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歸寧暗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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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方姨娘聽得臉色一變,宛如在做夢,忽然一拍手,喜不自禁:“哈哈,這回還不風水輪流轉,轉到我這兒?!”又回過頭斥了兩聲:“哼,別說這雲家幾個,就連雲菀沁都比不過我桐兒!”
香蓉又壓低聲音說了幾句。
雲玄昶之前怕受了魏王的連累,嚴禁家中跟魏王府的人來往,如今桃花酒那事兒被慕容泰一人頂了包,魏王沒事兒了,便也稍微放鬆了些,方姨娘這些日子,又開始跟女兒有些私下有些傳信傳話,這會兒一聽女兒似是很急的樣子,疑惑道:“怎麽了?是側妃有什麽事兒麽?”
罵到了一半,卻見自己的貼身婢子香蓉腳步匆匆地走過來,湊耳道:“方姨娘,側妃身邊的鴛鴦剛來了,側妃今兒下午在華安寺等您,叫您找機會出去一趟,想跟您私下見一麵。”
方姨娘想著,咬著手指頭,隻快要咬出血來,朝春霽院那邊一邊跺腳,一邊咒罵:“待魏王有一日翻了身,我桐兒有一日得了風光,叫你們這些人,全都給老娘下跪求情!”
不就是因為魏王府如今正在低潮,自己的桐兒也跟著受了夫君牽連,雲家怕惹了臊,才瞧不起自己麽?
方姨娘氣得頭發昏,兩個比自己資曆淺的跳到自己頭上就罷了,連那個半死不活的,也快要翻身了!
莫開來老實道:“是。”說著便先走了。
方姨娘見憐娘和蕙蘭都去侍膳,自己被丟到一邊,本就慪了一肚子氣,偷偷跑過來看看,見莫開來拎了一盒子好菜,朝家祠方向走,頓時更是咬了咬唇:“是老爺吩咐送給夫人的?”
剛走出門,迎麵碰上方姨娘。
莫開來點點頭,出了門,轉去廚房,將今兒膳食剩下的滋補湯水和紅肉白魚分別添了兩碗,在蒸鍋裏熱了一下,再用盤子蓋上,放進了食盒。
快吃完之前,雲玄昶隔下筷子,隻叫了莫開來過來,低聲吩咐:“將廚房裏剩餘的菜單獨送去給家祠那邊一份兒。”
童氏怕宴席寂寞,提前叫蕙蘭和憐娘站在旁邊,陪著斟酒夾菜,增加點兒人氣,因為仍然厭惡方姨娘嘴巴討厭,沒叫她過來。
回門宴本該熱鬧熱鬧非凡,邀請女方這邊親戚,因為雲家是外鄉草根出身,親戚六眷都不在京城,獨門獨戶在京城過活兒,唯一一門大舅子本該來參加回門禮,偏偏那許澤韜至今還沒跟這妹夫合好,也沒上門,而白氏又在受罰,所以此刻正廳上的一桌宴席,隻有雲玄昶和童氏兩個正牌主子陪伴。
既是皇子妃貴賓的酒宴,雲家自然準備了多時,童氏上次見過雲菀沁怎麽為雲菀桐布置過回門宴,這次也大略清楚了,從頭到尾是她一手操辦,布置的菜膳都算精美妥當。
幾人再沒說什麽,起筷用膳。
雲錦重想著那嬤嬤叮囑過,免得那胖娃回家受了責罰,坐下道:“姐姐贈了我一套文房四寶,我在房間多欣賞了會兒。”
童氏亦笑道:“虧你姐姐不見你來,不起筷,平日一說到吃飯動作挺快,今兒怎麽磨磨蹭蹭的,幹什麽去了?”
雲菀沁依舊坐於上首,見弟弟過來,方才笑著拍拍旁邊椅凳:“喊你半天,怎麽才過來,來這邊坐。”
正廳這邊,午膳已經備好。
知道了?知道什麽了?雲錦重還沒反應過來,見那小胖娃牽著嬤嬤的手,轉身從側門離開了。
崔茵蘿這才咪咪一笑:“好,我知道了。”
雲錦重被她這麽一說倒說起了幾分自豪,就像是灌了迷魂湯似的,將自己上下學的時辰都報了出來。
崔茵蘿拍拍小肉爪:“好厲害啊,我聽表哥說國子監的學子年齡都挺大呢,若不是天分極高,年紀小很難進去……那兒很辛苦吧,那你平日什麽時辰上學,什麽時辰下學啊?”
“禦街東門道的國子監。”雲錦重雙手背在腰後,正色道。
崔茵蘿看起來不經意地又問:“你在哪裏上學呢?”
雲錦重見這小女孩很有點自來熟了,扒開她的手:“我白天要上學,下學要做功課,以前姐姐在的時候督促得很嚴厲,”歎了口氣:“沒想到她現在出閣了,叫墨香和三姨娘盯得我更緊,應該很少能出門了。”
雲錦重聳聳肩,示意沒問題,正要轉身,袖子被人一抓,隻聽崔茵蘿軟綿綿的聲音道:“你幾時能來王府玩呢?”
何嬤嬤忙道:“少爺,別,王妃不讓表小姐出來的,這一去,責罰奴婢就算了,還得訓斥表小姐,表小姐黏慣了王妃,見王妃今兒遲遲沒回,才上門問問,求個安心,這就走,還請少爺當沒見著,別跟王妃多說了。”
雲錦重沒有崔茵蘿這麽大的熱情,又“噢”了一聲:“我姐姐吃過午膳才走,你要不隨我過去吧,待會兒跟她一起回去。”
“嗯!”崔茵蘿眨巴眼睛,“我姓崔,我叫崔茵蘿,是鄴京人,就住秦王府,今年六歲——”話沒說完,嘴巴被何嬤嬤捂住,哭笑不得,雖說自家表小姐沒到男女不同席的年紀,但到底是大門戶裏出來的,還是講點兒矜持,人家沒主動問,就將閨名年齡籍貫都自動報出來,哪裏像個小姑娘家啊。
雲錦重噢了一聲:“你是姐夫府上的表姑娘吧?”
墨香有些撫額,兩個說話沒尊卑大小的不靠譜撞在一起。
須臾,何嬤嬤正要施禮解釋,卻見身邊的表小姐兩個葡萄籽似的眼珠子一亮,忽然搶在前麵:“對!我是你秦王姐夫府上的,就是來找你姐姐的。”
麵前小少年衣冠楚楚,雖不過十歲左右的樣子,卻已經透出幾分風骨,修眉秀眼,皮膚白淨,輪廓與自家王妃倒是有些相似,到底是親生姐弟,某些角度看,簡直就像穿上男裝的王妃,何嬤嬤和崔茵蘿同時怔了下。
為了確認,雲錦重道:“你們是我秦王姐夫府上?是來找我姐姐的?”
雲錦重聽了三人說話,明白來者何人,早前便知道秦王姐夫府上有個小表妹,是赫連貴嬪當年陪嫁來大宣的族妹所生的女兒,因繈褓中就驟失雙親,一直被養在秦王府上,難道就是眼前這個?
那何嬤嬤在府上一直被表小姐吵著要來找王妃,本來還能壓得住,誰想到了正午,王妃還沒回來的動靜,表小姐竟是哭得震天響,非要來看看,被辦法,隻好私下帶了來雲家,卻不敢走正門,怕被王妃知道要受罰,打算將表小姐帶到側門先探探看王妃走了沒,還得多久,順了這表小姐的意思就好了,不料在門口剛與雲家老奴才說幾句,竟然撞見了雲家的少爺。
下人見是少爺,忙彎腰先走了。
雲錦重走過去,喊了一聲:“忠叔,你先下去吧。”
雲錦重一疑,循著聲音,隻見個矮冬瓜似的女娃站在側門旁邊的廊下,正在跟雲家下人爭辯的就是她,旁邊還有個中年嬤嬤陪著,愁眉苦臉地拉扯那女娃的袖,恨不能想盡快拖走,不住地低聲道:“表小姐,走吧,人家都不說了麽,正在用午膳,用完了就回去。”
“……她說過明明就是晌午之前回來,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幫我去問問!”
兩人正經過家中側門,卻聽門邊有說話聲傳來,男聲是看守側門的家中老奴,對方是個奶聲奶氣的童聲:
雲錦重叫墨香將姐姐送的筆墨紙硯更換上了書桌,聽下人來報,說回門宴已經擺好了,與墨香出了門。
西院廂房內。
——
正這時,有人來傳宴席備好,請王妃過去,幾人先過去了正廳。
“秋後的螞蚱而已。”卻聽王妃纖唇一撇。
雲菀沁站在門口,凝著白氏離開的背影,隻見初夏回來了,似乎也看到了白雪惠離開的背影,匆匆上前道:“奴婢剛聽少爺身邊的墨香說過,王妃出閣那日,儀式完畢,這白氏便拉了老爺又哭了一場,又是磕頭,又是道歉,不知道是不是將老爺哭得軟了心,雖然沒說放她出來,可派了她每天打掃家中空閑院落的任務,這不就是相當於給她放風麽,免了她的禁足了麽。”
說著躬身行了個禮,先退了下去。
白雪惠知道她今日回門,卻不知道這會兒會來盈福院,忙垂首道:“臣婦得了老爺的宥恕,打從王妃出閣次日,每天為王妃打理舊日寓所,早中午和晚上各一次,今兒過來,卻不知正好撞見了王妃,臣婦等會兒再進去打掃。”
晴雪珍珠一聽竟是雲家的夫人,對視一眼,退了下去。
雲菀沁心裏一動,走過去,慢慢道:“母親怎麽跑出家祠,來這兒了?怎麽,爹那邊是準你出來了?”
晴雪和珍珠不認識她,自然沒放她進來。
婦人穿著簡樸,手裏抱著一張掃帚,一身碎花襖子樸素簡單,雖然不至於襤褸破舊,卻絕對不是珠光寶氣的主子打扮,居然是白雪惠。
逛了一圈,月門外傳來人聲,她走過去一看,晴雪和珍珠正在月門口,攔著個人。
雲菀沁見天兒快不早,打算在盈福院裏外走一走,四下逛逛,畢竟是舊日居所,對這陪伴了多年的閨房還是有感情的。
初夏笑著應下來,帶著少爺先走了。
回門禮雖簡陋寒磣,可給弟弟還是沒忘記帶些好貨。
兩人說了陣子,雲菀沁將初夏叫來,叫她將今兒帶來的一箱文房四寶從馬車上卸下來,送去雲錦重房間。
雲錦重嗯了一聲,點點頭。
雲菀沁見弟弟盯住自己,還在等自己的答複,說不出的怪異,隻輕輕說道:“嗯,那你就按照曹祭酒說的做,先安心讀書,不要管別的事,也先別告訴爹和其他人。”
若說對自己有特殊感情就罷了,畢竟自己與娘長得想象……可弟弟畢竟是雲家的兒子,寧熙帝為什麽這麽掛心?
聽這話的意思,他好像急著想給弟弟的學業一路開綠燈,讓弟弟盡快入仕。
難不成,又是寧熙帝的意思?
貴人?能命令堂堂國子監學官的,掌握學子科考和前程的,還能有哪個貴人?
雲錦重悄聲:“隻說是上頭有貴人照應……先叫我安心讀書,到時會給我安排個考試名額,我直接去考就行了。”
“什麽?”
雲錦重猶豫了一下:“這事我一直沒跟爹說,曹祭酒叫我先不要跟家裏人說,隻說……”
雲菀沁不是不信弟弟,隻國子監等著往上爬的世家子弟不在少數,怎麽會落在年級尚還小的弟弟頭上,問:“爹怎麽說?”
雲錦重見姐姐一臉不解,嘟嚕道:“姐姐對我沒有信心嗎?前朝連十四歲的少年知府和十六歲的丞相都出過呢,怎麽我就不行了?錦重有把握的。”
若中選,次年就能參加春闈和殿試,到時是皇帝親自閱卷,若成了天子門生,便能直接入仕,成為國之棟梁。
朝廷秉持有誌不在年高的信念,雖說參加秋闈的學子,年紀大小不一,並沒嚴苛要求,可弟弟這個年紀的卻是極少的,現在跳過幾級考試,直接竟然被國子監推薦去考秋闈?
而弟弟,明年年初不過剛滿十一歲。
秋闈中選的人,是當官的後備力量,官位若有缺,馬上就能補上。
秋闈?雲菀沁捏著紙業的手一滯,秋闈是大宣選拔才能的考試之一,前麵還有幾場考試需要一步步完成,通過之後才能進八月秋闈考場,考中後便是舉人,而第一名稱為“解元”。
姐姐極少誇人,難得讚了個不錯,雲錦重也不客氣了:“姐,國子監曹祭酒那日說我功課不錯,舉薦我明年八月去考秋闈呢。”
翻著翻著,她不禁笑著誇獎:“不錯。”
幾篇經義和策問寫得洋洋灑灑,珠璣滿紙,無論見解亦或心思,遠遠超過同齡人,便是一般十**歲的人,都比不過,別看弟弟偶爾貪玩,真正用起心,學業絕對驚豔於眾人,前幾年被白氏散漫地養著,打從自己重生後,快馬加鞭地督促,弟弟學業突飛猛進,再過幾年定當是不得了。
雲菀沁問了弟弟最近國子監的學業,又將他功課拿出來翻看了下,越看越是笑意滿溢。
二人坐在小天井的樹下,初夏、珍珠和晴雪免得打擾姊弟,走到月門前守著。
盈福院內一切如常,窗明幾淨,床榻家私被罩了白布防塵罩,連院外的婚前叫人栽培移植的花草都有修剪過,應該日日有園丁來料理。
姐弟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正廳。
雲菀沁知道是給自己與弟弟單獨相處的機會,笑道:“有勞祖母操心了。”
童氏見她一雙眼盯在錦重身上不放,便也知情達理,道:“王妃難得回娘家一趟,想必想要看看舊宅,盈福院一直有人打理,一天都沒漏下,王妃可去瞧瞧!”
雲菀沁今天觀察了蕙蘭對待弟弟的言行細節,也知道這些日子十分仔細,放下了心。
祖孫正在說話,正巧雲錦重洗幹淨了手,出來了,雲菀沁轉過頭去,問了弟弟近日的學業和身子,蕙蘭忙一一回答了。
雲菀沁與童氏拉了幾句家常,童氏又問了幾句關於秦王任職長川郡的事。
童氏雖也覺得孫女兒這事兒做得太潑父家麵子,無奈也管不動,生怕父女為這事兒置了氣,打起圓場,托起孫女的手,問起了王府的瑣事。
這個爹,前世到今生,要說對她有多惡毒,倒也談不上,偏偏他做的事兒,比惡毒還叫人寒心……對付惡毒的人,大不了他給你一刀,你還他十箭,倒也爽快利落,可這爹,薄情涼血,宛如鈍刀子割肉,叫人的心一點點地凍結。
要不是弟弟還在雲家,年紀還小,還得倚仗著父蔭考功名,入仕途,她餘下的日子,一天都懶得再跟雲家打交道。
待嫁時就撩過話,娘陪嫁鋪子這幾年的獲利,已經便宜了雲家,就當還了雲家的生養債,餘下一毛錢也甭想再拿。
雲菀沁撈起茶盅,撩開蓋呡一口,還想在我身上撈油水?想得美。
雲玄昶隻得再次忍氣吞聲,一甩袖子,眼不見為淨:“開來,將回門禮先搬進庫房!”
這話一出,方姨娘和蕙蘭倒是沒什麽太大感受,憐娘越發是心頭翻了個浪,正是得寵的人,怎麽聽得進家中又要納新人這種話?可老爺近日叫莫開來找牙行買了好幾個漂亮丫頭,怕是也有這個打算。她摸了摸肚子,眼色黯淡,要是仍沒信兒,老爺再寵自己,也不會無止境地等下去。
雲玄昶聽了女兒的話,隻覺氣都胃腹裏打轉,收下這麽幾噸轉頭,哪裏好意思跟人說,她這是看準了自己不會外傳,隻聽女兒的話音又添了笑意:“……又恰巧見家中在裝潢,父親嫌那磚頭礙事不方便放,留著蓋屋子也好,”杏眸一睨,瞥向門檻處幾名秀麗的婢子身上,“反正,恐怕家中遲早也要添人的。”
宗人府將秦王妃回門禮送來王府的當天,雲菀沁叫下人掉了個包,將禮都收羅進王府庫房了,高長史當時一驚,隻當王妃另有準備,不料王妃二話不說,叫幾名護院去王府的花園砸了一座久年不用的小破屋,將磚頭搬回來,放進回門禮的箱子裏。
雲菀沁慢撫瓷蓋:“父親初登部門一把手長官之職,正是受人注目的時候,近來又接連有兩名女兒嫁入皇家,錦上添花,更是風口浪尖,”茶盅一擱,環視廳內四周,唇際浮出一絲意味深長的淺笑,“回門禮若是太貴重,會叫人背後說道,於爹官位不利,女兒這也是為娘家著想。爹是朝廷梁柱,就如這磚頭一樣,正好是個極其吉祥的譬喻,傳出去,也是個佳話呢!聖上聽了,肯定會大加讚賞。不過如今瞧爹的樣子,似是不喜?”
雲玄昶自然知道那是十幾箱的磚頭!攥了攥拳,聲音都快氣變了調:“王妃回門,拉幾箱子磚頭回娘家是什麽意思。”
蕙蘭連忙叫個家丁將少爺拉回來,怕少爺受責怪,連忙叫人帶下去先洗手。
雲錦重雖也是驚訝,卻走出去,信手朝箱子裏揀了一塊,放在手裏掂了掂,朝廳內的雲玄昶笑道:“爹連磚頭都不認得麽!”
除了童氏離得遠,老眼昏花,看不大清,憐娘與方姨娘、蕙蘭統統麵露疑惑,目光全都投向雲菀沁。
雲玄昶眼睛仁兒睜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睛,半天才刷的站起來,指著天井:“這是什麽東西——”
天井內,箱子一台台接二連三地“吧嗒”落鎖,在正廳眾人麵前亮了相。
王府家丁嘩啦啦將箱子上的鎖打開。
雲玄昶身子微微起來,脖子朝門的方向伸直了,不流於俗套?回門禮素來無非就是金銀珠寶,綢緞器具,若不是這些,難不成是名畫孤本,墨寶異花?
說罷,一笑:“來人啊,還不將箱子都打開。”
雲菀沁將他臉色盡收眼底:“女兒也是這麽想的,也不大願意流於俗套。”
雲玄昶哪裏聽不出女兒語氣裏的譏諷,訕道:“雲家是王妃的娘家,為父的最近在兵部升職,自然要好好打理一些門庭,免得背後人議論,也叫人瞧不起王妃。”又望了一眼門檻外天井內的幾個四方箱,笑著說:“王妃回來就回來,何必破費,還這麽多,你初為人媳,雖說是與皇家結親,但也需要節儉低斂,方能得聖上抬愛。”
雲菀沁見廳內也修繕過,桌椅配件兒都換了新的,門檻處還添了幾個生臉孔的丫鬟,個個年輕漂亮,弱柳扶風,應該是新買的,完全符合爹的口味,隻怕再過些日子,娘家後院又得添幾個新人,玩笑道:“女兒才離了娘家幾天,再回來還當進錯了門。”
正廳內,雲菀沁坐在上首主位,雲玄昶叫人奉上香茶,又端上配茶糕點五大件,酥糖玫瑰糕,燦金南瓜餅,千光納福包,四方禧緣糕,鳳舞卷葉酥。
雲菀沁注意到前院幾間廂房的屋頂邊靠著梯子,有幾個工人正爬上爬下,正在刷漆加厚,果然是一升官兒,剛坐穩了官位,當了皇親國戚,就開始大張旗鼓地顯擺。
繞過照壁,穿走廊,過抱廈,一群人浩浩蕩蕩,前呼後擁,朝正廳走去。
幾名後宅女眷正私下你刺我一針,我捅你一刀,回門禮箱已經搬進了府內,隻見雲菀沁在家奴的簇擁下,已經跨進門檻,老爺也跟在身邊伴路,幾人趕緊閉上嘴,先跟了進去。
正好提到了憐娘近來擔心的,不覺眼眉一蹙,又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
見她一副笑麵虎的樣兒,罵也不好回罵,可不罵心裏又憋屈,方姨娘捏了捏拳,不陰不陽地小聲泄恨:“也別太高興早了,肚子到現在都沒個動靜,指不定那悟德大師這次斷錯了呢?哼,獨占了老爺這麽些日子,正當年輕,要懷早該懷了,想我當年,便是一次就懷上桐兒了……”
“你——”方姨娘氣急,這小蹄子,越來越不拿自己當回事兒了,剛提拔上來時,還對自己敬兩分,打從去了一趟寺廟,得了一趟那悟德大師的預言,尾巴就開始翹起來了,最近大姑娘出了閣,這憐娘就更是像沒人管了,胸脯都挺高了幾寸,在家中幾乎是橫著走。
老太太一聽這話,哼了一聲,憐娘為討好童氏,笑著低聲道:“二姐,老夫人也沒瞎說,那次桐姐兒歸寧,臉上的傷勢咱們可都看得一清二楚呢,那哪裏像是不小心摔的,側妃旁邊又不是沒有婢子開路和攙扶,無端端怎麽摔成那個樣子?那傷勢怎麽來的,大夥兒心知肚明著呢,也難怪桐姐兒一回家就心情不好,亂發脾氣。”
方姨娘忍不住,腮幫子一緊:“老太太這話妾身便有點兒聽不過去了。桐姐兒再不好,嫁的也是魏王,就算再不得寵,也是個側妃,怎麽就不拿她當人了?”
“那也得看嫁個什麽人,若嫁個拿你不當回事的,別說寵著讓著,拿你當人都是好的……”童氏今兒見到嫡親大孫女兒回門,總免不了記起雲菀桐回門時給自己的氣,統統發泄在方姨娘身上,趁下人搬東西的空當,閑著也是閑著,多嘀咕了兩句。
蕙蘭聽童氏說話,笑著說:“成了婚,果真是養容顏,將大姑娘滋潤得愈發美貌,一看便知道在夫家順心隨意,處處被姑爺寵著讓著。”
看這老太婆還會不會一天到晚碎碎念!
方姨娘慪得掐緊手絹,不敢說什麽,魏王的事隻以無心之失定了案,朝廷基本不追究桃花酒的事兒了,這老太婆還在喋喋不休,逢機會就埋汰一下!這麽大的事都叫那魏王混過去了,可見皇上仍是寵愛魏王,而韋貴妃和韋家的實力也足夠堅實!自家女兒一定是個有福之人,等事情平靜下去,魏王府翻了身,桐姐兒自然是妻以夫為貴,跟著水漲船高!
“這才叫正室範,”童氏禁不住欣喜,又瞪一眼身邊的方姨娘,“哪裏像你那丫頭,回個門就像是別人欠了她十萬八千兩一樣!結果呢?我也沒瞧見她多風光!”
莫開來連忙迎上去,連人帶箱先請進府去,放在正廳前的天井內。
“是,王妃。”王府家丁去後麵輜重馬車,將緊鎖著的箱子抬下來。
雲菀沁默默看著爹盯住後麵裝箱子的馬車,眼色一動,笑意仍噙在嘴邊,也沒說什麽,手一揮:“將回門禮先抬進尚書府吧。”
雲家下人接下賞賜,跪在地上,感激涕零地磕起頭來:“多謝秦王妃!”老爺素來小氣,難得攤上個大氣的女兒。
再看看王妃馬車後麵好幾輛托禮箱的大車,雲玄昶一顆心落定了,笑得愈發燦爛。
就算女兒再不願意自己得好處,皇家的回門禮,由宗人府配置下降王府,怎麽著也不會太寒酸吧。
對著娘家家奴手筆都不小,也不知道今兒的回門禮是什麽,雲玄昶一想到這女兒帶去的亡妻嫁妝,至今都順不過來氣,今兒若是撈些回來,才能解一解割肉之痛。
雲玄昶目光不禁跟隨過去,隻見王府家丁開箱,拿出碎銀錠,依次賞給雲家下人。
王府幾名家丁從後麵的小車內搬下一個小箱子。
初夏會意,笑道:“來人,賞賜雲家下人。”
“天不亮就起來忙碌迎接,辛苦了。”雲菀沁麵朝台階下兩側的家奴。
大姑娘原先在當姑娘時,雖也是貌美,可到底沒有今日這副貴人氣派!
宛如仙人臨門,蓬蓽生輝,雲家下人們雖不敢抬頭,但光憑一點餘光,便覺得呼吸不過來。
麗人梳著結鬟牡丹髻,發間點一柄祥雲鑲金串珠鳳尾簪,身著琵琶襟大鑲大滾金邊綠葉托牡丹繡紋長裙,掐腰束胸,顯出玲瓏凸透的身型,外披寶藍團花紋羊毛鶴氅,玉頸上掛赤金蟠璃瓔珞圈,襯得玉麵桃花,渾身貴不可言,無暇的臉龐上,一雙美目形似寶石玉珠,如聚春水,盼盼生姿,灼灼染光。
王府宦官一聲長傳後,雲家眾人行了拜禮,口呼:“拜見秦王妃!”又忍不住悄悄抬頭,隻見華服麗人被三名衣著精美的婢女眾星捧月地簇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