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貴妾變家妓,二少遭遺棄
憐娘雖然心頭一個咯噔,見老爺已經提前開口,也隻得應下來:“是。『 *天*天。小?說!網!那妾身便等著大姑娘來通知。”
雲菀沁隻溫和地看著她,噙著兩分笑:“好。”
吃過晚飯,雲菀沁站在最後,乖乖巧巧地目送著童氏與雲玄昶等人先離開。
待人都走遠,她才抬頭,天色已如一塊巨大的簾子,拉下了帷幕,天井內靜悄悄,這個時辰,家中的下人也都陸續瑣事忙完,前後回了廂屋,各自都閉門掩窗歇息,再不互相竄門了。
初夏匆匆從天井對麵的月門外走過來,低聲道:”大姑娘,人已經約好了,可以過去了。”
雲菀沁嗯了一聲,和初夏回了屋子,兩人換了衣裳,披上大氅,戴了帷帽,從側門出了雲家,繞過暗巷,抄小路往雲菀霏的外宅走去。
這是今天第二次來這裏,不過現在的小宅子,已經如墳墓一般的死寂了。
從矮牆內往裏看去,環境森森,沒有人氣,廊下和屋子連個燈光都沒有,看起倒是挺可怖的。
雲菀沁站在門外時,幾乎還能聞到那股惡心的氣味,腦子也回想起今天屋內的情景,終於再不遲疑,眉頭一蹙,嘎吱一聲推開柵欄門,跨進去了。
初夏提著夜行燈籠跟進去,提前幾步一照,走廊下,失去了碧瑩,再沒人伺候的雲菀霏滿臉是傷,手腳仍然被綁著,靠著門板坐著,臉上和頸子上的鮮血已凝固了,成了鮮紅色的新鮮痂痕,在燈籠的光亮中,很是駭人,因為劇痛而叫嚷過的緣故,嘴巴裏的抹布已經鬆脫,掉了出來。
雲菀沁因為疼痛,昏迷一會兒醒一會兒,許是聽到腳步的緣故,此刻從昏迷中再次驚醒了。
見著姐姐出現在眼前,渾身光鮮如舊,完好無損,她忽的意識到如今是個怎樣的境況,對,事情敗露了,碧瑩被刺瞎毒啞扔到勾欄去了,泰哥哥也不知道被捉到哪兒去了,頓時渾身一個顫抖,哭起來:“大姐,大姐——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為討男子歡心,引誘自己來,剝了自己衣裳,奉給自己的夫君的是誰。
雲菀沁貼近過來,蹲下身子,輕湊二妹耳邊,輕輕歎了一聲:“看樣子,慕容泰再管不了你了,你這樣子,想找新靠山也不行了,就算跑出去,這張臉也隻會把人嚇死,可憐啊,連個伺候的丫鬟都沒了。”
雲菀霏身體打著篩子,忘記了疼痛,如同命運放在祭台上,等著大姐的下一句。
“不過,你放心,到底姐妹一場,我會派人來照料你生活的——”語氣自然。
雲菀霏凝固的呼吸瞬時鬆弛下來,欣喜一閃而過。
“——你還不值得我親自動手。”還未說完的下半截兒話,又從雲菀沁的貝齒中滑出來。
雲菀霏呆住。
正在這時,門口傳來腳步聲。
一名身著碎花小襖,婢子打扮的女子提著燈籠走了進來。
女子見到雲菀沁,並不奇怪,顯然兩個人提前已是約好了,走近,側身一福:“雲大小姐來了。”
聲音熟悉,在兩架燈籠明亮的光亮中,雲菀霏瞪大眼睛,清晰地看到畫扇站在麵前,又見大姐轉過白玉俏臉:“二妹,餘下的日子,就由侯府的一等大丫鬟來伺候你吧。對了,你們熟得很,就不用我介紹了。”
畫扇沒有看雲菀霏一眼,隻是輕福道:“一定不負大小姐所托。”
“不——不——”雲菀霏會意過來,把自己交給畫扇,還能有活路嗎,這畫扇不知道多妒恨自己,自己曾經與泰哥哥感情正酣時,也不知道給了多少氣這丫鬟受,大聲尖叫起來,卻因為手腳被綁著,沒法兒起身,“大姐——你把我的手腳解開就行了,我不要她伺候,我自己一個人就行了!”
“你一個人?嗬嗬,二妹肩不能扛,手不能挑,沒有謀生能力,當初委屈做妾嫁給慕容泰,連點兒陪嫁銀子都沒有,怎麽過生活?沒了奴婢,二妹連生爐子做飯都不會吧?”雲菀沁憐憫地看著她。
雲菀霏怔然了一下,繼續搖頭:“我不管,我不要她伺候,你叫她走,叫她走——大姐,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那怎麽行,你是侯府的姨娘,你傷成這個樣子,侯府身為夫家人,怎麽能不派個人照顧你。“雲菀沁目光輕柔,又麵朝畫扇:“今兒探望過了,雲家作為娘家,已經仁至義盡,今後再沒功夫來了,隻能由畫扇全權料理了。”
畫扇目中劃過一絲冷意,這暗示還不夠赤裸裸麽,從此,雲菀霏無人過問,還不是自己手心裏的一隻螞蟻?
她俯身,得意地領下職責:“是的,雲大小姐。”
雲菀沁撂下話,與初夏提著燈籠,離開了。
雲菀霏崩潰,大叫了一聲,可叫給誰聽?侯府再不可能有人管她,又被父家遺棄!
這深巷陋宅裏,隻有一個恨自己入骨的賤婢!
待那雲家大小姐一走,畫扇哪裏還閑得住,見雲菀霏大吵大嚷,冷哼一聲,揀起那團抹布塞進她嘴巴裏,臉上露出一絲陰森森的笑,看的雲菀霏膽戰心驚。
畫扇揚起聲音:“阿豹,大柱!進來吧!”
兩個粗衣襤服,相貌醜陋的漢子畏畏縮縮地從籬笆牆外麵探出頭,慢慢走進來,是侯府外院倒夜香的低等奴才。
雲菀霏驚恐萬分,含著抹布嗚嗚咽咽:“你要怎樣,你們要怎樣——”
畫扇冷冷朝著那兩名奴才道:“雖臉上破了相,身上應該還是皮嫩肉滑的!便宜你們了!";
雲菀霏狠狠一蹬腿兒,胸口裏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哪裏想得到自己跟慕容泰在同一天內享受了一樣的待遇。
見著兩個男子豺狼一般混濁而好色的眼睛,雲菀霏頭皮發麻,似乎能嚐到今兒大姐被鎖在屋子裏的感受了,不,應該比大姐要恐懼,這兩個男人恁的粗醜!
兩名漢子平日沒女人瞧得起,又沒開過葷,見著母豬都能賽過貂蟬,哪裏會嫌雲菀霏臉上的疤,隻要是個女人,活的,就行了,咽了咽口水,搓搓手,卻還有些猶豫:“畫扇姐,她……到底是二少的貴妾,行麽?”
畫扇一提就上火,呸一口:“貴妾?養在外麵連門都不能進!什麽貴妾?比賤妾都不如!放心,雲家和慕容家再不會有一個人管她了!你們盡情地享受吧!從今天開始,我每日會來給咱們這位姨娘送飯菜,你們呢,就每天就跟我一塊兒來吧,嗬嗬。”
雲菀霏眼色徹底的像是跌進深穀,絕望了,隻恨為何蕊枝白天為何沒有直接將自己殺了算了。
阿豹膽子大一些,聽了畫扇的話,小聲朝同伴私語:“畫扇姐姐是侯府一等大丫鬟,她這麽說,肯定沒事兒!嘿嘿!”
兩人再不猶豫,喜上眉梢,將地上的女子一撈而起,一個人托住頭,一個人抬腿,不顧女子的掙紮和哀嚎,抱了進屋。
畫扇看著房間裏燈火一閃,臉上劃過一抹陰冷,不是喜歡勾搭男人?今兒開始就叫你這貴妾變家妓!
同一天內,慕容泰被人群的議論聲吵醒時,已是萬家燈火。
他發現自己像個破抹布似的,被丟棄在了歸德侯府旁邊的巷子口,渾身酸痛得骨頭都快拆掉了,尤其下身異樣感很是不好受,又覺得渾身涼颼颼的,低頭一看,大吃一驚,全身上下,赤身~**,胸口上還映著鮮紅的唇印和女人尖細的指甲印,袍子、披風和中衣全都堆在身邊,忙慌張地穿起來。
可已經來不及了,周圍早就聚集滿了晚間回家的路人。
看到巷子口趴著個渾身赤~裸的人,路人們本來以為是乞丐,多看了幾眼,紛紛放慢腳步,討論聲不絕於耳。
慕容泰容姿俊美,給人印象深刻,又是個喜歡出風頭的,成天在外麵晃蕩,許多京人自然都認識。
“你看那人可眼熟?”是不是侯府的二房孫少爺啊——”
“不會吧—?……欸,好像還真是!怎麽倒這兒了?”
“你沒瞧他這一身的酒氣和臉頸子上的唇脂印子嗎,指不定是在外頭花天酒地,喝得爛醉,還沒到家就在門口暈倒了——”
“嘖嘖嘖,這種紈絝子弟——”
懷疑聲逐漸變成了奚落和搖頭聲。
慕容泰這才發覺旁邊的衣裳濕淋淋,好像被人潑了酒水,不用說,定是那秦王指使的,還沒來得及偷偷進府,侯府總管已經聽到風聲,領著家丁們出來了,見二少爺這個樣子,大驚,在路人的指指點點中,叫人先幫二少套上袍子,又用外套蒙住頭臉和重要部位,遮掩著進了侯府。
歸德侯府,大廳內,氣氛緊繃。
慕容老侯爺坐在雕花酸枝木官椅內,眼神沉厲,像是隨時要吃人。
慕容泰在私事上**,慕容老侯爺雖然一向知道,每次卻被夫人一句“人不風流枉少年”給壓下去了,自從慕容泰與那未來姨妹私情曝光之後,老侯爺心裏就生了疙瘩,風流歸風流,玩到天邊都行,可傳得沸沸揚揚叫侯府蒙羞,那就不行!
後來被白令人脅迫,心不甘情不願叫那雲菀霏進了侯府的門,慕容老侯爺對慕容泰就更加遷怒,隻是邢氏又在旁邊勸解的緣故,麵上並沒說什麽。
此刻看見慕容泰披頭散發,衣衫淩亂,身上沾著俗豔濃麗的香粉味兒和酒氣,胸口一道道的指甲印和紅痕,慕容老侯爺哪裏還坐得住,重重一拍案,勃然大怒:“畜牲!畜牲!虧你祖母成天說你乖巧上進,堪當大任,如今敗壞我侯府風氣名聲的卻就是你!”
慕容泰見爺爺生氣,汗毛都豎起來了,推開管家和家丁,朝前走去,想要解釋:“祖父,孫兒……”還沒走兩步,卻打了個踉蹌,與兩個粉頭鏖戰一下午,還有媚香的殘留沒有散去,現在哪裏有力氣。
慕容老侯爺見他居然玩得雙腿發軟,連站都站不住,“唰”一聲站起來,上前一腳踢了上去,猶不解恨,又是一拳揮了過去!
老侯爺早年是領兵打仗的人,如今雖年紀大了,但仍是頗有雄風,一腳一拳下去,一般人根本受不住。
慕容泰哼都沒哼一聲就被祖父打趴在地上,鼻口狂流血,朦朧間見爺爺又拔腿過來,嚇得轉身大叫:“祖母救命!祖母救命!”
慕容老侯爺本來踹了兩腳也就算了,聽他要去找邢氏救命,又氣不打一處,過去將他頸後的衣領子一拽,找他腿上猛踢一腳,製止他跑。
慕容泰兩條腿本來就虛弱無力站不穩,一瞬間,“嘎吱”一聲,在場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見二少慘叫一聲,抱著左邊的小腿肚子跪了下去。
侯府總管和家丁看得膽戰心驚,二少的小腿骨折了!
正在這時,門檻外傳來一聲婦人的驚呼:“侯爺手下留情!”
聲音一落,一名衣著貴氣的富態老婦人在左右婢子,前後嬤嬤的引路下,快步走了進來,。
老婦人膚色白淨,麵龐圓潤,雙眉之間有當家主母的威嚴色,身著秋香色掐牙鑲邊纏枝寶瓶圖樣直領長錦襖,外麵是雙福綾棉勾金坎肩,胸前掛著一品誥命夫人欽賜蜜蠟佛珠,抿著唇,麵色緊張,又有幾分不滿,正是歸德侯府的侯爺夫人,慕容老侯爺幾十年的正室妻房邢氏。
邢氏聽到風聲,知道侯爺在暴打慕容泰,當即就奔過來,此刻見孫兒頭青臉腫,抱著小腿呼痛,連忙叫人上前去看。
一名貼身嬤嬤將二少的褲腿管兒小心翼翼地卷起來,倒吸一口涼氣,原本筆直的小腿骨腫起來一大塊!
邢氏心疼得要命,尖叫連連:“來人啊,趕緊叫大夫,為二少看腿!快,先將二少好好抬進房間去!”
“站住!”慕容老侯喝止住,“這逆孫也該受些懲罰!關進西北院的小屋去,叫侯府的大夫去看看就行了,每日送去三餐!叫他好好反省!”
“侯爺!阿泰骨頭都斷了,若不好好治療,隻怕會留下後遺症,您打也打過,罵也罵過,還想怎樣!”邢氏氣急。
慕容老侯爺哼一聲,因著這邢氏出身和背景,從年輕到如今一貫對夫人說一不二,敬重有加,否則也不會在世子位上那般的遷就,這會卻不退讓了:“哼!就是因為你的溺愛,才叫阿泰養成了這種性子!以前私通雲家未來姨妹、鬧得滿城風雨的事兒,我就不計較了,今兒更是可笑可恨,在外麵吃完也不知道抹幹淨嘴,醉得像一灘爛泥,脫光了衣裳躺在侯府門口,叫外人看得清清楚楚!再過兩日又得傳到朝上去!他那姨娘給京城的公子哥兒看光了身子,如今再輪到他**名聲傳出去!我打仗時沒死在沙場上,卻活生生要淹死在外人的口水裏啊!不行!若是再這樣下去,我侯府名聲遲早敗在他手上!來人啊——”
這孫兒就算私下廝混,也不會鬧得這麽大,更不會傻到在家門口出洋相送上門給侯爺罵,況且,他出去玩怎可能身邊不帶個小廝?邢氏滿滿都是懷疑,皺眉道:“阿泰,你跟你說爺爺說清楚,你沒去青樓,你沒喝酒,是不是有人故意整你害你的!你將事情的經過原委說出來,祖父祖母來為你做主!”
慕容泰怎麽好解釋,難道說自己夥同雲菀霏,將三皇子要娶的王妃勾引上門,意欲糟蹋,然後被三皇子捉去狠狠耍了一把?
眼下都被打成這樣子,若祖父得知實情,恐怕不止是打了,估計氣爆炸,為了避免牽連,當場將自己逐出家門也有可能!
慕容泰有苦難言,有冤屈難訴,隻是屁滾尿流拉住邢氏的腿腳:“我知錯了,奶奶——”
邢氏見他默認了,也再不好說什麽,為保孫兒,道:“侯爺,阿泰是妾身一手養大的,就當是妾身教養不善吧,如今他這腿都成這樣了,就請再饒了他這一次吧,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啊,今後妾身一定好好管教,這樣的差池絕不會再出現!”
上次壽宴風波後也是這麽說!結果呢?慕容老侯爺不讓半分,言之灼灼:“不行!"
邢氏見慕容泰疼得冷汗直冒,幾乎快要昏死,再拖下去,隻怕腿都難得保住,哪裏還管得了別的,牙一咬:“侯爺若非要這般絕情,不容親骨肉,那妾身惟有搬出那麵丹書鐵券!”
丹書鐵券為先帝所賜,寧熙帝幼年還是太子時,挑奶娘,誰的奶水都不喝,營養不良,身子極弱,邢氏生產過後,一次偶然進宮,見得太子餓得嗷嗷大哭,乳娘沒轍,她正好是哺乳期,便將太子抱在懷裏,嚐試著喂了兩口,誰想太子這一喂,竟咕嚕咕嚕喝個沒完,從此誰都不要,隻喝邢氏的奶水,先帝和賈太後大喜,邢氏也就得了聖旨,喂養了寧熙帝一段時日,這才讓太子一日強健過一日,順利長大成人。先帝感激邢氏救了儲君一條命,盛喜之下,才撥下這個天大的賞賜。
這丹書鐵劵向來放在家中祠堂,幾十年從沒動過,慕容老侯爺沒想到今兒竟被夫人搬出來救這逆孫,臉色漲紅:“你——”
卻狠狠瞪一眼邢氏,聲音吞進肚子裏。
那丹書鐵券皇家至尊之物,又是先帝賜的,便是連賈太後和寧熙帝都得忌憚幾分,老侯爺又怎能忤逆?
慕容老侯爺拂了拂袖,斥道:“好!我就看你能保他到幾時!”說著沒好氣地離開了。
邢氏趕緊將孫兒抬回了房間,叫家丁喊大夫上門,在慕容泰的呼天搶地中,大夫給他接了骨頭,上了夾板,邢氏陪了大半晚上,叮囑畫扇好生照顧,才離開了。
畫扇剛從外宅那裏領著心滿意足的兩個奴才回來,見少爺這麽個慘狀也是嚇了一跳,再一回想,琢磨出來是怎麽回事兒了,驚出了一聲冷汗,說起來,要不是自己間接報信給秦王,也不會害了二少,可自己隻想著別讓雲菀霏奸計得逞,哪裏會知道二少也參與進去了!這下好,將二少不小心給害了!
可這能怪自己麽?說到底,還是怪雲菀霏亂出主意!畫扇滿腔的悔意,統統化成對雲菀霏的怨恨,卻哪裏敢吐露半句,隻默默地忙前忙後,照料著慕容泰,私底下每天去外宅送飯時,叫那阿豹和大柱換著花樣,狠狠多折騰會兒雲菀霏。
過了幾天,畫扇仍然氣不過,又換了個低等奴才過去,如此下來,每隔兩天就換個人,侯府外院打雜的一群奴才,都被畫扇帶去過雲菀霏的宅子。
侯府裏,幾天下來,慕容泰日日躺在床上,吊著腿哀嚎。
那一腳踢得很重,造成粉碎性的骨折,加上折了腿之後,拖了許久才接骨,耽誤了會兒,大夫複診時,他偶然聽說,那左腿就算好了,隻怕也會有些跛,心裏更是涼了一大片。
這次還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可叫慕容泰沒想到的是,更叫他震悚的還在後麵,過了幾天,斷骨的疼痛勉強好了些,可他覺得身體的別處開始產生異樣。
見不得人的私密地瘙癢難捱,用手抓幾下才能緩解,可慢慢的,就算抓撓也不起作用了,斷續還有異臭味。
一開始是畫扇發現不對勁的,每日給二少擦完身子後,銅盆裏的水有些渾濁略黃,還摻著血絲,這天換洗時,發現症狀又嚴重了,畫扇想去叫大夫,卻被二少喝止住了。
慕容泰怎麽會不知道這是什麽病,在確定後,當時就傻了眼,這是那兩名低賤妓子傳染給自己的花柳!
這病在嫖客中的名聲如狼似虎,人人避之不及,一旦得了,再不能行那些歡愉事,是終生不治之症,隻會越來越厲害,最後全身流膿,連人都見不了!
夏侯世廷!竟這般的毒辣!
慕容泰盡量平靜下來,叫畫扇去叫了個密醫上門,密醫查看之後,確診了,果真就是花柳的初期症狀。他當場便失魂落魄,畫扇也是心驚肉跳,隻能隔幾天就偷偷去拿藥回來給二少敷擦。
邢氏哪裏知道孫兒染了這病,幾次上門見他精神不振,恍恍惚惚的,隻當是骨折還沒好的緣故,還悉心安慰:“……今後一定會給你尋求些名醫,治好腿上的傷,還有,老侯爺那邊,奶奶也在鬆動,這幾天他語氣軟多了,再過幾天隻怕就沒事兒了。等這事兒淡了,一切恢複以前。”
慕容泰卻是聽得欲哭無淚,還怎麽能恢複以前!
自從那天慕容泰被老侯爺暴打,長房那邊的慕容安便盯在了眼裏,這些年堂弟憑借著祖母的偏愛,一直攔著自己坐不上世子位,如今這樣的好機會,怎麽會不關注?盯了幾天,發現那畫扇經常出去拿藥,慕容安心生懷疑,派貼身小廝故意跟畫扇撞了一麵,抓了一帖藥,回來找大夫一瞧,知道了是治什麽的藥。
長房這邊的小廝大喜,大公子才是名正言順的世子位,卻因侯爺夫人偏心,老侯爺不作為,忍辱了多年,一捋袖子就要去找侯爺,慕容安考慮過後,卻不動聲色,暫時阻止了,叫小廝先將這風聲傳到外麵去,告發倒是沒問題,隻是萬一祖父祖母要壓下來,豈不是白費了這次機會。
在慕容安的刻意放風下,歸德侯府二少逛窯子,染了花柳髒病的事兒,在偌大的鄴京,範圍由小到大地傳了起來。
慕容泰得了不治髒病的風聲,自家人不知道,反倒是從府邸外傳進家門,慕容老侯爺這一次,真的是大發雷霆,將府上的大夫去一看,確鑿了傳言不假,登時就氣得癱軟在圈椅內。
若說之前拳打腳踢,老侯爺還算是對慕容泰抱著點兒希望,如今卻是連打這孫子的心的意思都沒了,徹底地對慕容泰死了心,邢氏也是錯愕地說不出話來,一時之間,眼睜睜瞧著侯爺將愛孫遺棄在府上西北院落的小黑房內,連畫扇都打發到了邊上,隻留個瘸腿豁牙的老家人住在黑房旁邊的耳房,負責看著,不施藥,不請大夫,每日隻給兩餐暫且吊著他的性命,看樣子,侯爺是由著他自生自滅,免得就這麽死了叫外人說侯府心狠。
自此,每天晚上,侯府下人都能聽到西北小院那邊傳來壓得低低的呼痛聲,宛如負傷的野獸在巢穴裏慘叫,到了天光一亮,又見那瘸腿老家人一盆黃水接著一盆黃水地往外倒,熏得西北小院旁的一圈地兒草都不長了。
雲府。
慕容泰的事穿得京城沸沸揚揚,自然也傳到了雲家。
府上各人心思不一。
正好是晚飯時候,雲玄昶吃了慕容老侯爺的癟一直就沒全消,聽後大笑:“我就說了,他家那個二少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果然吧!上次居然還有臉到我家中重新提親事?將我一個女兒要去當了小妾,居然還想要另一個女兒當妻?我呸!";
憐娘在旁邊也是跟著笑:“老爺最是明察睿智了。妾身也這麽覺著,既已經斷了的親事,就如潑出去的水,怎麽能再次收回呢?”雲家規矩,妾室不上飯桌,一般在旁邊侍立,等主子用完,得了話兒,才上桌子用飯,如今雲玄昶升了尚書,生怕被人說自己寒門出身不拘小節,更是重視家規,可憐娘打從那日從寺回來,日日都是上桌吃的,今兒也不例外,童氏也沒說什麽。
雲菀沁也在旁邊,聽了不禁筷子一頓,睨了爹一眼,睿智?睿智個屁!上次差點兒就要把自己又送給慕容泰一次了,憐娘就不必提,收了四千兩白銀狂扇枕頭風呢,想著,她不覺眼神一沉,望住憐娘,溫婉笑道:“噢,對了,上次不是說找一天去祠堂邊,跟母親說婚禮的事兒麽?我都準備好了,二姨娘明兒就隨我過去吧。”
憐娘不知道為什麽雲菀沁這回將家務分給自己,她跟那蕙蘭不是走的還挺親近麽,嫁妝的事兒都是蕙蘭處理的,這次去白氏那兒,應該也會叫蕙蘭陪伴啊,怎會落到自己頭上?後來想來想去,憐娘終究釋然了,自己因為那高僧的金口玉言成了後院紅人,連原先被自己氣病的老太太眼下對自己的態度都好了,這大姑娘,馬上就要出嫁,何必跟自己鬧開?況且還有個同胞弟弟留在娘家呢,不怕自己日後生了兒子得了勢,公報私仇麽,難道…她是借這個機會,暗示跟自己談和?
如今聽雲菀沁客客氣氣,憐娘心中的猜測也篤定了許多,聲音揚高了幾分,夾一塊肥美的回鍋肉片放自己碗裏:“妾身見大姑娘幾天都沒來派人喊妾身,還以為大姑娘又臨時改了主意,另外擇了人選呢,既然大姑娘交代下來了,那明兒妾身便陪大姑娘去。”
雲菀沁見她這陣子因為抬了身價的緣故,更加拿她自個兒當個主子,麵色不動,隻笑得愈是燦爛:“怎麽會改人選?這幾天沒叫二姨娘,是因為我在準備東西,母親小產後就去了佛室,我聽伺候的阿桃說,她身子一向不大好,三天兩頭病,麵黃肌瘦,既然這次要和爹一塊兒主婚,肯定要提前調理一下,免得到時失禮於眾人,我準備了些補品,到時一同捎過去。”童氏點點頭:“還是沁姐兒周道。”
幾人吃過飯,各自回了屋子。
雲菀沁和初夏回了盈福院,將明兒要一起帶去白氏那裏的藥膳拿了出來,事先先用保溫的食盒裝好。
這是雲菀沁花了幾天功夫調製好的,汁液濃稠配上氣味幽香,提煉自六種中草藥,聞著讓人舒心而清爽。
第二天,雲菀沁早起,與憐娘匯合,一塊兒去了白雪惠住的祠堂邊屋子。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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