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隨著沈氏餐飲勢力的日益龐大,那些眼紅者也逐漸增多。連續並購行業內兩大餐飲企業,幾乎是一夜之間成為餐飲界龍頭老大,這種八輩子積攢來的好運,幾乎所有企業家都夢寐以求。於是乎那些眼紅者當中,就出現了一些極端份子。

沈顧青沒有料到趙家會反撲,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總算體會了個遍。

趙維禾被判入獄,本想應無翻身可能,但沈顧青還是棋差一招。人雖然進去了,可他的家族卻還存在著,隻要有心之人稍加利用,來那麽個回光返照似的反撲也不是不可能。

最近沈顧青一直忙於公司的事,再加上生態餐廳工程項目,算是有點焦頭爛額。致義不在他身邊,說白了就是欲.火得不到發.泄,精神上總是有些倦怠的。

那日,他再次收到了趙家的邀請。沈顧青本來也沒什麽心思,都是旗下子公司了,去不去都無所謂。不過趙維棟告訴他,他邀請了不少業界名流,如果沈顧青不來,就是個重大損失。

趙家剛剛歸順,異心多多少少會有。這麽多日,沈顧青總在琢磨著把趙家在達美的管理權奪過來,另外派心腹過去主掌大局,奈何手底下缺人,他也不敢貿然走了這一步。

眼下趙家忽然召開宴會,點名要他去,沈顧青也覺得有些蹊蹺,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何況前一刻還是對手。不過他也沒想多少,忖著去就去吧,去了就知道他在搞什麽花樣了。

就在此前,趙維棟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上有理有據地說明,害趙家垮台的的真正幕後黑手,其實就是沈家。於是信中像親眼所見一般列舉了好幾個必要條件來證明這一論斷。振振有詞地訴說著,如果不是沈家派人調查趙家,趙家的秘密絕對不會捅出來。信中還提到了周行知,這個曾經在自己身邊當過家庭秘書的小夥子。

信中洋洋灑灑千餘字,趙維棟一字一句從頭看到尾,心中的怨氣也一層層累積。於是他決定複仇,就算弄得玉石俱焚,他也在所不惜。

那日沈顧青本想拉周楊當女伴,不過甚為不巧的是,周楊臨時有事,沈顧青也懶得再找其他人,便驅車獨自去了。

一整日工作堆積如山,又開了一小時的車,沈顧青難免興致缺缺,極是疲憊。不過到場的時候,趙維棟一家還是極其熱情地歡迎了他。那日陡然出現的幹女兒,如今還是幹女兒,貌似沒有給出去的樣子。沈顧青看她躍躍欲試想要和自己搭訕的樣子,索性挽著她的手進入內場。桃花債還是少惹為好,暫且用這女孩子擋一擋了。

然沈顧青卻不知,這幹女兒的出場是早被安排好的,他隻要敢來,就已經落入趙家的圈套了。

宴會場還挺熱鬧,各色各樣的人都有,其實沈顧青也是習以為常,他主要還是想多拉一個客戶,多做一筆生意,隻要能為沈家爭得一份利益,他自然是樂意的,盡管他現在有些疲憊。

交際免不了喝酒,酒一喝,似乎就有點問題了。以沈顧青的體質,喝個一兩瓶紅酒是不在話下的,可如今,他卻覺得有點暈乎。不僅僅是腦袋的問題,連到四肢都有點使不上力。

他下意識地靠到了某人的肩上,他不喜歡這種醉酒的感覺,要趕快,趕快打電話讓淮宇過來,他應該離開這兒。

他剛把手機拿出來,卻又被另外一隻手按住,那手保養得很好,手指纖細雪白,應該是個女人的手。

那女人說:“沈先生,別打電話了,去我房間裏休息一下吧。”音色極是好聽。

可沈顧青腦中卻立刻警鈴大作,這酒有問題,絕對有問題。他一把推開她,推得有氣無力。然後一個人踉踉蹌蹌往宴會門外走,無視了整個大廳詫異驚奇的目光。

女孩子在後麵追趕:“沈先生,您喝醉了,先找個房間休息一會兒吧。”

沈顧青拐進了衛生間,鎖上了門,立刻用冷水撲了幾把臉,雖說清醒了少許,但四肢依舊無力。他倚在洗水台邊沿,想了想這次宴會的前前後後,驀然覺得,這一切都是設計好的。

首先是宴會場所的選址,不是在趙家,而是離趙家本家極遠的一棟別墅內,別墅在半山腰,一路盤山公路幾乎沒什麽行人。地方偏僻,出了事也沒人知道。自己若是這種醉不醉醒不醒的狀態開車回去,半路車禍摔出盤山公路,可能連屍體都找尋不到。可趙維棟對此卻毫無責任,醉酒駕駛,責任全在自己。到時候即便警方介入調查,幾乎也是死無對證。沈顧青想想就發怵,趙維棟那老家夥,是故意想整死自己。

沈顧青不作他想,隻想立刻撥通淮宇的電話,讓他來接自己,可手在褲袋裏一摸,糟了,剛才被那女孩子拿走了,自己忘了拿回來。真是件麻煩的事,他不得不等著有人進來,然後向那人借手機。

敲門聲很快響起,外頭說:“裏麵有人嗎,能不能開開門,我尿急。”

沈顧青扭開門鎖,讓那人走了進來,他就怕進來的是那女人,所以才要先聽聲音。不過他這次又算錯了,即便女孩子不能進來,她也可以指使其他人進來。沈顧青隻覺後勁一陣劇痛,他便沒了隻覺。

致義接到鄭淮宇打來的電話時,整個人都快瘋了。他說什麽,顧青出了車禍,還在搶救過程中。致義幾乎沒有任何遲疑,立刻趕往了S市。

致義馬不停蹄趕到醫院的時候,幾乎癱倒在顧青的病房外,不是因為勞累,而是因為震驚。顧青躺在加護病房裏,外頭圍了不少人。

剛好是在探病時間,但是醫生不允許進去,他們隻能隔著窗戶看著裏麵的情形。

“怎麽會這樣?”

鄭淮宇以為,蘇致義會憤怒地大叫,可是他沒有,這個人簡直平靜得可怕。鄭淮宇漸漸握緊了拳頭,他恨自己的無能。

“沒人回答我嗎?”致義轉過身來,其他人這才發現,淚水已經從他眼睛裏流出來,可他的樣子不像在哭,就像渾然不覺自己在落淚一般。

半晌寧靜之後,還是謝重雲站了出來:“我來說吧。我們接到警方通知的時候,才知道董事長出了車禍,車禍地點在C區盤山公路。據警方描述,當時董事長的車有將近一半懸在半空,如果不是他們及時趕到,很可能我們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他去盤山公路幹什麽?”致義冷冷問。

“這個……我們還不知道,他沒告訴我們?”

致義突然皺起眉:“不知道?不知道不會去查,堂堂一個集團董事長,身邊連一個保鏢都沒有,你們這群人,整天幹什麽吃的,就知道耍個性擺譜,到了關鍵時刻,能有幾個派上用場!”

“請保持安靜。”值班護士走過來。

致義冷著臉,立刻拿出手機撥打了號碼:“卓信嗎,馬上替我查件事……”

眾人麵麵相覷。

致義掛了電話,周行知立刻道:“這件事,還是交給警方吧。”

致義冷眼看他:“那群人效率太慢,我等不及。”

“探病時間到了,各位請回吧。”護士過來提醒道。

還沒滿五分鍾,致義便被要求離開,他冷靜地看著病房裏的顧青,卻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過分激動的情緒,隻說:“我能見見主治醫師嗎?”

三日後,警方沒有任何結果,隻認為是酒後駕車導致的。顧青已經被轉移至普通病房,安全度過了危險期。至於卓信,也為致義提供了一份令人震驚的真相資料。

卓信說,他在沈顧青的轎車內,找到了其他人的指紋,不管他是怎麽找到的,致義隻要求結果。這一線索勢必意味著,顧青的車禍是人為的。

於是卓信順藤摸瓜,知道了沈顧青去盤山公路,其實是為了參加一個宴會,而這個宴會的主辦者正是剛剛被沈氏兼並的企業——達美的老總,趙維棟。

這樣一推敲出來,似乎一切都明白了。

當時致義去見主治醫師的時候,醫生告訴他,沈顧青的血液裏除了酒精,還殘留著一些其他物質,隻是時間隔得有點長,那種物質相對於酒精,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致義當時就要求醫生重新檢測當時的血液樣本,即使是0.001%的殘留,他也要找出來。為此他花了不少的錢,但一切都是值得的,檢測結果雖然不確定,但致義至少知道了,顧青車禍前被人下了藥。

如今再加上卓信這份資料,他就更加確定,顧青是被害無疑。

於是他趁熱打鐵,以沈氏股東的身份,會見了趙維棟,當然,他還帶上了那個退伍兵保安,申正鴻。

同樣是邀請到了別墅,同樣是要求對方一個人來。見到人的時候,致義開門見山說明了意圖,趙維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死活不肯鬆口。致義早就有了對策,他笑笑說:“我知道你女兒的下落,你不希望她遭到與顧青同樣的遭遇吧,她還很年輕啊,才28歲。”

趙維棟立刻騰地站起來:“你想對她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