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洛城花魁

“雪花翻海鶴,園梨始帶紅。本章節由薌`忖`暁`説`網www。

雪園。

她果真是子雪,可是,她為何不認自己?難道有什麽苦衷?

知道紫薇就是子雪之後,謝夙卿便沒有再問下去,既然子雪無法在此相認,那便不認吧。

“百花節開始之前,我們先要上遊船,到時候百花節舉行的場所是在水麵的高台上,然其他所有賓客都會在遊船上觀看。”紫薇說道。

“紫薇姑娘也要去?”謝夙卿問道。

她搖了搖頭,道:“不,我來這兒沒有多久,媽媽不會讓我上的,您也知道,洛城人來人往,魚龍混雜,胭脂樓裏雖然是自由和開放的,但媽媽的提防心也很重,不會隨意用人,我的話……怕是要等明年了。”

謝夙卿點點頭,笑著言其他去了,央著紫薇帶自己四處轉轉,參觀此處的美景。

不多久,謝夙卿還沒逛完,紫薇就說要帶她上遊船,再晚就沒有機會上去了。

遊船是一艘龐然大物,紫薇扶著謝夙卿上船,謝夙卿看見,遊船上精美的雕刻,還有四處名家的畫作,還有屏風上有多少名人名客的落筆,胭脂樓果然是財大氣粗。

因為紫薇不必上台爭豔,便一直陪在謝夙卿的身邊,謝夙卿在船頭的木桌前坐下,彩玉和紫薇坐在她的兩側,船頭的風大,涼涼的,讓人覺得舒爽怡人。

“喲,蘇兄弟也在啊。真是巧極,巧極。”謝夙卿忽然感覺背部一陣發涼,不用回身看也知道來人是誰,那一雙桃花眼。

紫薇立馬起身讓了座,現在嚴謹就坐在謝夙卿的右側。

嚴謹一手握著酒杯,一手很自然的就搭在了謝夙卿的肩上,把她摟近了自己幾分。“來,蘇兄弟,喝一杯!”

他的嘴裏滿是香醇的酒味,他靠的自己太近,惹得謝夙卿整個人都僵直了,他呼出熱氣的地方正是自己的脖子,上邊細軟的絨毛,被他的呼吸吹的顫栗了。酥酥麻麻的感受。

而嚴謹,若有所思的看著謝夙卿白皙的頸脖,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謝夙卿皺了皺眉,伸手將嚴謹推遠了些,道:“嚴公子還沒和夠嗎?之前還醉倒在美人懷中來著。”

嚴謹哈哈大笑起來,把整座船上人的目光都吸引到這邊來了,嚴謹卻沒有一絲尷尬。卻也沒有再將手搭在謝夙卿的肩上。而是端起酒壺,在謝夙卿麵前的玉光杯裏斟滿了葡萄美酒。

“蘇兄弟是看上了那美人嗎?等會兒兄弟我就去把她找來,陪蘇兄弟一度春宵啊要不要?”嚴謹笑的輕佻,謝夙卿饒是有好的定力,此時也被羞紅了臉,她隻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以掩飾自己臉上的紅暈。

“這就不必了,君子不奪人所愛。”謝夙卿推辭道。她不明白嚴謹這人怎麽這般自來熟,兩人不過是見了三麵,他就開始勾肩搭背了,怎麽趕都趕不走。

嚴謹也沒再和她說美人的事情了,目光轉向河麵上的高台,一雙桃花眼格外專注。當十三娘那能夠穿透耳膜的聲音傳來時,謝夙卿知道,百花爭豔要開始了。

“蘇兄弟可有可有心儀的人選?”嚴謹突然問道。

“什麽?”

“牡丹花兒啊,到時候牡丹花可是由賓客選出的,你就沒有心儀的人選?”

“沒有。”

“蘇兄弟不是洛城人士對不對?”

“嗯。”

許是方才那一杯葡萄酒飲的太快了,現在後勁十足,再加上酒味實在香醇,她之後又飲了兩杯,此時謝夙卿的頭感覺有些暈暈的,回答嚴謹的話都不經過腦子的。

“蘇兄弟從何處來?”

“京……”

“主子,我讓紫薇姑娘去給您拿盞醒酒茶吧。”就當謝夙卿一句“京城”要脫口而出的時候,彩玉打斷了她的話。

彩玉謹慎提防的看了嚴謹一眼,目光中帶著審視,彩玉是個機警的人,雖然有時候神經大條了一些,但是論隨機應變的能力,彩玉比謝夙卿還要甚之。

嚴謹無奈的笑了笑,此時謝夙卿也反應過來了,覺得眼前這個書生就是在套她的話,謝夙卿點了點頭,讓紫薇去給自己拿醒酒茶,自己的神智也清明了幾分。

心想,這酒真不是好東西。

嚴謹也沒有惱怒,反而更加自然的和謝夙卿有說有笑,仿佛他就是那種坐得端行得正的人。

謝夙卿喝完醒酒茶,酒勁也褪去了,露天高台上,是一個黃衣女子在翩然起舞,胭脂樓的女子果然不俗,遠遠瞧去,那女子柔美的腰肢優柔婉轉,身姿纖弱,有如弱柳扶風,高台上她一人獨舞。

就像一隻枯葉蝶,垂死的起舞,那種生命將盡時,跳的最後一支舞是最能夠打動人心的,而黃衣女子很好的利用了這一點,淋漓盡致的展現了她最柔的一麵,在這種環境下,用悲傷的氣氛走出一條獨樹一幟的道路來,是個聰明的選擇。

那女子叫“杏花”。

這一舞似乎不應該放在第一個節目出演,人心在那一支舞中沉寂,墜落了河底,之後的節目縱使花樣百出,也難以提起人的興致來。

“真是個聰明的女子。”嚴謹笑著飲下一杯酒,評論杏花姑娘,“想必原來想要看她笑話的人,現在自己都成為了笑話吧。”

方才紫薇說了,那杏花姑娘是自個兒要將節目調至第一個的。本來這樣的演出,第一個節目都是容易被大家淡忘的,之後她表演了什麽,大家都不會記得,隻有壓軸的節目,才是最讓人印象深刻的。

現在謝夙卿很難得的覺得嚴謹這話說的是對的,杏花姑娘的確是個聰明的女子,她若用一個歡喜活躍的表演來征服看眾,那麽她一定是失敗的,可是不然,她劍走偏鋒,用一支淒美的舞,感染了所有看眾的心,之後的節目都大失異彩了。

節目演了一大半,謝夙卿和嚴謹也從一開始的尷尬中緩解了開來,謝夙卿發現嚴謹這人壞是壞了些,可是他博古通經,給謝夙卿講了很多的趣事。這時候謝夙卿才知道,今早上嚴謹看的書並不是四書五經什麽的,而是一杯《奇談怪誌》。

忽然有一個人匆匆跑來,謝夙卿的餘光中可以看見,那人是來找紫薇的,她在紫薇的耳邊說了幾句話,紫薇的臉上也露出緊張的神情。

紫薇俯身在謝夙卿耳邊說道:“公子,那邊出了一點狀況,我先過去一下。”兩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謝夙卿知道這件事不會對紫薇有什麽不利之後,心下便放鬆了,點點頭,道:“早去早回,沒有你的領引,我還什麽都不知道呢。”

紫薇走後,嚴謹湊過來,眼神迷蒙,醉眼迷離,道:“我對這兒熟,我領引你呀。”

謝夙卿嫌棄的將他推遠了幾分,道:“看來嚴兄經常混跡於花叢之間啊,簡直就是如魚得水。”

嚴謹不以為然,又是一杯烈酒下肚,露出囂張狂妄,肆意妄為的神情,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謝夙卿撇了撇嘴,不再言語,嚴謹卻不放過她,繼續逗弄她,道:“我看蘇兄弟生得一副好容貌,隻可惜是男兒身,你若是一名女子,那肯定比這些庸脂俗粉天仙多了,”他歎了口氣,佯裝很認真的說道:“要不,我試試斷袖?”

謝夙卿嚇的絕倒,一口牡丹花糕噎在喉嚨中是吞也不是,吐也不是,訕訕的笑了兩聲,目光又挪到了水麵高台之上,轉移注意力去了。

十三娘在高台上搔首弄姿,調侃了賓客幾句,活躍活躍氣氛,此時百花節也將近尾聲,接下來就是壓軸的表演,上一任的花魁,牡丹花。

“怪不得十三娘要這樣捧……主子,你看!”在彩玉的驚歎中,謝夙卿看見一異域女子從水麵的花燈上蜻蜓點水,於水上漂浮而過,輕盈的如同沒有重量,就像一根輕羽,在風中飄搖。

紫紗蒙麵,一雙媚眼像要把人的心都要勾出來了,雙手戴滿了金色的指環,伶仃作響,手腕上腳腕上都戴著鑲滿鈴鐺和夜明珠的珠串,在夜色中,她就像一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精靈。

彩色畫有神秘圖案的衣服,纖柔的腰部未有遮掩,女子一舉一動間,都那麽的引人注目,麵上的紫紗讓人看不見她的容貌,隻能看見一雙濃妝豔抹但不會讓人覺得突兀奇怪的眸子,額心一點紅梅妝,更加增添了一份妖嬈之色。

謝夙卿沒見過牡丹花,竟不知道這洛城的花魁,比京城最大的那家勾欄院裏的花魁還要更美之。

台上女子在琵琶群中作舞,下腰,旋轉,單腳支地往前傾去,整個人都幾乎貼近地麵,她以各種高難度的動作,勾弦,彈奏,一支舞,一支曲,被她信手拈來,相輔相成,相得益彰。

隻是,謝夙卿越看,越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這時候,旁邊的嚴謹幽幽開口了:“偷梁換柱,連我都差點被糊弄過去了。”

“什麽?”謝夙卿自然而然的接上了這麽一句,或許是因為她也覺得有些不對勁的緣故,所以想知道嚴謹的想法。

“雖然她的眼睛經過修飾,但一定不是來自西域的眼睛,她是西楚人。”嚴謹說道。

謝夙卿仔細觀察了一番,發現果真是如此,她的眼睛雖然化成了媚眼,一般人是難以分辨的,可是細心的人就可以發現,她的眼睛沒有異域藍光,這是怎麽裝也裝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