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鞭子抽回去

為什麽穆夫人要讓賀相死心?

莫非賀相真的是……

“娘,你告訴我,為什麽你要說晉王是我的父親,我的父親究竟是誰?”賀相說,這個地方很少人知道,就算是賀三少也不曉得他在這個山坳裏有個住處,而且,這所房子一看就是建了很多年的樣子。

可穆夫人怎麽知曉,還尋了過來?

“我隻是不想讓你嫁給夜笑離,怕你再受傷害,你的父親……”穆夫人看了賀相一眼,賀相滿懷希翼,緊張地盯著穆夫人,穆夫人平靜地,一字一句道:“早在娘剛懷上你時,他就死了。”

賀相的臉一白,眼中冒火地瞪著穆夫人。

“娘,你沒有騙我?”穆清瑤感覺賀相的神色不對,盯著穆夫人的眼睛問。

穆夫人垂了垂眸,再抬起時,眼神堅決:“是,我沒有騙你,你的親生父親,早在我剛懷上你時,他就死了,死得透透的,瑤兒,你隻有娘,沒有爹,跟娘回去,你不想跟夜笑離在一起也無所謂,跟娘回大遼去。”

說著,穆夫人就去拉穆清瑤的手。

賀相的身子再次晃了晃才站穩,雙目赤紅地瞪著穆夫人,手一攔道:

“殷紫茹,你好狠的心。”

“賀初年,你不配跟我女兒在一起,我警告你,以後再看見你騷擾她,我不會放過你。”穆夫人抬手就是一掌。

賀相不躲不避,身子被震得連退好幾步。

穆清瑤一陣心痛,拉住穆夫人道:“娘,他對我很好。”

“住口,任何人對你好都可以,就是他不行,他沒有資格。”穆夫人大怒,眼底浮出淚意來,眼神卻決然堅毅。

穆清瑤不知他們過去究竟有多大的仇恨,會如此彼此傷害,明明看得出,他們是有情意在的。

“娘……”穆清瑤的聲音軟軟的,帶著乞求。

“瑤兒,我不逼你,是回大遼也好,還是回晉王府,都由你選,但你不能跟他在一起,不能。”穆夫人道。

“好吧,我跟你回大遼去。”穆清瑤道。

穆夫人大喜:“真的?”

“是,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穆清瑤平靜地說道。

“什麽?”穆夫人眼神熱切,雖然懷著希望而來,但實在沒有信心她回答應,沒想到,清瑤竟然同意跟自己回大遼,簡直天降福餅。

“你告訴我,我爹是誰?就算他死了,不在了,總要有個名字吧,我被穆清瑤嫌棄鄙視了這麽久,被老太太罵作野種,你卻不告訴我,我爹是誰,這也太不公平了吧。”穆清瑤道。

穆夫人怔住,惱火地瞪著穆清瑤:

“死了就是死了,他沒有名字,你再問,我也不會告訴你。”

“那我就這輩子也不跟你回大遼去。”穆清瑤也惱火了,氣得將手中的鍋鏟一摔,衝回屋裏去。

“瑤兒……”賀相顫聲喚她。

穆清瑤頓住腳,其實不用再問,心裏也隱隱有些明白,隻是想在穆夫人口中得到一個證實罷了。

“如果……我是說如果……”

“賀初年,我們母女之間的事,與你無關,你給我住嘴。”穆夫人再次一掌襲來。

穆清瑤身子一閃,突然拽住穆夫人,用力一摔。

穆夫人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怒道:“你敢打你娘?”

“別總欺負他,仗著他還對你有情就在他麵前放肆,我不管他以前對你做過什麽,我欣賞的是他現在,他對兒女無私的愛,不象你,生為母親,做什麽都講條件,看利益,如果可以選擇,我情願他就是我的父親。”穆清瑤冷冷道。

賀相儒潤的眸子瞬間點亮,顫聲向前一步:“瑤兒……”

穆夫人身形一顫,眼圈就紅了:“你個沒良心的不孝女,我怎麽養了你這麽個沒天良的啊。”

見她哭得傷心,賀相眼神軟軟的,拿著帕子碰了碰她的肩,穆夫人淚眼蒙朧地看他一眼,扯過帕子,狠狠的掬了一把,鼻涕眼淚全糊在手帕上了。

“不要你假好心,賀初年,我這輩子也不會原諒你。”

“好,不原諒,別哭了,一把年紀了,在孩子麵前哭,不好看。”賀相柔聲道。

“不好看就不好看,又沒讓你看,你家那個豬腰子女人就好看了?”穆夫人哭得很任象,象個沒長大的孩子。

賀相笑了,眼神卻幽幽的:“她是沒你好看,但她對孩子是沒得說,當年我娶她時,前頭的三個兒子沒一個肯叫我一聲爹,都是她耐心教導過來的,如今那三個孩子都跟我親生的一樣,紫茹,我們都老了,年過半百,還忙忙碌碌的那般辛苦做什麽?孩子們能過得好,才是咱們心安的地方啊。”

穆清瑤在一旁聽著就覺得鼻酸,這樣的賀相平凡溫暖,說起話來,就象鄰家的大叔,與朝堂上隻手遮天的那個權相太不相符了。

穆夫人聽了歎了一口氣,苦笑道:“我不是你,我的出身注定我不能放手,賀初年,你不能幫我,就不要再拖我後腿。”

轉身對穆清瑤道:“夜笑離心懷叵測,當初娶你就是有目的的,而且,娘告訴你,他需要你的血,不止這一次,完合治愈他的病,至少還需要你輸六次血,你的身體會垮的。”

穆清瑤默然無語,沒有說話。

賀相道:“瑤兒,你聽從自己的心聲,如果真能忘了他,就跟你娘去

能忘了他,就跟你娘去大遼,如果你心裏還有他,就不要為這點子事計較,他需要你的血治病是真,但取你的血有多種方式,不是非娶你不可,如果說他當初真的存了利用你的心,那娶你這種方式就是最蠢最笨的,我相信,不管哪個男人跟你在一起久了,都會被你的善良與堅強所打動,會喜歡上你,娶你,他自己也付出了感情,而謊言終有被揭穿的一天,那一天,傷你有多深,傷他就會有多深。

他要是真對你沒感情,而隻是為了治病的話,早在你們成親不久就動手了,不會等到現在。”

這些道理穆清瑤豈會想不明白?

她氣的不是他要需要她的血治病,而是恨他的不坦誠。

七次又如何?哪怕今生他都需要她的血,她也不在乎。

隻要他能一直健康地陪著她走下去,一點血又算什麽?

“可是,我就是氣不平,恨他騙我,要我的血,可以早說啊,我難道會舍不得一點血?”在賀相麵前,穆清瑤總是最容易坦露心聲。

“不能早說,早說你這個傻子肯定會把血抽幹了給我。”夜笑離的聲音突然自半山腰裏出現,穆清瑤心一震,他的傷還沒好呢……

尋聲找去,就見夜笑離自屋後轉了出來,看樣子,他來了好一陣了。

穆夫人能找來,是因為當初與賀相有舊情,知道並不為奇,但他又是怎麽來的?

賭氣不肯回頭看,眼角餘光卻還是忍不住關注著。

他又瘦了,溫潤如玉的臉越發清俊了,黑湛湛的眼睛也因為瘦而越發顯得空靈,整個人,越發飄然若仙了,臉色也顯蒼白了些,步伐沒有了過去的閑適飄逸,微微有些氣喘,一看就是強撐著過來的。

人還沒到麵前,心就軟了,隻差沒撲過去扶住他。

賀相睃了穆夫人一眼,輕咳一聲,穆夫人卻瞪著夜笑離不肯走,賀相歎了口氣,拉住她道:“走吧,孩子們的事,他們自己會解決的,瑤兒是什麽脾氣你還不知道麽?趕著不走,倒推反而走了。”

穆夫人不情不願地跟賀相拉到屋裏去。

沒有了長輩在,夜笑離一把撲向前,環住穆清瑤的腰:“總算捉住了,再也不許趁我睡覺的時候偷偷溜走。”

明明是昏迷為醒,哪裏是睡覺了!

穆清瑤明明可以掙紮,閃避,可是,一想到他連走路都氣喘,就沒忍下心。

意思意思掙紮了兩下:“放開,沒皮沒臉的,誰偷偷溜走了,我正大光明走的,正好合了晉王妃的意,可以給你找個能生的,你們一家和和美美過去,還來找我做什麽?”

“我就沒皮沒臉的喜歡你這個不能生的。”夜笑離的頭直往她懷裏鑽拱,穆清瑤要推開他,他就一陣咳,弄得她隻好由著他去。

“娘子,別走,你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北靖侯府被我炸平了,皇上大怒,說要治我個襲殺功爵之罪,北靖侯徹底跟我鬧翻了,太子正為此事在朝堂上聯合了一幫人彈駭我,再找不到你,我就把東宮也炸了。”夜笑離悶在穆清瑤懷裏,幽幽道。

他竟然把北靖侯府給炸了?還要炸東宮?皇上就算再看晉王的麵子,也不會如引寬容吧,肯定朝堂震動,人心惶亂啊。

這廝幹得出這種事,當初為了找自己,他就炸過賀相府的大門。

“你又亂來,不是犯了舊疾麽?又受了傷,就不能好好在府裏養傷啊?”穆清瑤心疼的要命,語氣還是硬邦邦的,但話裏話外都是關切。

夜笑離擁緊了他,聲音澀澀的:“沒有你,我活著又有什麽意思?我並不是救你那次才知道你是天脈者的,五歲以前就知道了,你還記得,在南楚穆將軍府時,把你推進湖裏的小世子麽?那時候,你常流著鼻涕跟在我背後跑,我煩得很,一生氣,就把你推湖裏去了,你被救上來之後,就變了一個人,從此不再理我,卻又改天天跟阿鴻屁股後追了,我師傅當時也在,他告訴我,你就是天脈者,將來能救我一命之人。”

夜笑離的話讓穆清瑤大驚,小時候的事,她一點印象也沒有,隻有前世的,而可能四歲以前,住在這個身體裏的人就是她自己,所以,現在這具身體裏也沒有那時的記憶,再說了,四歲的孩子能記下什麽呀?

他當時也才五歲,怎麽就記得這麽清楚?

“我嫁給公孫昊時,你知道是我嗎?”

穆清瑤問道。

“不知道,我從南楚回來後,過了幾年,阿鴻也來了大錦,穆夫人帶著你離開了南楚,就再無音迅了,你娘似乎特意隱瞞著你的身份,不讓別人知道,你是她的女兒。”夜笑離道。

“這一點我一直沒弄明白,我娘為什麽一直要隱瞞我是她女兒的事實。”穆清瑤道,當初皇後也是北靖侯拿出那份婚書後,才知道自己是穆夫人女兒這個身份的。

“或許是為了保護你吧,你的身份特殊,覬覦的可不少,和我一樣練天魔功,又不願意服用麒麟散的人大有人在,你娘不能暴露你的身份。”

夜笑離道。

“可她的女兒又不止我一個,為什麽隻要瞞著我的身份啊?”

“慶豐祥的事,你娘雖然瞞得緊,說是她自己創造的,但知情人還是有的,肯定會有人泄露這個秘密,熟悉你的過往的人,隻要把事情連起來一想,就會猜得出。”夜笑離道。

她四歲時就展露才華,替穆夫人創下了慶豐祥,助穆夫人創下商業奇跡,依靠賭富逆襲,如今成了大遼最熱門的繼承者。

穆夫人的成功,肯定會引來旁的猜忌和懷疑,確實會對穆清瑤造成一定的傷害,瞞著她的身份,隻會能她有好處。

其實穆夫人也不是那麽不顧她的安危,隻是,穆夫人的功利心太重,目的性太強,自己是她的女兒,從前那個穆清瑤就不是麽?為了得到自己這個有特殊能力的,就置那個女兒於不顧,心也太狠了些。

“讓你嫁給公孫昊,也是你娘布的一個局,隻是她太沒有考慮你的感受了,估計賀相會教公孫昊天魔功,讓他沒法和你成為真正夫妻,也在你娘的算計當中,別人不知道你是你娘的女兒,賀相肯定是知道的。”夜笑離又道。

穆清瑤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將他的頭自懷裏挖出來,瞪他:“你真的把我輸給你的血全都放了?”

夜笑離不自在地垂眸,討饒道:“娘子,求你了,別提這事了好麽?是我沒用,堂堂男人,竟然要用娘子的血來救命,一想到這個,我就真的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我把趙媽媽關起來了,隻等娘子回去發落,還有驚雷和驟風兩個,也是幫凶,我不會放過他們的,至於我,你可以打,可以罵,隻是別走,別不要我。”

穆清瑤聽得心都快化了,想起他出現在說的那句話,如果早早地就告訴自己,她的血,可以治她的病,她真的會把血抽幹也會治他。

“你個大笨蛋,我的血流都流了,你卻給放了,太浪費了啊,你真是暴殄天物啊,你以為,我的血是誰都可以得到的麽?”穆清瑤氣得舉起拳頭,可一觸到他蒼白的臉,又舍不得用力,輕輕捶了他一下。

“阿瑤,我這輩子就算真死了,也不會用你的血治病,學醫這麽多年,醫人無數,自己的病卻要用心愛的女人的血來治,真是打臉啊,所以,血的事,以後再也不要提了,回去吧,娘子,沒有你,我比舊疾發作還難受。”他邊說,身子往穆清瑤身上歪,似乎雙腳沒有力氣支撐自己的身體。

“好,回去,對了,你是怎麽找來的?”穆清瑤忍不住問道。

“傻子,當然是你娘帶我來的。”夜笑離狡黠一笑道。

“你肯定是派人跟著我娘了。”穆清瑤嗔他。

“以你娘的本事,我現在的身體想跟蹤,很快就能被她發現,可她還是讓我跟來了,你還不明白麽?你娘就是個刀子嘴,她心裏還是承認我這個女婿的。”

夜笑離挑了挑眉,眼神裏帶著一絲頑皮,還有一絲得意。

“阿瑤,跟娘回大遼。”穆夫人自屋裏冷著臉出來。

夜笑離立即迎上去,恭敬地行了一禮:“嶽母大人,以前是小婿無狀,禮數不周,還請嶽母大人見諒。”

穆夫人繃著臉,冷冷道:“誰是你嶽母?”

“您不當我嶽母,那我就去叫賀相嶽父大人好了。”說著夜笑離就轉身向賀相拜去。

穆夫人大怒,一巴掌拍在他頭上:“胡鬧,見人就是你嶽父,你當我是什麽人了?”

夜笑離嘻嘻笑:“嶽母大人熄怒,小婿這廂賠罪了。”

“怎麽著,打算把我家瑤兒帶回去又受你娘的氣?或者再抽幾升血給你?”穆夫人斜著眼道。

“不敢,娘子是我的心頭寶,以後再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更不會傷害她一絲一毫。”夜笑離真誠地說道。

他們成親半年,穆夫人雖然賭氣一直沒有認過夜笑離,但夜笑離待穆清瑤如何,她還是暗中觀察了的,這個男子,確實真心待阿瑤,隻是,他這身子……

“不是要走麽?還磨蹭什麽?走吧,再晚些天就黑了。”穆夫人冷冷地扔了一句,自己也往前走去。

“紫茹——”賀相上前一步,捉住她的手:“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幫你,我隨你去大遼。”

穆夫人頓時眼眶發紅,對著賀相就是一鞭子:“賀初年,隔了二十年你才對我說這句話,你以為,我還需要嗎?”說著,鞭子一揚,策馬而去。

賀相痛苦地看著絕塵而去的穆夫人,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穆清瑤走過來,拉住賀相的手:“我娘就是氣話,您若肯幫她,她肯定很願意。”

賀相笑著揉了揉她的額發:“回去吧,回去好好過日子,我也該走了。”

又對夜笑離道:“你別擔心,我回去勸勸皇上。”

夜笑離向賀相一輯道:“多謝。”

賀相親自送小兩口上了馬,獨自立在山坳口靜靜地看著。

清風揚起他月白的長袍,身影顯得清瘦而孤單,穆清瑤鼻子一酸,忙拿帕子捂住眼睛。

夜笑離將她攬進懷裏:“傻丫頭,你該高興才是。”

穆清瑤的心情很複雜,穆夫人雖然不承認,但話裏行間她都能感受得到,賀相就是她的親生父親,隻是,穆夫人與賀相之間的怨忿太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解得開這個結,人家也沒認她,她總不能冒冒然地去叫人爹吧,要是錯了呢?

“你說他們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我瞧著明明就很在意對方的,後來怎麽就勞燕紛飛了呢?”穆清瑤嘟嚷道。

“不管他們當年發生過什麽,我們兩個不能複製他們的結果,阿瑤,答應我,不管有多大怨氣,不管有多恨我,都不要離開我

不要離開我,不要躲著我,站在原地,等我向你解釋,等我賠罪好不好,我不是完人,也有做得不周全的時候,一輩子太長,我是凡人,我沒法保證所有的事情都做得完美,總有讓你不滿,生氣的時候,你說出來,我改,我慢慢一起到老好不好?答應我,再也不要在生氣的時候離開?”

他的眼神很溫柔,靜靜地看著她,漆黑的眸子裏倒映著她的臉,穆清瑤看見他眼裏的自己在流淚,她是委屈,可他該比自己更委屈吧?

看著他眼底的青黑,眉宇間難掩的疲憊,她的心一陣抽痛,是她太衝動,太任性,太挑剔,憑什麽要求他完美,穆清瑤你自己又完美了嗎?

拉起他的手,親吻著他白晰的手背,卻看見,手背上傷痕遍布,愕然道:“怎麽弄的?誰傷了你?”

夜笑離想縮回手去,卻被她又拽過來,拂起他的衣袖,果然手臂上也是傷痕,心頭一緊,死死地盯著他:“誰傷的?”

“自個傷的,找不到你,我就捶牆。”夜笑離一把將她摟進懷裏,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手背上的傷可能是捶牆捶的,但手臂上呢?明明就是鞭傷!

她猛然掀開他的衣袍,夜笑離身子一僵,就要推開她。

“不許動,讓我看看。”穆清瑤喝道,心頭一急,下手就有點重,他的身子微顫了一下。

穆清瑤立即頓手,然後,顫抖著輕輕掀開中衣,果然,中衣都被血浸血了,背上,鞭痕縱橫交錯,這絕對不是與人對敵時受傷的傷,以他的能力,不可能會讓人抽如此多鞭子。

“是誰打的你?誰?”穆清瑤心痛得無以複加,更是火冒三丈。

“我炸了北靖侯府,犯了律法,依宗法,該受笞刑。”夜笑離無奈地說道。

穆清瑤的眼情一陣撞澀,笞刑?他素來天不怕地不怕,怎麽會甘受笞刑?

太後也會護著他啊。

“太子揪住不放,說我這是襲殺功臣,北靖侯也跪在乾清宮門外請命,隻是幾鞭子,我受得住的,阿瑤,別說話,讓我抱著你。”夜笑離說著就伏在她肩上,一動不動。

傷口上過藥,但藥抹得並不勻,一看就是沒耐心讓人細心抹全,得了信息就出來找人了,這三天,她在山坳裏與賀相過得清心自在,而他,卻如在地獄,穆清瑤,你究竟做了什麽?將他至如斯,你心心念念隻有他對你的不好,對你的欺瞞,想不想過他的難處?

舊疾折磨了他十幾年,你能救他該開心才是,不是說愛他麽?為什麽要你一點血,你就惱了,怒了,負氣而去?

這是愛麽?

你真夠自私自利的。

穆清瑤自責著,心火更是直冒,太子是吧,好,子嗣的事還沒完,又來打我老公!

一路上,穆清瑤再不多言,隻是將夜笑離摟在懷裏,生怕碰到了他的傷處。

回到晉王府,她和夜笑離還沒有進屋,王妃就急匆匆地來了,一見她便雙目噴火,但看到夜笑離蒼白虛弱的樣子,又強忍了下去。

穆清瑤也沒理她,親自照顧夜笑離,替他重新上藥,待他睡著後,這才悄悄離開。

王妃早就等在正院,一見她的麵,便喝道:“跪下,你還回來做什麽?害得離兒還不夠嗎?”

穆清瑤冷冷地看著王妃:“我不回來,你兒子會死,如果你不想讓你兒子死的話,少嘰歪。”

王妃大怒,大喝道:“反天了,反天了,這樣的兒媳要了做什麽?來人,來人啊,轟她出去。”

穆清瑤冷冷一笑,身形一閃,突然製住王妃,張媽媽幾個嚇得臉都白了:“世子妃,世子妃……”

穆清瑤卻看到王妃眸底閃著狂躁之色,一記手刀將王妃擊暈:“來人,請太醫來。”

張媽媽愕然:“世子妃,王妃一會子就會醒,這種事還是不要請太醫來的好。”

王府這幾天鬧翻天了,還嫌讓人譏笑的談資不夠嗎?又來一出兒媳打婆婆?

“快去,王妃應該是中毒了。”穆清瑤早就覺得王妃行為怪異,很不正常,懷疑她可能是受人控製了。

張媽媽一聽嚇到了,忙出去請太醫。

太醫很快就過來,正給王妃探脈,穆清瑤幹脆紮破王妃的手腕,取了一點血嚐了嚐,有毒的血,味道是不一樣的。

她是殺手,前世也學過驗屍和辯毒。

果然,王妃的血液裏帶著淡淡的異香,肯定有問題,隻是她辯不清是什麽藥物所致。

太醫也查出脈相有問題:“世子妃,王妃應該是中毒了,隻是老朽並不擅毒,也不敢亂下藥,還是請世子爺親自來查看吧。”

確實,對於毒,有夜笑離在,怕是哪個太醫也不敢班門弄斧。

穆清瑤隻要弄清王妃是中毒,而不是真的性情大變就行了。

王妃本情善良單純,不是那種會耍陰謀詭計,又不辯事非的人。

讓張媽媽幾個照顧好王妃,穆清瑤帶上該帶的東西,叫來顧長清。

“長清,你告訴我,是誰下的令對爺施行笞刑?”穆清瑤問。

“是皇上。”顧長清瞟了瞟穆清瑤的臉色,擔憂地回道。

“那是誰行的刑?”夜笑離是親王世子,如果是按宗法論的罪,那就隻能是皇室中人對他行刑。

“是裕親王爺,他親自施的行,太後也沒法子。”顧長清道。

“裕

“裕親王麽?”穆清瑤冷笑。

就算是笞刑,也有輕有重,沒有全身都鞭笞到的道裏,一般鞭子都會抽在背上,可是,夜笑離渾身都是上,連小臂上都傷痕累累,可見施刑者是故意的,行鞭刁鑽又惡毒,鞭痕不深,卻極痛,裕親王應該也知道,晉王不好惹,不敢真下重手,要知道,夜笑離炸了北靖侯府,也隻是給個笞刑,若是平常人犯下此罪,怕是不是斬刑,也該流放。

小小的笞刑隻傷皮肉,連爵位也沒觸動,皇上確實沒下狠心。

而裕親王則抓住這次機會,狠狠地折磨了夜笑離一番,以夜笑離的性子,會心恨,卻不會把這點子事說出去,隻會默默承受。

丫丫的,她家相公舊疾複發,早就體虛之極,這些人還找準機會折磨他,當她是死的麽?

問清情況之後,穆清瑤又轉身回了自己的屋子,見夜笑離睡得還算安穩,心中稍安。

裕親王府裏,裕王正與王妃坐在高堂之上,接受新兒媳的敬茶禮,裕親王的小孩子十六歲,昨兒個大婚,今日正是認親敬茶之禮。

娶的,正是兵部尚書家的千金,正宗的大家閨秀,溫婉可人。

看著跪在麵前的一對玉人,裕王妃越看越歡喜,忙拿了紅包塞給兒媳,又說了幾句叮囑的話。

敬過茶,自然要請親戚朋友們用膳,裕親王正堂茶廳裏,擺了好幾桌,大家推杯換盞喝得好不熱鬧。

席間新嫁娘起身如恭,帶著小丫環去茅房,突然,一個身影急衝過來,扯住她身旁的丫環就拽,新嫁娘嚇得一聲尖叫,回頭看時,那男子正在撕扯丫環的衣服,丫環也嚇得一陣尖叫。

席上的人聞聲都趕了過來,卻看見,那個正撕碎丫環衣服,欲行強暴的男子,正是才成親的裕親王之子,大家頓時目瞪口呆。

新嫁娘此時也看清他的麵容,頓時又氣又羞,一跺腳,哭著跑開。

裕親王驚得無以複加,大喝道:“容兒,你做什麽?瘋了嗎?”

可他的小兒子象是聽不見似的,仍如瘋了一樣強行按倒丫環,光天化日之下行那不恥之事。

許多女賓客,哪裏還敢看,羞憤滿麵,轉身而去,男賓客有的則看得津津有味,當活春宮圖了。

裕親王顏麵盡失,衝上前去就甩了兒子一耳光,可他兒子一臉赤紅,打在身上都不曉得痛,不管不顧地繼續要行那無恥之事。

事情來得太突然,裕王妃差點暈過去,忙讓人去拉扯小兒子,總不能讓他就這樣出醜啊。

幾個身強力壯的仆役上前扯開了小公子,裕王妃哭上前:“兒啊,你這是怎麽了?可是中邪了?”

小公子紅著眼睛一見她,唇邊扯開一抹戾笑,突然掙開仆役,向裕王妃衝去,抓住她的衣服就撕。

裕王妃嚇得心神俱裂,一聲尖叫,裕親王氣急,衝上來就是一記手刀。

可小公子看著文弱,卻力大無窮,還打不暈。

到底是自己的親兒子,怎麽也舍不得下重手,裕親王氣得直跺腳,不知這場變故因何而來。

人群中有人道:“這不是中邪,怕是中毒了。”裕王心中一凜,這麽怪異的毒,不象是**,也不象是致幻藥,而且施藥施得無聲無息,除了夜笑離還有誰?

“王叔請客,怎麽少得了晉王府啊,侄媳給王叔和王嬸道喜了。”一個清朗的聲音由遠而近,穆清瑤一身碧紗裙,挽著高髻,一身盛裝,清麗淡雅,從容地走了過來。

因著鞭笞之事,裕親王並沒有請晉王府的人。

而且,穆清瑤不是負氣走了麽?

怎麽會出現在裕王府,誰請她來的?

“你怎麽來了?”裕王妃最直接。

“當然是走來的?王嬸,當初我和阿離成親,可是請您坐上賓的,怎麽說,我家父王也是當今皇上的親弟弟吧,父王遠在邊關駐守江山,宗親卻不拿他當回事了,連家裏辦喜事,也沒晉王府什麽事?這禮數,也太不周到了吧,你們不請,我這個做侄媳的,還是要來的,你們沒禮數,晉王府不能跟著沒禮數。”穆清瑤笑得清雅,嬌美的容顏在陽光下顯得越發清麗照人,美豔無雙。

一口一個沒禮數,把個裕親王說得臉色通紅,裕親王是皇室族長,禮法的執行者和維護者,卻被個晚輩因禮數而怨責,實在沒臉。

“侄媳,王叔也看阿離他有傷在身,所以……”

“有傷在身?啊,我家相公受傷了嗎?誰傷的他?”穆清瑤一臉震驚。

裕親王被她問得一滯,她明明一身正裝,當然是回過晉王府的,不可能不知道夜笑離受笞刑一事吧。

“侄媳啊,阿離的事,你回家就知道了,王叔這裏還有點家事要處理,禮數不周的地方,改日一定登門向王嫂陪罪,你先回吧。”

這就是要轟她走?

穆清瑤淺淺一笑,指著正狂躁中的小公子道:“這不是六弟麽?怎麽?王府的洞房是露天的麽?還真是洞天福地呢?他也不嫌冷麽?”

裕王小公子早就半**了,這會子正呲牙裂嘴地看著穆清瑤流口水,因為站在此處的,隻有穆清瑤最年輕,最漂亮,他雖中毒,男人的本能卻還是在的。

穆清瑤皺了皺眉,突然,毫無征兆地一鞭子抽向小公子:“畜牲,我是你的嫂嫂,你竟然敢褻瀆我?”

小公子被抽,卻一點

抽,卻一點也不覺得疼,反而發現一聲呻吟,象是享受一樣。

看穆清瑤的眼神越發熱切,如野狼一樣。

穆清瑤又是一鞭抽去。

鞭子頓時帶血揚起,裕王妃一陣心痛:“住手,住手啊,別打了。”

“王叔養的好兒子,竟然對我這個堂嫂不敬,不打怎麽能消我心頭之恨?”穆清瑤會住手麽?她來就是替夫報仇的。

裕王妃還沒衝過來,她又刷刷地抽了好幾鞭子。

裕親王怒極,喝道:“放肆,敢在本王府裏打人,你還有沒有王法?”

“王叔是宗族之長,更應該知道,猥褻嫂嫂該當何罪吧,鞭刑,算輕的。王叔教子無方,我替王叔來教。”穆清瑤冷喝,手中的鞭子卻不停。

裕親王大怒,縱身便要過來奪穆清瑤的鞭子。

細心的管家卻發現,穆清瑤鞭子下去,小公子的狂躁似乎輕了不少。

忙拉住裕親王:“王爺,世子妃好象在替小公子解毒呢。”

裕王妃也發現了:“是啊,容兒好象沒那麽瘋了。”

裕王眼裏滑過一絲複雜之色,冷冷地看著穆清瑤,穆清瑤打了幾鞭,累了,把鞭子一扔道:“算了,看在他年紀小的份上,我這個做嫂嫂的不跟他計較。”

可她的鞭子一放,小公子的眼睛又開始變紅,狂躁之色頓起。

裕親王妃急了,撲過去拉住穆清瑤:“侄媳留步,求求你,給解藥吧。”

“什麽解藥?莫明其妙,我是來喝喜酒的,酒沒喝到被人汙辱猥褻,怎麽又要汙蔑我給誰下毒了?會毒的是我家相公,我可不會,你們賴不到我身上去。”穆清瑤眉眼笑,得意地看著裕王。

裕親王知道,今天她是來報仇的,而且,用的法子也著實妙,小公子毒發之前,她根本沒有現身,毒發之後才來,就算知道是她動的手腳,也怪不到她,而且,小公子確實對她有不軌的舉動,這個打,白挨了。

兒子又發出狂躁的吼叫,裕親王心中劇痛,卻不得不親自拿起穆清瑤扔下的鞭子,對著最心疼的小兒子抽去。

小兒子立即一陣舒服的呻吟,聽得裕親王心頭一顫,含著淚,一鞭一鞭地往下抽,抽輕了,小兒子還不樂意,幽怨地看著他。

裕親王心痛不已,捂著嘴哭,卻又不敢叫停,誰讓這解毒的法子就是受鞭笞之刑呢?

穆清瑤微笑著立在一旁看熱鬧,不解內情的宗親們也漸漸明白了一些,心中一陣發怵。

裕親王惹誰不好,要惹晉王府的人!

看吧,還沒過兩天呢,報應就上門了,這手段爽利,狠辣的,裕親王是怎麽抽的夜笑離,就怎麽抽在他最親愛的兒子身上,還一鞭都不能少。

半個時辰過去,小公子渾身血淋淋的,終於,也也嚎叫也不呻吟了,聲音弱了下去,人也委頓在地。

裕親王老淚縱橫,卻不敢對穆清瑤斥責半句,隻是看她的目光怨毒無比。

穆清瑤冷笑著轉身,這個仇報完了,還有下一個,我的相公我能打能罵,別人,一根毫毛也不能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