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呂七兒被嚇
府內,初夏、晴雪幾人早就備好了香湯、熱茶。
雲菀沁將雲錦重交給高長史和初夏安排廂房,踏進了闊別多時的院子。
離開時,尚是萬物凋零,一片陰霾的季節,如今盡管春寒料峭,可天空澄淨碧藍,陽光穿透雲層,照在天井裏的花圃中,漸漸萌吐發蕊,已經有回春的征兆。
終於回來了。雲菀沁呼吸了一口空氣。
嫁進王府後,這是她第一次對這個宅子有強烈的歸屬感。
進了主屋,晴雪珍珠二人幫她褪了宮裝,地龍已燒得旺盛融融,落簾,入湯,濯浴,三個人都折騰得臉紅撲撲,不亦樂乎。
雲菀沁自從進了王府就沒叫婢子伺候過自己洗澡,晴雪和珍珠往日也不忤逆,可今天卻非要堅持伺候。
高大舒適的柚木浴桶邊,珍珠輕抬女子玉臂,下麵墊著個絲綢帕,小心地修磨指甲。娘娘的指甲生得漂亮,是正宗的“筍兒尖”,下麵飽滿可愛,上麵尖尖,指甲肉也是泛著健康的粉紅色,隻這兩月在宮裏受罰,避免不了做事,光看指甲磨損不平,就知道做的恐怕還不是什麽輕省活兒。
珍珠嘟囔了幾句,埋下頭,好生打理著,不一會兒,指甲恢複了光潔圓潤,形狀纖巧,一顆顆宛如珍珠、
她再將娘娘玉手攤開,摸著顯而易見的薄繭,卻又臉色發了緊,與晴雪悄悄對視一眼。
晴雪皺眉,語氣全是對受罰那檔事兒的不滿:“奴婢手都沒這麽糙呢。”這話也不是誇大,王府婢子三六九等,晴雪和珍珠雖是奴仆,卻是王府一等奴,直接從內務府撥下來的,正規朝廷官奴身份,從進府到如今都是在裏屋打理,從沒經過風霜雨露做過粗重活兒,養得比一般的小家碧玉還要氣派和金貴。
從浴桶起身後,又是換衫,結發,梳妝,雲菀沁打開起梳妝台上的妝奩盒,拿出一小盒緞子麵方盒,一打開,異香滿屋。
“娘娘,這是什麽?”晴雪將炭爐撥旺了些,跑過來湊近看。
雲菀沁摳出一小坨在掌心,搓熱了塗在手上,笑道:“幾個繭而已,看把你們愁的。剩下還有兩盒,你跟珍珠拿去吧,你們平日也得做事兒,姑娘家手上皮膚也得好好保養著。”
晴雪跟得了聖恩一樣,欣喜挑了一小坨,搓勻在手心,隻覺膚質軟細不少,觸感絲滑,想到初夏一雙手也是細嫩纖細,不比娘娘差,莫不是就是娘娘賜的這個,忙跟珍珠接下,謝了恩。
洗完塵,天色又晚了一些。初夏回來稟報,說少爺安排好了,住在王府的客房,臥房連著一間別致幽靜的書房,院落也清淨,隔壁跨門外就是王府花園,是個安心讀書的好地兒,墨香就住在少爺旁邊的耳房,方便伺候。
另外高長史還撥了兩個小廝和兩個婆子給少爺使喚。
房間的床鋪、生活用品,初夏全都指揮下人換了新的,厚褥軟被,又添了不少取暖工具,正適合這個要冷不冷的天氣,最後打發了個家奴帶著墨香,去將少爺平日要用的書本都采買回來,這才過來跟雲菀沁匯報。
說罷,初夏見雲菀沁沉思,知道她擔心的是什麽,道:“娘娘放心,少爺的傷勢,高長史叫王府醫官查看了一下,醫官說已經沒什麽大礙,隻要護理得精心,今後不會留什麽後遺症,高長史吩咐過醫官,讓他每天會去給少爺上藥、檢查傷口。”又歎了口氣,從見到少爺開始一直不好說的慍意終於爆發出來:“往日老爺對少爺再不親熱,至少也不會下狠手,這次還真是為著個姨娘鬼迷心竅了,聽高長史說的意思,若不是娘娘出宮出得早,又馬上回了尚書府,隻怕少爺還不知道得受多久的折騰呢!難道那姨娘生的是雲家的子嗣,少爺就不是他的兒子?”
“臨走前,爹說過,他無所謂,要走便走,”雲菀沁輕笑,說不出是蔑,還是冷,“倒也是,他這年紀,如日方中,正是壯年,又不愁生不了,嬌妻美妾不缺,還能繼續添人,還怕沒子嗣麽?怎麽會稀罕錦重這個沒娘的兒子。”
初夏聽得更是憤憤不平。
珍珠和晴雪不像初夏是王妃的娘家人,也不好說什麽,可見著那雲家少爺的樣子,也有些惻然,卻並不意外,沒親娘的孩子,偏偏還攤上個維護小妾的親爹,這種事兒還嫌少麽。隻是,就算不用問,也看得出自家娘娘對雲家少爺的寶貝,這一次,隻怕是難得善罷甘休!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高長史的聲音。
得了通允,高長史進來,隔著簾子,抱袖道:“娘娘吩咐的事兒,老奴去辦了。姚院判當即回話,既然是娘娘迫切,他就算有事也沒事了,明天就隨娘娘去尚書府,為王妃娘家的二姨娘診脈。”
話止,隻聽簾子內聲音舒爽:“好,有勞高長史。我知道了。”
高長史打躬退下。
房間內,初夏一疑,卻也猜到些什麽:“娘娘,你是懷疑……那憐娘並沒懷孕,是假小產?”
不管如何,去了再說,好歹得要查個清楚,錦重這冤枉不能白受。
將錦重帶回來養傷,不過是權宜之計,怕他在家裏繼續受委屈,這大半年要備考,也很關鍵。
這個冤屈不洗刷幹淨,總得背著個小小年紀,心思不正,禍害庶母小產的罪名,別說在家中受人的指點,以後若是入仕,這事兒也會成個黑曆史。
至於那憐娘——最開始,本來說有她在雲家,能牽製住白雪惠,懶得跟她計較。
現在看來,狗改不了吃屎。
雲菀沁不禁有些自嘲,前世這二姨娘沒與自己正麵打過交道,卻暗中給初夏通風報信,告訴白氏給自己長期下毒的事兒,這樣的人,怎麽會是個心如白雪的純良子?
隻是上輩子憐娘的敵手不是自己罷了。
她居然還心存了一絲僥幸。
不過,再不會有下次了。
傍晚前,高長史來通知,說是宮裏給府上來了信兒,三爺隻怕晚些才回來。
雲菀沁之前也聽說了,打從他領了職,成日泡在宮中,有時甚至直接在宮裏歇著,攝政王爺在宮裏有專門辦公和居住的殿室和臥榻,倒也方便,尤其最近,皇上病得更重,他料理公務,雖然免去了侍疾,事兒完了,卻還是得去養心殿看看,這麽忙下來,幾乎是腳不沾府。
雲菀沁示意知道了,簡單用過了晚膳,去客房看了一下弟弟,親自交代了四個家奴好生照應。
幾人知道雲錦重是王妃胞弟,哪裏敢不上心,連連點頭。
雲菀沁查看了一下重新采買回來的書本,又問了一下雲錦重還有沒有什麽缺漏,有什麽便通知身邊的嬤嬤,或是直接過來跟自己說。
雲錦重吊著手臂,坐在書桌邊的凳子上,搖著兩條腿:“姐姐真囉嗦,我知道啦。”
初夏笑著提示:“少爺,在王府不像在雲家,見著王妃,私下叫姐姐沒什麽,若是有外人在,還是得叫一聲娘娘。”
雲錦重摸摸後腦勺,倒也學得快:“是,娘娘。”
雲菀沁眼光一瞟,見他書桌上堆著的剛采買回來的書本,已經攤開了,自己來之前,弟弟應該在看書。
雲錦重有些不好意思:“爹在國子監給我請了假,已經缺了好些課,後來,我又搬到隔壁正骨的醫館去了,不方便帶東西,幾天都沒看書了,現在隻能趕緊惡補一下了,曹祭酒說了,今年會推舉我參加秋闈……我不想辜負夫子,”頓了一頓,眼睛晶亮晶亮,神色有些羞澀,聲音壓低,說得含糊不清:“還有姐姐。”
前世叛逆不爭氣的紈絝子弟,今生也不知道曾幾何時,變得這麽刻苦乖巧,雲菀沁覺得自己應該高興和激動,此刻卻不知道怎麽,高興不起來,盯著他的手臂,再看他臉上的傷痕,壓抑住心頭的澎湃,盡量讓語氣溫和一些:“努力沒錯。但你剛好傷的是個出力的右手,也別強用力,聽見沒?”
雲錦重點點頭:“翻書磨墨那些事都有墨香幫我,若是要寫字,也能我來念,墨香來給我提筆。”
墨香在一邊忙道:“是,娘娘,小的一定會好生照應著少爺。”
時候不早了,雲菀沁起了身,出雲錦重的院子時,天色漸暗,月牙初露雲垛。
初夏點了燈籠,在前麵引路,兩人借著微微初現的夜色和橘黃燈光,朝主院一路回去。
快要臨近正院,隻見前方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畏縮在灌叢後麵,張望著來人。
“大膽,是誰在那裏窺視娘娘!還不滾出來!”初夏將燈籠提過去,一照,隻見呂七兒一驚,走了出來,看樣子,像是等了許久,一見雲菀沁,跪下來:“娘娘恕罪,七兒去主院找過娘娘,晴雪說娘娘去了雲家少爺那裏,七兒便一直在這兒等著娘娘回來,不料差點兒誤驚了娘娘,請娘娘恕罪!”
又偷偷抬頭,借著燈光端詳麵前的女子。
上次見著她,還是在皇宮內的三清殿內,她卸妝換衫後,豔驚全場的震撼,呂七兒現在還沒完全消,現在再看她,披著一件煙色鶴氅,渾身是洗浴過後的素雅,散發動人香馨,月光下,眉眼蒙罩著一層霧蒙蒙的豔光,落下來盯住自己,似是快要看到她的心裏去了,呂七兒情不自禁顫了一下。
“你起來吧。”雲菀沁道,望著她:“這麽晚找我有什麽急事?”
呂七兒集中了精神,站起來,垂頭道:“七兒有兩件事,一件自然是感謝娘娘將七兒帶到京城,七兒才能過上這麽好的日子。第二件,便是……”說著一抬眸,多時不見,眼神褪去了小城女子的唯唯諾諾,似是已經拿定好了主意:“我知道娘娘回來後,會為我打算以後的去路……我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雲菀沁猜得到她的請求。
果然,呂七兒再次跪下來:“七兒不願到別家貴胄府上當差,七兒年紀不大,也不願意現在就慌著嫁人。七兒如今,如今隻想留在王府,繼續為王妃效命!”
初夏一聽,眉頭一蹙。
倒是不笨啊,到再厲害的府邸去當差,總不會再好過在秦王府當差,何況府中的主子又領了攝政職。
至於許配人……這呂七兒的哥哥對娘娘有恩,娘娘絕對不會委屈她給人做妾,可呂七兒的身份地位放在那裏,若是給人做正室,對方的門戶肯定高不到哪裏去。主子攝政以來,原本蕭條的王府外,經常有城內高官名宦、名士富紳川流不息,求著結交主子。
她隻要跟著京城的當權派,指不定有機會能謀到個高門。
自然就算是賴,也得抱緊了不走。
雲菀沁並不願意跟她多拐彎:“你哥哥的本意,隻不過是想讓你過個平靜小日子就行了。”
呂七兒心裏一動,難免有些怨念,平靜小日子?那為何眼前這人不卸了王妃的權,丟了寶印去過平靜小日子。
憑什麽眼前的人活得光鮮,她就合該一輩子過得平淡無奇,最後嫁個老實無能的普通男人終其一生?
雲菀沁盯住她,女子沒講話,可是眉眼泄露了一切,她是在抱怨,神情不動,語氣也溫和:“我沒有道理安排你的人生,卻有這個權利,因為你是我帶回來的,可你現在,卻在跟我討價還價。你若願意聽我的,便在王府留些日子,等我安排好了再看去哪裏,我不會害你。若不願意,我給你一些銀子,明天你就出府吧。”
聲音溫柔恬和,卻是在告誡她,若不遵循她的意思,明天就得被趕出王府!
呂七兒隻當她對自己的介懷早就消散了,想想隔了這麽久,再求求情,她應該會心軟,不過就是在王府多插個奴婢,多大事兒?自己到底是她恩人的親妹妹,又被臨終托付過。
沒料到,她心意竟堅決得很,始終如一,完全不會被時間左右。
呂七兒身子一軟,抱住雲菀沁的腿,嗚咽起來:“七兒錯了,娘娘!七兒不該得寸進尺!七兒收回剛才的話,一切聽從娘娘的意思,求娘娘不要怪罪,不要趕走七兒……”哭得半真半假,也確實是受了些驚嚇。
雲菀沁將她柔柔扶起來,掏出繡帕給她揩了揩淚,溫婉笑著,語氣仿若是開玩笑:“這就對了。其實,我又哪裏舍得趕你走?在晏陽的行轅時,你服侍三爺麵麵俱到,吃苦耐勞,連更衣沐浴都要爭著做,我在宮裏的時候,沒人提醒,你卻經常來主院給三爺端茶送水,你這麽細膩的人,哪家有了你都是福氣,隻是你哥哥有托付,我總不能讓你一輩子當奴作婢啊。這片苦心,你要理解。”
一字一句下來,呂七兒聽得麵色越來越白,心中砰砰直跳,這回是真的被恐嚇地全心全意哭了,退後幾步:“娘娘,以前七兒是不知道娘娘在行轅……後來,後來……反正,是七兒不自量力。七兒今後再也不會進主院一步……有王爺的地方,七兒便一定回避,直到娘娘給我安排好下家。”
雲菀沁笑盈盈:“真是個聰明的丫頭,哭的跟個小花貓似的,退下去擦把臉早點兒睡吧。”
呂七兒今兒偷雞不成蝕把米,心裏又怕又後悔,哪裏還敢多說什麽,轉身匆匆離開了。
初夏見呂七兒背影消失,笑起來:“看來她今後連看都不敢三爺一眼了,不過……娘娘打算怎麽安排她?”
雲菀沁搖頭:“不知道,看著吧,這幾天也沒工夫顧她。剛回來就這麽多事,還不如不減罰期,繼續留在長青觀呢……”說罷,懶洋洋朝主院大門走去。
呸呸呸!這叫什麽話。初夏提著燈籠追過去。
院子裏,廊下和天井內的琉璃燈統統掌了起來。
天上星河,地上燈海,一片明亮和溫暖。
晴雪在走廊下,見著兩人回來,過來行了禮:“娘娘回來了。”
雲菀沁瞧屋內安靜,又見晴雪沒稟報什麽,隻當三爺還沒回來,淡道:“嗯。”
晴雪見狀:“娘娘累了吧?初夏姐,珍珠在廚房裏煮了參茶,你要不跟我一起去看看,合不合娘娘口味。”
初夏笑著應道:“好。”晴雪看了王妃一眼,笑嘻嘻地拽著初夏先去了廚房。
雲菀沁一個人進了屋子,打算看會兒醫書再睡,一扒簾,隻覺得身後熱風撲來,一雙長臂緊緊環住自己,耳根子後有人沉聲:“終於回來了。”
她嚇了一跳,卻又心中暖暖的,嗯了一聲。
夏侯世廷見她在懷裏就像個受了驚的兔子,震顫了一下,無聲笑起來,又低聲問:“剛剛到哪裏去了?回來半天沒見著你。”
雲菀沁有些做賊心虛,沒說話。
他叫她沒有回答,也沒多窮追猛打,又狠狠抱了一下,在她嬌嫩的耳肉上親了一下,方才鬆了手,牽著她的手走到裏間。
雲菀沁見他在宮裏的冠服都脫了,早就沐浴過,換了家中燕居袍,知道回來已經很久了,猶豫了一下,道:“我剛去客房那邊了。”先打個底,給他一點兒緩衝。
夏侯世廷“唔”了一聲,隨手抄起小幾上的壺,倒了一小盞茶,淡道:“嗯。”
嗯?就完了?雲菀沁走近幾步,試探:“你怎麽不問我去那裏做什麽?”
他揚起頭,似是覺得她這問題很多餘,將胎質潤滑、色澤充沛的茶杯擱子唇邊,輕呡半口:“你是王府的主人,去哪裏都正常。有什麽好問?”
完了,越是平靜,等會兒知道了會不會越是不高興?雲菀沁拉了拉他的袖子口:“那裏,我安排了人住進去。”
“哦,安排了客人?”他依舊自在。
她終是咬咬牙:“不是客人,是錦重。”
夏侯世廷拿著杯子的手一滯,懸在半空,半晌拿下來,看著她。
雲菀沁見他臉色談不上難看,但也談不上很高興,吸了口氣:“別怪我自作主張,沒打招呼,錦重被爹打得渾身是傷,馬上又要考秋闈,我不放心他繼續住在雲家,若今天不把他帶回來,我肯定沒一天能睡得好。”
他語氣平靜:“錦重是雲家的兒子,於情於理都該在雲家,還有,不管留多久,他遲早還是要回雲家,不然對他自己也不好,這些你都考慮過嗎。”
雲菀沁見他好像很不支持,莫名失望:“什麽都考慮過了,但就是不能叫他現在留在雲家,怎麽,三爺是想要我把他送回去?”
夏侯世廷眼神有些意味深長:“如果我是這個意思,你打算怎樣?”
“那我就帶著錦重去莊子上住幾日養傷,免得你被人說三道四。”雲菀沁已經開始憋氣了。
夏侯世廷見她臉色泛青,眸子漾出笑意:“那你還叫我說什麽?”
嗯?雲菀沁懷疑地看住他。
夏侯世廷撈起杯,呡了小口,道:“派去錦重院子的下人太少了,再添兩個,再安排一隊侍衛,方便他出外采買書冊,或者傷勢好些後去國子監。還有,給他醫治傷勢的醫官,我給他換了,怎麽,我沒告訴過你?應大夫是京城數一數二的正骨能手。”
雲菀沁呆了一下,原來他——早就知道了,還全都安排好了!就說覺得奇怪,他回府後怎麽可能沒人告訴他!虧他居然還裝得那麽像。
欣喜席卷而來,她也沒多想,過去便摟住他脖子,彎了腰香了一個。
他難得被她主動賞個親熱,將她腰一攬。
她順著他力道,滑了下去坐在他腿上,手仍勾得他脖子緊緊,卻又努嘴:“那留多久?萬一我爹找你要錦重,會不會讓你難做?我不管,到時不能這麽快還回去。”
“你願意留多久就多久。”男子眸中有笑光,還真是個得寸進尺的啊,又開始威脅了,“應付你爹,不是什麽難事。”
雲菀沁舒了口氣。他見她舒心了,心思一動,手臂一緊,呼的站起身,將她打橫抱起,沿路騰手滅了燈燭。
直到走進最裏麵的寢臥,室內已是一片曖昧的暗黑。
他將她往寬大的架子床上輕輕一丟,俊臉微抬,雙目灼熾,手抬起,解衣襟上的玉扣。
雲菀沁光沉浸在弟弟能安心留在王府的喜悅裏去了,這會兒才看清楚,莫名想起他昨天在貴嬪殿裏放過話,說什麽教訓自己,警戒地爬起來:“你,你要做什麽?你冷靜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