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痛摑憐娘

車廂裏崔茵蘿,許久沒見,好像又胖了一圈,見著雲菀沁,卻臉蛋一皺,圈住她腰身:“你可回來了。又哽咽著,語氣充滿怨念:“太不像話了,一個人偷偷跑出京城,居然都不跟我吭一聲。”

雲菀沁聽她抽抽搭搭的聲音,摸了摸她頭,安慰了幾句,勒令車夫啟程回府。

高長史上了車,與娘娘和表小姐同坐一車,車夫揚鞭調馬頭,背離皇宮,麵朝北城,絕塵而去。

崔茵蘿撩開簾子,看了看後麵的宮牆,臉蛋還是有些驚恐,小聲囁嚅:“這地方,以後可千萬再少來了,動不動就是罰人啊關禁閉。”

雲菀沁摸了摸崔茵蘿的頭,小胖娃這麽排斥皇宮,卻哪裏知道她自己前世是後宮的貴妃,隻怕在皇宮生活了一輩子。

回王府的路上,崔茵蘿的小嘴巴一直沒停,走到一半,正經過一條街道,卻突然沉悶了下來,還撩開簾子將腦袋往外張望。

“怎麽了?”雲菀沁順著她的舉動,朝車窗外看去,這條街道是鄴京城內的主幹道,因為離皇城近,聚集大半中高級京官的獨立府邸,雲家也不例外,往前麵繞個彎兒進左邊巷子,就是娘家了。

崔茵蘿回頭,猶豫了會兒,才下定決心,一跺腳,童聲清脆:“停車!”

車夫見是表小姐的聲音,條件反射收了鞭,把車子緩緩駛靠在街邊。

“表小姐這是做什麽,”高長史皺眉哄著,“娘娘剛出宮,辛苦得很,還要回去洗塵……”

雲菀沁擺擺手,示意高長史先不要訓斥。

崔茵蘿盯著她:“都經過這兒了,不如咱們陪你回尚書府瞧瞧吧。”

去雲家?這丫頭片子想幹嘛?雲菀沁望著她:“阿蘿,有什麽事情還不趕緊說。”

崔茵蘿想想沒法子,竹筒倒豆子:“那什麽……我好多天都沒跟雲哥哥見麵了,覺得不對勁,前段日子,他每隔兩天從國子監下了學,都會跟我見麵,就算不能來,也會差他旁邊的墨香跟我說一聲,我想著有點兒不安心,嫂嫂既然回來了,不如咱們去瞧瞧吧。”

雲哥哥?會了半天,雲菀沁才意識到她說的是弟弟。

這兩個家夥怎麽認識的?還隔幾天就見麵?這交情,還不止是泛泛之交啊。她望向高長史。

高長史也是前些日子發覺的,隻王妃不在府上,一邊是王妃的弟弟,一邊王爺的表妹,也不好多說什麽,隻當不知道,此刻無奈點點頭。

雲菀沁沒多說什麽,眉頭一擰:“走,去尚書府。”

聽崔茵蘿這麽一說,好像真有點兒問題。

不管怎麽樣,去順便看看弟弟也行。

幾月沒回娘家,尚書府似乎又翻新過一次,氣派不少,隻因皇後新喪,百官戴孝的緣故,不敢太張揚,裝飾還算清淨簡單。

高長史去叩門叫人通報。

隔了許久,尚書府銅環大門打開。

莫開來帶著幾名家仆和嬤嬤出府,沒想到大姑娘連個招呼都沒打突然回娘家,有些驚訝,卻不敢怠慢,下階拱手相迎。

雲菀沁拉了崔茵蘿的手,下了車,隻叫高長史跟著自己兩人,徑直進了尚書府。

莫開來在前方引路,邊走邊說道:“算日子,秦王妃今兒應該是剛出宮吧?怎麽來了尚書府?老爺這會兒還沒散衙——”

雲菀沁麵視前方,腳步沒停,四下一看,打斷:“錦重呢?祖母呢?”

莫開來一個遲疑,回應:“老夫人過完年,與老爺一塊兒吃完團圓飯,初一天不亮,就離開鄴京,回泰州了,少爺他……還沒下學。”

祖母回泰州了?雲菀沁臉一動。

“初一?”崔茵蘿人小身滾圓,腦子倒是不糊塗,拉拉雲菀沁的手,示意她彎下腰,湊耳過去:“好像就是初一過後,我就沒見著雲哥哥了。”

她也沒多問什麽,直起腰,走進正廳內,托著崔茵蘿的手,坐到上座,道:“爹不在,祖母也走了,這會兒家裏誰管事,叫過來吧。”

莫開來忙道:“是。”

不一會兒,隻聽蓮步匆匆,身穿錦襖的憐娘攙在冬姐的手臂中,輕柔跨進門檻,遙遙一拜,行了禮,嬌聲:“秦王妃今兒突然回門,也沒叫人提前說一聲,老爺又還沒回來,失禮了。”又纖臂一抬:“來啊,還不備茶。”

毫無意外,現在料理雲家後院的,果然是這個二姨娘。

比起最後一次看到憐娘,她又白嫩了不少,身子也越發的豐滿動人,一看過的日子便是養尊處優,吃香喝辣,完全再沒有瘦馬館出來的一絲氣息,一舉一動,儼然是個正室模子。

雲菀沁道:“免了,我坐坐就走。”

憐娘也沒多強求,隻攙在婢女臂彎裏,走近了幾步,試探:“不知道秦王妃今兒來有什麽事?”

高長史清咳兩聲:“我家主子回自己的娘家,還非得有事?”

憐娘吃了個癟,臉色一訕,偏過頭,卻是暗中輕嗤一聲:“妾身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想著娘娘好像是剛從宮裏……被放出來,應該早點兒回王府洗塵歇息,如今先匆忙回了娘家……妾身還怕有什麽急事兒呢。”

高長史聽這話聽得眉頭直皺,自己沒弄錯吧?這婦人不是雲尚書的如夫人嗎?說個話刺兒倒不少,雖然他對娘娘平日有些出格的舉止也不大認同,可還輪不著外人對娘娘有半點兒不敬重,娘娘回娘家想做什麽做什麽,就算隻摸一下雲家的磚頭就走,又輪得到她管?

正要說話,卻聽雲菀沁道:“說有事,也算吧,這麽久沒見著錦重了,想瞧瞧,怎麽,少爺呢?”

憐娘呼吸稍沉,臉色卻還算平靜,似是聽到通傳得知她來了時,就猜到她會問雲錦重,回應道:“少爺還沒下學呢,娘娘來的不是時候。”

雲菀沁道:“不妨,我等他回來。”

憐娘語氣仍正常:“等少爺回來?少爺這些日子功課緊,說是今年有個重要考試,有時在國子監得耗到晚上呢,妾身怕娘娘等久了。娘娘不如下次提前打個招呼,妾身叫少爺早些回來,你們姐弟也好見麵。”

雲菀沁望著她,慢慢道:“我有的是時辰。”

憐娘臉色不易察覺地一變,卻又笑了起來:“娘娘與少爺姐弟感情好,妾身一向知道,卻沒料到竟親熱到這程度,不過錦重這幾天都下學下得晚,王妃今兒還是先回去吧,改明兒,妾身跟老爺商量商量,給少爺請一天假,親自去王府拜見娘娘都成,您這剛剛出宮,還是得先以夫家為重,不回王府,倒先來了娘家,怕秦王不高興呐。”

“我嫂嫂做什麽,我表哥都高興!”崔茵蘿叉腰幫腔。

憐娘猜出這胖墩墩的娃兒是秦王府的表小姐,那赫連貴嬪的外甥女,再看雲菀沁神色堅決,也不敢多說什麽,說多了反倒叫人更猜疑,不覺手心出了些汗,隻得暗中咬了咬腮幫:“好,那就請娘娘安坐吧。”說著,又揚起臉兒:“妾身還有些家務事。”

雲菀沁懶得看她一眼:“你去忙。”

憐娘見她輕慢的樣子,心中積了一小把火,這些日子,整個尚書府哪個不把自己捧在手心兒,尤其那老不死的被送走了以後,自己一人獨大,她倒好,一來就跟打發下人似的。

那種潑天大膽的事兒都做出來,宮裏的皇上太後太不長眼了,怎麽就不將她留在宮裏多罰些日子呢?

黛眉蹙得緊緊,憐娘轉身離開正廳。

出門下廊,離開了廳院,冬姐回頭望了一眼,有些緊張:“姨娘,這……秦王妃看來今兒非要看到少爺,怎麽辦?”

憐娘心裏也是有些亂,哪裏知道她說殺來就殺來了:“你叫個小廝趕快去衙署,讓老爺回來,就說秦王妃來了,要見少爺。”頓了一頓,又咬牙:“再去將蕙蘭那蹄子偷偷帶出來,隨便關個沒人的地方,總之,不能叫她今天與秦王妃碰上麵。”

冬姐點頭,忙飛快去辦了。

正廳內,時辰一晃,日頭已中升。若按照以前,這個時候,弟弟也差不多該回來吃中飯了,國子監就在禦街上,與雲家不過是一條直通街,並不遠。

雲菀沁目光落到門口下人身上:“少爺怎麽還沒回。”

那下人一聽,竟是抖索了一下,忙道:“二姨娘剛才說過,少爺近日功課繁忙,經常耗到晚上,興許今兒也是一樣吧。”

憐娘這會兒在家裏一手遮天,雲菀沁也不指望下人們嘴巴牢靠,喝了一聲:“將三姨娘叫過來。”又瞥一眼高長史:“高長史,你跟他一塊兒去。”

下人隻得領著秦王府的長史去了三姨娘的院子那邊。

半柱香的功夫,兩人回來,隻聽下人進來回報:“娘娘,三姨娘這會兒院子裏沒人,聽她身邊下人說,剛剛出屋子了,還沒回去,奴才帶著高長史沿著府內找了一圈兒都沒找著人。”

高長史也是點點頭,示意確實如此。

這倒是奇了!想見弟弟,見不了!想見放在娘家照顧弟弟的線人,連那線人都沒影兒了!

雲菀沁生了幾分緊張,越是如此,越說明自己在宮裏沒法兒跟外麵通信時,家裏出了什麽問題,難道弟弟還真是出了什麽事?

想著,她臉色發青:“繼續找,先去少爺房間看看,再在府內繼續搜,給我將三姨娘搜出來。”雲府因為爹升官,後來擴建過,偌大個官員府宅,說大比不上王府,可說小,藏個人也是挺容易的。

下人沒轍,再次領著高長史出去。

崔茵蘿似是也聽出了些苗頭,莫名緊張,捏住雲菀沁的手。

廳外不遠處,憐娘偷偷瞄著裏麵的動靜,見雲家下人和高長史第二次出來,勢必要找到蕙蘭,知道雲菀沁今兒是非得跟少爺見個麵,隻怕一個人頂不住,將剛剛回來的冬姐一拽:“快,快再找個人,再去喊一次老爺,腳步快些……怎麽還不回來啊。”

與此同時,高長史被雲家下人帶著,照著王妃的吩咐,先去雲家少爺房間看了一眼,果真沒見著人,床鋪桌子收拾得幹幹淨淨,連點兒熱氣都沒有,看來還真是不在家。

沒轍,兩人又去找三姨娘。

雲府一處偏僻小跨院內的角落,久無人氣的一間小雜物間內,蕙蘭困在屋子裏,搖了半天門,又扯著嗓子叫了半天,卻沒人應聲。

這小跨院荒廢了許久,雜物間向來是存家中棄掉的雜物,隔一段日子才有人來一次,為了防潮,沒有窗戶,還是鐵門,厚重得很,聲音根本就傳不出去。

喊了半會兒,蕙蘭精疲力竭,卻聽門閂上的鐵鏈子一響,好像鬆了,忙撲過去,門打開了。

竟是白氏站在門口。

白雪惠左右看著,見沒人,趕緊道:“快出去吧。秦王妃來了,就在正廳,正派人找你呢。”

蕙蘭總算明白那冬姐將自己暗中叫出來,又將自己誘到這兒關住,是為什麽了,心裏一股氣升起來,也沒多來得及跟夫人說什麽,更顧不得她幫自己的原因,匆匆跑出跨院,正迎麵碰上來找自己的高長史兩人。

正廳內,雲菀沁越等越是不耐,嘩一聲站起身。

聽得院子外麵的憐娘一個膽顫,悄悄又催起來:“冬姐,冬姐!老爺回來了沒呀!快去門口望一望!怎麽還沒回來!”冬姐隻得又跑去門口。

憐娘揪著繡帕,縮在門角看著形勢,冬姐剛一走,隻聽腳步又疾風走過來,一看,竟是蕙蘭跑來了,前麵是高長史和雲家下人帶著路。

這小蹄子,不是被那冬姐鎖在了鐵門內麽?怎麽會出來?這冬姐,怎麽做事的!憐娘惱得不行。

蕙蘭看見了憐娘,走過去,狠狠啐了一口,什麽都沒說,直接進了正廳。

憐娘腿腳發酥,不成,老爺還沒回來,萬一有個什麽,沒人給自己擋!

不走是傻子。

剛一轉身,高長史眼尖,伸手攔住去路:“二姨娘留步,剛剛不還是個主家的模樣麽,現在要去哪裏?秦王妃還沒走呢,不待客了?”

憐娘沒法子,隻得軟著骨頭跟高長史進去。

廳內,蕙蘭一見雲菀沁便彎了腰行禮:“恕妾身來遲,全因為被個小人剛剛誘出來,給故意關在了家中雜物間。”說罷,回頭,狠狠瞪一眼門口廊下的憐娘。

雲菀沁臉色一緊,這樣子,顯然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嚴重,再沒遲疑:“三姨娘,少爺呢!”

蕙蘭眼眶驟然一紅,跪下來:“王妃恕妾身沒看好少爺,少爺前些日子被老爺責罰,受了點兒傷,因為打著石膏,每天又要換幾遍藥,跑來跑去會影響恢複,老爺安排在咱們府邸隔壁相熟的一個正骨大夫那裏暫住著,說是能快些好。”

“雲哥哥被打了?”崔茵蘿吸口氣。

還傷了骨頭,打得上了石膏?進了醫館?這是下的什麽狠手?雲菀沁臉色發白:“你起來說話,為什麽會受罰?錦重做錯了什麽?”

蕙蘭喘氣兒,到現在還憤憤不平:“少爺他不小心衝撞了二姨娘。本來老爺沒打算罰太重,怕是這二姨娘吹了不少枕頭風,誇大其詞,才叫老爺動了心火。”

雲菀沁暫時沒顧得上別的,問:“什麽時候打的?少爺現在怎麽樣?”

蕙蘭擦擦淚:“初二那天的事兒,早上犯錯,下午就挨了家法,右手脫臼了,臉上也有些傷痕,這會兒好些了,別的沒什麽。”

崔茵蘿聽得掩嘴,瞪大眼,好可憐的雲哥哥,手臂折了就算了,怎麽臉也毀容了不成?

雲菀沁聽弟弟沒什麽大礙,鬆了口氣,目光落到門外人身上,語氣發了冷:“衝撞?怎麽個衝撞法啊?”

童氏初一走的,弟弟初二就衝撞了憐娘?有沒有這麽巧合?

是故意將祖母打發走了,再瞧見自己在宮裏一時半會兒出不來,才下這個黑手?

被送去隔壁正骨大夫那兒住著醫治,是因為又聽說自己罰期減了,快要出宮,怕自己突然上門看到弟弟的傷勢,先送走避一避?

若自己按照原本的處罰,在長青觀關到整三個月甚至不止才出來,雲家這兩人是要將弟弟藏著掖著禍害成什麽樣子?

憐娘朝後麵張望,就等老爺回府,這會兒一聽廳內人朝自己發問,雖有些發寒,卻沒法子,隻得走進去,見雲菀沁雖臉色緊繃,語氣寒涼,卻並沒大發脾氣,鼓了鼓勇氣,咬唇道:“少爺他……他撞了妾身一下,將妾身撞到了地上。”

“撞了一個姨娘,就叫少爺還一頓家法,你這姨娘當得還真是金貴。”雲菀沁緩緩起身,望著她,朝她慢踱了幾步,“是撞得你哪裏傷了?”

憐娘警惕地看著她,語氣竟是出乎意料的底氣十足:“妾身一個人,是不金貴,可是,”雙手護住腹上,眼神充滿哀怨,“可少爺他撞掉了我的孩子,老爺氣怒難平,也是正常,妾身知道王妃心疼弟弟,可是,這個被少爺弄沒了的,也是王妃的手足啊。少爺挨個罰而已,傷還能好,妾身的孩兒,卻是丟了性命啊!”

雲菀沁心裏一動,望向蕙蘭。

蕙蘭盡管氣那憐娘害少爺挨打,卻隻能點點頭:“……二姨娘被少爺撞時,說是不知道自己有孕了,後來回了屋子,肚子不舒服,發現流了些血,叫冬姐請了個醫婆子回來看,那醫婆才說二姨娘有了身子,隻是才一月出頭,根本瞧不出來。後來,老爺大怒,便狠狠責罰了少爺。”

這二姨娘,懷上了?

那就難怪了,原來是恃著肚子。

爹這麽些年,隻有錦重一個兒子,白氏先前自己作死弄掉了一個,他已經很是懊鬧,現在好容易又盼來一個,還是如今愛得要命的心肝肉懷上的,卻又沒了,怎麽會不叫他氣得冒煙?

雲菀沁想起出閣前給白雪惠送去的千金湯,眉一蹙,到底還是沒能夠擋住憐娘的懷孕麽?

先前沒注意,這會兒,她細細端視憐娘,半晌,道:“二姨娘這模樣,倒不像是個小產剛過的樣子啊,算起來,離小產還沒滿一個月吧?二姨娘不用坐小月子,還到處跑來跑去打理家務,農家的媳婦兒都沒你這身子硬朗。”

憐娘心思咯噔一響,卻是紅著眼:“老爺器重妾身,妾身不忍辜負老爺厚望,硬撐著料理,再說了,妾身又不是什麽金枝玉葉,本就是瘦馬館裏吃過苦頭的,身子一向就粗實。今天王妃又來了,妾身難道還敢不爬起來忙前忙後麽?到頭來,王妃的意思,好像還說妾身是故意栽贓少爺不成?”

雲菀沁隻冷冷看她一眼,一掀袖:“高長史,你帶著雲家下人去醫館,將少爺帶回來。”

高長史二話不說,先去辦了。

醫館因為就在隔壁巷子口,不一會兒,門口就傳來零碎腳步聲。

雲錦重右手吊著個石膏,一跳一蹦地進來,半大不小的男孩子家,時日久了,本來就不在乎什麽疼痛,聽說姐姐來了,更是跑得一溜煙的快下人追都追不上,這會兒一見著姐姐,更是忘了形,驚喜地小跑進來:“姐!”

崔茵蘿一見他,往日幹幹淨淨,俊秀雅致,今兒眼皮翻著,嘴角腫著,手臂上還綁著個硬邦邦的,失聲一叫:“雲哥哥,你還真的毀容了啊……”

雲菀沁剛沒見著弟弟,勉強壓得下脾氣,現下親眼見著弟弟這副樣子,示意高長史扶著弟弟,別叫他亂跑,幾步過去,將憐娘的手腕一拎,反扣在指腹間,桎得緊緊,另一隻手則重重一巴掌扇向憐娘嬌嫩臉上:“賤貨!”

憐娘措手不及,連連退後幾步,摔倒在地,卻因為冬姐到門口去迎人,連個攙的都沒有,叫起來:“來人啊,來人——”

“好大的膽子,秦王妃訓人,還敢叫誰?”高長史喝了一聲。

果然,門口幾個雲家下人不敢有任何舉動。

憐娘還沒反應過來,隻覺得臉頰上又挨了另一耳光,火辣辣的疼,耳朵嗡鳴,隱約隻聽麵前女子斥道:“婚前我就撂過話給你,動什麽念頭,別動到我與錦重頭上,家祠那次是還沒記住麽?這一巴掌,是教訓你記性不好!”

“啪”一聲,又是一巴掌摑上嬌臉:“這一巴掌,是教訓你不安分守己!”

三耳光下來,憐娘打得暈頭轉向,口鼻呼啦冒血,一臉的腥氣。

雲菀沁嫌惡髒,轉身回座,坐了下來。

憐娘隻當就這麽完了,雖臉上疼痛得要命,心裏也憋屈萬分,總算還是舒了口氣,嗚咽著要爬起來,沒料卻聽座上人道:“蕙蘭,你來繼續!”

蕙蘭從桃花那件事開始,早就對這憐娘看不順眼,哪裏會不依,橫豎是秦王妃的意思,就算老爺怪也怪不到自己頭上,一個哽兒都沒打,噔噔上前,壓在憐娘身上不讓她起來,左右開弓。

憐娘被摑得氣息奄奄,拚命嘶喊:“我剛小產,你們不能這樣……”

雲菀沁麵上冷意更盛。

小產?是不是真的小產過,還真是不一定了!

剛剛雲菀沁上前拎住她手臂掌摑她時,趁機也是飛快把過她的脈象,氣足脈順,並不像是剛小產不久,血氣大損的婦人,小產這回事,是最傷女人身子的,就算她身子再健壯,除非天賦異稟,也很難短時間恢複成這樣。

正打得酣暢淋漓,雲錦重都看傻了眼,另一隻沒傷的手情不自禁捂住了崔茵蘿的眼睛,血腥場景叫小女孩看到了不大好。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急速腳步,夾著一聲心慌意亂的喝止:“這是幹什麽!住手!住手!”

雲玄昶帶著隨從回府了,一身公服還沒來得及換,直奔正廳,看寶貝疙瘩被打得臉腫嘴翹,滿口的血,心急如焚,幾步上前一把推開蕙蘭:“豈有此理!誰準你跟憐娘動手的!”

“是我,怎麽了?”雲菀沁望過去。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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