摻雜著初為人母淡淡喜悅的李氏,張子清突然覺得,這樣的李氏瞧著比以往有魅力多了。

“妹妹這說的外道了,姐姐屋裏從來都是乏人問津,妹妹能去看望姐姐,姐姐開心都來不及,何來叨擾一說?不過如今妹妹身懷六甲,而姐姐病體纏身,屋裏更是藥味衝天……妹妹你看這,還是莫要為難姐姐了罷?”張子清苦著臉說的為難,心裏一個勁納罕,她與李氏素來無交集,平日裏更是關起門來各自過各自的,她來清朝的半年多的日子,與李氏所說過的話加起來不過三句,如今李氏貿然請求去她屋裏坐坐,還是令她很意外的。

如今李氏挺著個大肚子,萬一在她屋裏出點什麽事,那她可是百張嘴都說不清的。以往的小說電視劇不是白看的,那宅鬥宮鬥的女人最喜歡在懷孕這敏感的時期來做些文章的,雖然此刻瞧來李氏的眼睛很清澈似乎並無藏些要暗算她的陰暗東西,但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後院的女人大都是修煉成精的,她防備著些沒錯。

想到張子清至今病魔纏身尚未痊愈,那屋內想必也是病邪纏繞未曾驅散,李氏多少是有些顧忌的,也不堅持去張子清的屋裏,倒也幹脆的一笑,道:“那妹妹就陪姐姐走上這一段路吧,姐姐這回不會推辭了吧?”

張子清倒是挺喜她爽利的性子,歎道:“妹妹又外道了不是?榮幸之至。”

李氏倒是蠻驚訝的側頭看她:“府內眾人都說姐姐性子沉悶,如今看來倒也不盡然,姐姐說起話來倒也風趣的很。”

張子清囧囧有神,原來她的呆已經名揚四爺府。

與李氏並肩走在去格格院的雪地上,她們兩家的院是緊挨著的,如此走來倒也順路。羊腸小道半個時辰前已經被府內奴才將積雪清掃了一遍,可仍架不住這大雪紛飛,不消半個時辰,這雪下得已經能有一寸來厚,鞋底踩在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格物於今又一開,千門萬戶雪相埋。題詞見冷心情下,已素嬰孩何必猜。”

張子清本在低頭想著事,冷不丁一首幽怨詩響徹在耳際,定定神,她隻當那李氏詩意大發,觸景生情之下出口成詩,雖她這粗人實在欣賞不了這文藝的調調,但也隨口稱讚道:“妹妹好文采,情景交融不說,還詩中有畫畫中有詩,讓人聞之忘俗。”前世語文課上學的詩詞鑒賞,也就數對詩佛王維詩的鑒賞記得最牢了,如今生搬硬套,應該也應景吧?

卻不曾想她這話一出,李氏看她的眼神立馬很怪異,就連李氏跟前的春桃,那撲閃閃的大眼裏似乎都閃爍著不可思議的光芒。

這種情形容不得張子清不往自戀那方麵想,難道她隨口一說,就是了不得的佳句妙語?

她往翠枝那方看希望能從翠枝那裏得到點什麽暗示,可翠枝將腦袋深深埋在胸前,遲遲不肯與她對視。

李氏怔了好大一會才回了神,笑著看向張子清:“姐姐真是說笑了,這是爺去年做的詩,不想姐姐竟沒聽聞過這詩,倒是讓妹妹一通賣弄了。”

張子清立刻意識到她犯了個多麽無知的錯誤,四爺做的這首詩怕是府內眾人皆知的,她此刻卻無知的將這首詩貫在李氏頭上,往淺裏說是她坐實了粗鄙蠢人的名號,往深裏講,連府內奴才都知道爺做的詩,可你身為爺的女人卻一無所知,你將府裏的爺放在何地?雖是小事,卻足矣見得你對爺的漠視。

張子清下意識的拿餘光環顧周圍,這條路上走著的也就她和李氏以及兩家的奴才,其餘奴才在後頭跟的不算近,剛才的談話聲因著順風的緣故想必吹不到他們的耳朵中,聽到這番話的也就她和翠枝以及李氏和她跟前的大丫頭春桃。翠枝當然不會向外說道,可那李氏……

話一出口如覆水難收,張子清隻得自圓其說:“瞧我,病了這半年多,躺的整個人腦袋都昏昏沉沉的,愈發的記不清事了。隻是剛才就看著這漫天雪地的景致,才想著妹妹書香門第想必做起詩來也是一絕,妹妹就緩緩念出了詩,姐姐剛竊喜著能將絞盡腦汁想起的讚歎語派上用場呢,卻不想這馬屁倒是拍上了馬蹄子,徒惹人笑話了。這要讓爺知道,還不知該多惱了我。”

李氏也是人精,拿帕子捂著嘴角格格笑了:“姐姐切莫這麽說,說不準爺若知曉了這事,還能讚一聲姐姐別出心裁呢……好啦好啦,姐姐別惱,妹妹不是那多口舌之人,姐姐放心便是。”

雖李氏這般說,張子清心裏卻踏實不起來,後院女人口蜜腹劍之人多得是,信你百分百那是傻子幹的事。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文藝小青年又在那無病呻/吟,張子清這回學精了,如鋸嘴的葫蘆默不作聲,哪怕這首詩高考時還考過,知道不是四爺的巨作,她也保持緘默再也不肯吐出一句半字,禍從口出,老祖宗的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離院子還有一百米的距離,張子清猶如看見了曙光,兩隻眼睛都慢慢亮了起來。加把勁,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曾經滄海難為水,如今也輪到我來品嚐其中滋味了。”

李氏清脆的聲音突然轉為黯然,張子清奇異的看她一眼,果然是文藝小青年作風,多愁善感,前一刻是風,後一刻就是雨。

張子清堅決將沉默進行到底,數著腳步恨不得行如風,可到底旁邊跟著個孕婦,她走不快注定了你也走不快。

“爺如今整顆心都在柳氏身上,姐姐也瞧見了,她人長得就跟朵花似的,又知禮又懂作詩,她的才華在咱府上是頂尖的,妹妹都遜她一籌,也難怪爺滿心滿眼的就剩下這個新人,成日護著像個什麽似的……”李氏無不幽怨的說著,連低頭看自個肚子的眼神都難掩愁苦:“紅顏未老恩先斷,難道這就是後院女子的命?”

張子清不著痕跡的看李氏一眼,什麽意思,她倆沒好到掏心置腹的程度吧?難道想拿她當槍使?

張子清的默不作聲讓李氏有種模糊的違和感,忍不住開口問道:“難道姐姐就不擔心?”

怔了半秒,張子清歎道:“我@?如今處境府裏哪個不曉得,早就遭爺厭棄了的,這輩子也就這樣,也無其他所求,隻願能踏踏實實的過上一輩子就是我的造化了。”

這下換李氏怔住了,有些失態的提高了聲調:“人的一輩子還有這麽長,你就這麽甘願夜夜孤枕寒寢,甘願夜夜獨倚熏籠坐到明,甘願孤獨終老?”

張子清再次如鋸嘴的葫蘆,文藝小青年惹不起啊惹不起。

兩人一時沉默了下來,靜靜走在積雪遍布的雪地上,天上烏壓壓的雲壓的愈發的低,紛紛揚揚的雪愈發下的大了,才一會的功夫,地上的積雪又堆積了半寸厚,各自院裏的奴才不得不再次提了掃帚出來打掃。

半晌,李氏方幽幽的開口:“剛剛是妹妹孟浪了,還望姐姐莫怪。枉我自詡書香門第自視甚高,其實也免不了俗,還不如姐姐看得透,說起來倒真是慚愧。”

張子清好脾氣的牽動嘴角:“妹妹哪的話,其實妹妹才華出眾,姐姐瞧著妹妹不比他人差,莫要再妄自菲薄了才是。”眼見著距離院裏剩下不過五十步的距離,張子清鬆了口氣,總算要結束這段不算太愉快的路途。

聽張子清這麽一說,李氏姣好的麵龐上盡管還有些揮不去的清愁,但也有些開心,腳步輕快的向前邁了一步:“姐姐啊——”

驟然的尖叫聲響徹雲霄!

眾奴才聞聲倉皇望去,無不駭目的看見李氏腳底打滑的瞬間,身子如箭般飛速的衝了出去!李氏驚恐的尖叫,臉青唇白的麵容盡是恐懼與絕望,雙臂胡亂在半空揮舞似乎想急切抓住能供她穩住身子的救命稻草,可她腳底打滑的瞬間來的快且猛,不等扶著她的丫頭春桃反應過來就大力掙脫滑了出去!盡管隔著雪幕,在場的人能驚耳駭目的清楚看見,那李氏的雙腳已經騰空,身子滑出了將近一米後也隨之騰空眼見著就要往下落!而她那懷孕五個月的身子,若當真來上這麽一下重重的一跌,將會有個什麽樣的後果,在場眾人都可以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