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8,飛機票很貴
式樣典雅的信封在桌麵暗木‘色’調的映襯下顏‘色’有如新雪.可此時落在安然眼中醒目得幾乎觸目驚心.她指尖微涼的拿起這封份量沉重的信.輕輕歸攏到了一旁.
江傑雲見安然細心地對桌上的文件進行著歸類.束手束腳的不敢打‘亂’他之前擺放的順序.便道.“別費勁收拾了.咱們直接在地台的桌子上吃吧.”
原本江傑雲他們家的客廳裏是沒有地台這種東西存在的.後來看到安然在房間裏‘弄’了一個.覺得這玩意不貴.方便省事還‘挺’實用.也在窗前作了一個加大加長版的.上麵放了一張桌子.桌子與他們家的餐桌比不是很大.但絕對比安然房裏地台上那張‘迷’你的小茶桌要大上許多.讓他們倆這會兒吃上一頓飯.擺上些盆盆碗碗也並不局促.
江傑雲把托盤放在桌上.安然動手把盆盆碗碗的往桌上搬.他則轉身去取酒.“忘了問.你是喝啤酒.還是喝果酒米酒還是白酒.”
啤酒是江傑雲剛剛買的.果酒和米酒什麽的則是安然釀的.李彩鳳對幾個孩子在喝酒的問題上管得‘挺’嚴.可包括安然在內.都是表麵乖巧.背後作妖.趁著她不注意.就暗暗的偷渡一些果酒.米酒的藏在江傑雲他們這邊.酒癮發作了.就偷偷的聚到這邊來解解饞癮.
“啤酒.冰的.”雖然現在是冬天.不過蘇式老房這片最大的優點就是冬天的供暖極好.室內的溫度不低.
似乎是應了江傑雲之前念的詩句的景.就在安然做飯的這會兒工夫.外麵真的下起雪來.看樣子.又是一場鵝‘毛’大雪.坐在溫暖的室內.喝著冰爽的啤酒.吃著美味的下酒菜.欣賞窗外漫天的飛雪.實在是一件再愜意不過的美事.可惜.現在以江傑雲和安然眼下的境況.卻是沒有那份欣賞雪景的閑情逸誌.
雖然安然的手藝好.做的又都是兩人喜歡的菜.江大土財主也確實是地道吃貨一枚.但兩人這會兒吃的依舊有些心不在蔫.顯然他們的心思都沒正經放在吃上.隨意扯了幾句閑話.兩人便沉默了下來.安然低著頭.盡力將‘精’力集中在麵前的食物上.一口一口吃著.仿佛這是目前最最重要的事.而不是由著自己的意願去追問江傑雲.她知道需要給他一點時間來. 江大吃貨則難得的沒有對著滿桌子的菜進行惡虎撲食一般的攻擊.而是拿著啤酒杯.有一口沒一口的嗓飲.望著撲窗的白‘色’雪‘花’.不知在想什麽.
“其實.我一直都有點奇怪.”好一會兒.江傑雲才開了口.低沉的語音劃破了一室的靜默.
“什麽.”安然幾乎是在他開口的瞬間就立刻抬起眼望向他.
“我們認識了這麽長的時間.你難道對我.卓子和小胖三個家裏的事一點都不好奇嗎.”江傑雲手裏握著酒杯.眉頭微皺.臉上卻矛盾的帶著些若有似無的笑意.似乎對她的“不好奇”有點意見.又有點無奈似的.
事實上.他確實是有點意見.
結識的最初.安然的這份識趣還讓他覺得欣賞.但是隨著關係的深入.特別是在眼下這種多事之秋.他有一種貪心的.希望她對自己可以多一些探求的yuwang.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恰如其份地維持著微小的距離.
雖然他不得不承認.這種距離對好友之間來說.很合宜也很舒服.可他心裏卻偏偏對她的這種善解人意的體貼感到不足.繼而產生那麽一點莫名的不舒服.
而此刻.她的這種迫不及待的反應則又迅速的安撫取悅了他.
江傑雲抬起手.猛的灌下了一大口酒.仿佛這樣就可以撫平心裏的那種微妙的‘波’瀾.可當**冰爽的滑入喉管、食道到達胃部時.卻已經轉化為了一團暖暖的溫熱.
“我當然好奇啊.”不隻是她好奇好不好.她老爸老媽還有小周姑娘他們幾個好友.哪個不好奇啊.好奇心旺盛之極的楚飛飛和八卦愛好者小周姑娘在熟識之後.也不是沒有試著探一探他們的口風.但卻都被他們含蓄委婉地帶過了話題.兩人便也就打住了這方麵的念頭.“可是你們不想說.我們自然也就不問了唄.想必你們有不想說的理由啊.”
安然黑白分明.坦‘蕩’誠摯的雙眼讓江傑雲立刻不自在地低下頭.‘摸’‘摸’鼻子.為自己心裏那份莫名的貪心和難得的小心眼感到羞愧.不好意思地輕咳了一聲.小聲地嘀咕著.“其實也沒什麽.隻不過平白的說起那些破事.有點像痛陳革命家史似的.娘們兒嘰嘰.‘挺’無聊的.”
安然也不吱聲.就那麽瞪著一雙亮盈盈的眼.平靜.一眨不眨.充滿壓力地望著他.意思很明白..你以為你現在就不娘兒們嘰嘰的嗎.你到底是想說啊還是不想說啊.
“誒.你想不想知道.趙小胖為什麽那麽貪吃那麽胖.卓子那家夥為什麽成天鑽在錢眼裏.看著吃的就沒夠.還有.咱們三個是怎麽認識的.”江傑雲突然探身將臉湊近安然.興致勃勃的壓低聲音.微眯起黑不見底的眼.努力認真地做出一副故‘弄’玄虛的表情.
想.當然想.
但我更希望你可以把你情緒全部正常的釋放出來.而不是這樣苦苦的壓抑著.
安然有些難過地想著.嘴上卻是直接噓他.大力吐糟.“切.少來.你還好意思說他們倆個.難道你胃口小.吃得少.”
江傑雲抬手拍了拍的她的腦袋瓜兒.作腔作調的叱道.“咄.你這個冥頑不靈的蠢物.本少爺那是吃得多嗎.那是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乎.”
乎什麽乎啊.
安然反手去拍他的爪子.“邊兒去.你到底講不講.”
“講講講.怎麽不講.不過嘛.想聽故事就得拿出點誠意來.”江傑雲把自己麵前的杯子舉起.呼的一下遞到安然的眼前.故意使壞地將手急停在她的睫‘毛’邊上.“乖.滿上.”
安然白了他一眼.倒也真的拿起一旁的酒瓶給他倒了滿滿的一杯.沒好氣的拉著長腔.“這回總可以了吧.大少爺..”
“既然你這麽有誠意.我也就馬馬虎虎地將就了.嗯.真爽.”江傑雲大大地喝了一口.得了便宜還賣乖地表示比較滿意.架式拉足.開講.
“卓子他爸‘挺’不是東西的.一早就在外麵養了‘女’人.還生了個孩子.卓子他媽本來身體就不好.在他小時候就讓那對狗男‘女’給活活氣死了.”一旦開講.江傑雲的聲音便不由自主的沉了下去.盡管還在極力的維持著比較明快的語調.可之前的那種故意表現出來的輕鬆卻如同落‘潮’一般迅速的從身上褪去.幽亮的燈下.俊美的麵龐沉靜而冷峻.“他那時候小.不懂事.成天成宿地蹦著高哭鬧著要找他媽.賊能嚎.從早嚎到晚.跟魔音穿耳似的.把他家當時的保姆煩得不行.就幹脆編了個謊話騙他.說他媽去他姥家串‘門’了.道兒遠.得坐飛機去.飛機票太貴.他媽手裏沒錢.隻能一個人去.讓他別鬧.乖乖的.過年好拿大紅包.就可以存了錢.買飛機票.將來自己坐飛機去找他媽去.”
江傑雲從鼻腔裏輕嗤一聲.薄‘唇’微勾.冰冷憤怒的笑意一閃而過.快得似乎從不曾出現過.他又飲了一口酒.繼續語氣平緩地講了下去.“你別看卓子那隻鐵公‘雞’現在‘挺’‘精’‘挺’怪的.他小時候就是個二傻兒.保姆順嘴糊‘弄’他的話.他還就深信不疑了.那家夥不大點兒的時候‘性’子跟現在不一樣.特急.一聽保姆說可以存了錢買飛機票去看他媽.哪兒還有耐心慢慢等到過年.又聽保姆說飛機票貴得不行.就著急忙慌的‘弄’了老大的一隻存錢罐.那還怕不夠用.據說他後來也不知道從哪兒又整了一個包了特厚鐵皮的大箱子.專‘門’用來裝錢的.他那時候一個小孩兒.就算是他家不缺錢.但是錢也到不了他那麽個蹦豆兒的手裏.可為了存錢.他得機會就從周邊的人身上刮蹭錢.大的.十塊二十塊的不嫌多.小的一分兩分的也不嫌少.還小心眼.生怕誰把他的錢給偷去了.晚上睡覺的時候都要抱著他的那個存錢罐.一點都不嫌那圓咕隆冬的東西硌得慌.他那死愛錢的‘毛’病就是從那時候養成的.後來.懂事了.知道無論他存多少錢也買不了能飛去看他媽的飛機票.可他那鑽到錢眼兒裏的‘毛’病已經作實下來了.改也改不了.你沒聽他自個兒說.一數錢心裏就踏實暢快得很.”
盡管江傑雲試圖以一種輕描淡寫.甚至調侃玩笑的方式來解說這個故事.但這依然不能將它那灰暗悲傷的‘色’調增添半點明亮.反而更對比出其中更深的無奈.也許正是因為這樣.才一直被他們深深地埋在心底裏即使好友如安然者.也不願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