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桃花美男

原來,她是在意皇上。

也罷,就當是一場絢爛的春花之夢。

“皇上,臣妾不勝酒力,先行告退。”

淩月夕俯身緩聲啟稟。

“既如此,安培,送皇後回寢宮。”

“是。”

安培立刻上前,伸出胳膊。

淩月夕手搭在安培胳膊,略顯醉態,一步步走出眾人視線。

鳳袍逶迤,如醉紅的牡丹,搖曳的身影單薄無力,令人心疼。

淩月琴無視蕭溯瑾眼底的慍怒,依然巧笑倩兮,

‘淩月夕,該是我討回的時候了。你和你那下賤的娘一樣,最終要被冷落,悲戚的度過一生!’

猙獰的得意似要破膛而出。

走出菊園,身後的籌光交錯漸遠,空氣中的菊香隨風飄蕩,一路襲來。月色迷離,空添了一份寂繆。

“安公公回去吧,本宮想要獨自走走。”

淩月夕沒有乘鳳輦,一走出禦花園,親自摘下鳳冠,交與身後尾隨的玉黛,和藹的吩咐安培。

“娘娘。”

安培看了一眼身後的內侍宮女,一揚手,她們立刻退後十步,垂首拱腰。隻有玉黛依然在前。

淩月夕自然知道安培想說什麽,便隨意的向前踱步。

“娘娘,您不再這些日子,皇宮實則經曆了一番血雨腥風,若不是奴才受先皇托付隱於慈寧宮,娘娘此次,怕是見不到皇上的麵了。”

淩月夕的信鴿被蕭墨玨截了,但她也隱隱猜到,定是太後和肅王等不及中秋了。

一路慢慢,安培徐徐道來,除了封淩月琴辰妃之事。

蕭溯錦!

淩月夕心頭湧過一抹心疼,下午的夢境複又出現在腦海。紅衣少女的不舍,無奈,淒然的哀求。

淩月夕苦笑,原來這世間真沒有白吃的香餑餑。她這個被詛咒的孤魂野鬼得以重生,擁有如此高貴的身份,又怎能隨心所欲?

“娘娘,就算現在皇上親政,隻是朝中勢力還不穩固,各路諸侯又虎視眈眈,皇上更要小心翼翼,步步籌謀。有些事,並非是皇上心中所願……”

“譬如,納淩月琴為妃?”

淩月夕停駐腳步,轉身,似笑非笑的盯著安培。

“本宮是西遠候掌上明珠,難道不如淩月琴?

“這……娘娘,這家事跟國事一個理兒,有時候,眼睛看到的,並非是真相。娘娘……”

說道這裏,安培突然跪在地上,聲音透著哽咽。

“娘娘,奴才五歲進宮,已是二十多年,這宮中的人心都看得清楚,唯有娘娘,是對皇上真心的好,未有任何目的,也隻有娘娘的才能,才配這中宮之位,才能輔佐皇上國運昌盛。娘娘,請莫冷了心啊!”

此時,玉黛眼裏一片水汽,雙膝一軟,亦是跪在地上。

淩月夕冷冷的盯著安培。

一個奴才,對主子如此忠心,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呢?

安培的一席話,就像寒冬臘月的北風,吹進了她的身體,從頭到腳的砭膚之冷。她仰首,望著清冷的玄月,紅衣少女的淒然再次落入眼中。

“家事跟國事一個理兒”

怕是淩月夕有所察覺,自知不能助蕭溯錦一臂之力,才會走得如此決絕!

她的時代,訓練無論多殘酷,但是回到家,卻有人心疼,有人關懷。可是現在,她困了,累了,誰的肩膀可以給她一份依靠?

兀自想著,淚水奪出眼眶。

再也不看安培二人,失魂落魄的往鳳棲宮走去。

良久,安培抬起頭時,隻有落葉翩飛。

“去吧。今後,娘娘便是你的主子,怎麽做,你心裏該是明了。”

“玉黛,定不負娘娘所望!”

玉黛起身,快步跟了去。

她怎會忘,在孤苦無依被大雪覆蓋的那個夜裏,是怎樣一雙擁有太陽般溫暖的手將她攬在懷裏。

悠揚的簫聲低吟,穿破夜風,將這蕭瑟的秋夜染得更惆悵了。

是誰的簫聲,如此惹人愁?

順著簫聲,淩月夕穿過回廊,驟然間,馥鬱的花香撲鼻而來。

奇怪,天朝縱然氣候溫潤,可是這個季節,也不該有桃花盛開。好奇心的驅使下,淩月夕來到了一處別院。

推門而入,是成片的桃花,粉粉嫩嫩,似一張張少女嫣然的笑臉,美不甚收。淩月夕以前不怎麽愛桃花,嫌桃花太過妖嬈。

可是今晚,這妖嬈的桃花明媚了她的眼睛,香氣襲人,沒有菊香的濃鬱,清香淡雅。

漫天桃花中,蕭墨璃一襲翩然雪衣,發絲如墨,襯得他的肌膚如雪晶瑩。鳳眸微閉,似沉浸在自己的簫聲中。

雨絲風片盡連天,愁思撩來多少?

殘鶯無奈,聲聲啼斷,與我堪同調!

桃花庵裏馥鬱濃,玉簫夢斷奈何?

曉月冷風,陣陣魂斷,與君堪同憐!

不由得,記憶中的一首詩和著簫聲從淩月夕空中溢出。這一刻,她終於明白,靖王蕭墨璃淡雅出塵的氣質來自何處?

蕭墨璃鳳眸睜開,看了一眼吟詩的淩月夕,又專注深情的吹奏。

淩月夕想起自己寒毒發作時蕭墨璃的冷淡,突然低笑出聲。這樣一個人麵桃花相映紅的男子,卻是絲毫不懂風情。忽然,淩月夕腦海跳出一個壞壞的想法。蕭墨璃的傾城傾國堪比女子,而蕭墨玨又是人中龍鳳,一個陰柔,一個陽剛,好像絕配哦!

淩月夕絲毫不知,自己的神態已經泄露了心裏的想法。

驀然,簫聲一頓,身形隨風而動,欣長的身影已掠至身前。薄薄的涼唇貼上淩月夕的紅唇,一隻手悄然攬與她的腰際。

淩月夕瞪大了眼睛,美若天仙的俊顏就在咫尺間,一雙桃花眼灼灼其華,如一汪春水要將她的魂魄溺了去,鼻息間,全是清冽的桃花香,醉人芳菲。淩月夕原本蒼白的臉染了酡紅,那濕濕的涼意似乎帶著薄荷的清香,令人想要更深的嚐嚐,忘記了推開。

蕭墨璃眸中的笑意越來越濃。

他隻是淺嚐輒止,並沒有過分的動作。

他在戲弄我?

終於,淩月夕回複了神誌,連忙甩開了頭,想要推開,卻被他摟得更緊了。

“靖王,請自重!”

“這句話,應該送給皇後。”

呃?

他什麽意思,我哪裏不自重了?淩月夕有些氣惱的瞪著蕭墨璃。

“ 本王隻是想證明給皇後,並非是如你所想。”

什麽?

“你,你清楚本宮適才想了什麽?可是,那又怎樣,本宮是皇後,你是王叔,怎可以如此輕薄於本宮?你置皇上如何?”

淩月夕又羞又氣,被人看穿心事,著實讓人惱。

蕭墨璃卻詭譎一笑,湊近淩月夕,盯著她的眼睛。

“皇後的心不在皇宮,遲早是要離開,本王做不了你的王叔?”

“你胡說些什麽?“

淩月夕有些慌亂,不敢再對上蕭墨璃的眼睛,雙手抵在他的胸膛,想要逃開。

“皇後是不是開始糾結,是不是對皇上動了情?如此,本王奉勸皇後,這皇宮,最是無情之地,若動情,則亡。”

說完這句話,他放開了淩月夕。

妖,蕭墨璃一定是桃花妖,否則,他怎麽可以窺見自己內心最深處的秘密。

淩月夕逃也似的跑出了這豐饒的桃園。

身後,簫聲依舊。

淩月夕,或許連蕭墨璃也未覺,那豔豔鳳袍與三千發絲,在她轉身時的華麗。那一刻,妖嬈的粉嫩桃花,也黯然失色。

“娘娘,娘娘……“

玉黛身後跟著十幾個內侍宮女,遠遠的呼喚。

淩月夕雙臂環抱,她現在越來越怕冷了。

“娘娘……夜涼了,快回宮吧!”

玉黛回到鳳棲宮,侍衛們都說沒見娘娘回宮,她又帶著這些人四處找,遠遠的就看到一抹孤冷的身影佇立在新月橋上。

淩月夕回過頭,看到玉黛眼裏的擔憂,心中一暖。

這宮中,還是有人心的。

“走吧。”

淩月夕淡淡一語,回了鳳棲宮。

這一夜,風狂亂花。

晚宴結束,淩月琴依偎在蕭溯錦胸前,極盡媚色。

“皇上,今晚去臣妾那兒,可好?”

蕭溯錦冷漠的推開淩月琴,沉聲道:“起駕碧瑤宮。”

‘蕭溯錦,我淩月琴遲早要你求著我與你同乘龍輦。哼!’

淩月夕恨恨地想著一甩袖,坐上自己的花輦。

碧瑤宮,蕭溯錦揮手讓所有人退下。“

淩月琴扭著柔軟的腰,走至蕭溯錦身邊。

呃……

一聲驚呼還未出口,蕭溯錦的手已經扣緊了淩月琴的脖子,雙眸布滿殺意。

“你不過是朕的一顆棋子,居然然挑戰朕的極限。淩月琴,你信不信朕立刻處死你!”

淩月琴掰著蕭溯錦的手,發出嘶啞的笑聲,一張臉憋得通紅,眼神惡毒。

蕭溯錦看著這張扭曲的臉,忽然後悔為什麽沒讓她永遠的瘋下去。

真令人討厭!

蕭溯瑾突然鬆開手,拂袖離去。淩月琴一個踉蹌摔倒在地,極其狼狽,可是她卻哈哈大笑。

“馬上到中秋了,皇上難道真舍得殺了臣妾?或者,舍得臣妾兄長對皇上的忠心!”

走至門口的蕭溯錦聽了,袖中的拳頭握緊,雙眸一片血紅,半響,玉容恢複了和顏悅色,對門口的安培吩咐道:“安培,差人通報一聲,就說朕今晚在碧瑤宮歇息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