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鄭淮宇不知道周行知到底對自己執著個什麽勁?

他記得之前,自己曾經問過他,到底喜歡自己什麽。

周行知說:“喜歡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鄭淮宇立刻就笑起來了,果然還是個乳臭未幹的孩子,於是他反問:“如果我隻是個乞丐,是路邊會拉二胡的殘障,是個地痞流氓,或者是街邊擺攤的,你還會喜歡我嗎?”

周行知皺著眉頭思忖起來,在他看來,這是一個很有難度的問題。

鄭淮宇繼續說:“你喜歡我,隻是因為我事業有成,又是單身,性格又和你胃口,所以你就如狼似虎撲過來了。如果沒有起碼的物質條件做支撐,你根本不會看我一眼。”

周行知卻鄭重地看著他,卻沒有說出一句話。

那會兒鄭淮宇讓他好好考慮考慮。於是這一考慮,就考慮到了現在。

鄭淮宇驅車回到小區的時候,都有點不想進那間屋子。已經想過多少次了,要和那小子斷了,可到現在還在牽扯不清。

上了樓,回了屋,晃了一圈沒看到那小子的人影。他忍不住大喊道:“周行知,你他媽滾哪去了?”

然後陽台傳來踢踢踏踏的拖鞋聲,“師父,我在這。”周行知手裏拿著一支肉串。

鄭淮宇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你在搞什麽東西?”他推開周行知往陽台走去。

鄭淮宇的屋子,雖說一室一廳挺小的,但陽台很大,幾乎可以用來當花房。周行知在發現這神奇地帶的時候,果真把它當花房使了。如今大半個陽台被隔出來種花種草,還種了一些家常菜,鄭淮宇真是服了他了。

“你幹脆這這裏養些牛啊豬啊,就更完美了。”鄭淮宇曾這樣無奈地調侃他。

後來周行知還真養了,不過是一隻小香豬,整天在家裏拱來拱去地蹦踏。不過一星期之後,那豬就被送人了,原因是周行知實在太忙,根本沒時間養,鄭淮宇更是鳥都不會鳥它的,死也好活也好,隻要別在家占地方就行。

現在周行知是又搞出什麽新花樣了,鄭淮宇走去陽台一看,操,竟然玩起燒烤來了,魷魚、蟹膏、裏脊肉,各種蔬菜串串燒,反正那些小攤上能見到的東西,他都給搞來了。

鄭淮宇稍稍看了下,沒什麽胃口,簡單說了句,“你吃吧,記得吃完收拾幹淨”,便轉身往屋裏走去了。

周行知哪會依他,一把將他拉住,說:“師父,我好不容易搞來這些的,還有這燒烤架,炭,食材,我花了好多心思呢,你就算不喜歡,隻要也要看著我吃,陪我說說話啊。”

看著你吃,陪你說說話?嗯……鄭淮宇覺得這小子能在公司裏混好簡直是個奇跡。

鄭淮宇此刻的表情,如果非要用個符號來表示的話,那就是網絡上常常使用的雙眼皮了,也就是兩個等於號。他忽然覺得,他能忍受周行知這麽久,也是一件積攢功德的事。

他最終掙脫開周行知進去洗澡了,出來的時候穿了個大褲衩,周行知兩手拿著烤好的肉串在浴室門口等他,見他出來了,臉上立刻顯出燦爛的笑。鄭淮宇瞥了他一眼,默默往內室走去。

“師父,嚐一下嗎,味道很不錯的。”周行知跟在他屁股後麵跑。

鄭淮宇進了屋,直接啪嗒一聲把門關上。

周行知看著自己兩手肉串,扁了扁嘴。

鄭淮宇開了空調趴在床上,讓冷風吹著自己的頭發。外頭似乎沒什麽動靜了,也不聽那小子在敲門。很好,還是趕緊放棄得好,自己真不值得那小處男那麽費勁都追求。最好明天就卷鋪蓋搬走,別再賴在他家了,他真是受夠了。

可才慶幸一會兒,鄭淮宇就被窗戶外的敲玻璃聲驚起。周行知那張臉緊緊貼在玻璃上,怎麽看怎麽怪異。鄭淮宇本來也不想把他當回事,卻忽然意識到,窗戶的搭扣沒有轉上,周行知很有可能……他立刻爬起來去鎖窗戶,不過已經來不及了,周行知半個身子都掛在窗沿上了。

周行知**,仍然不死心地推銷著他的肉串。

鄭淮宇無奈歎了口氣,隻好編了個看上去比較靠譜的理由:“我刷牙了,不想吃。”

周行知杵在原地看著他,許久之後,鄭淮宇以為他要這麽僵持著逼自己就範了,周行知卻忽然默默推開門走了出去。

鄭淮宇坐在床沿上,心裏竟然有些不是滋味。他撐著額頭罵了一句粗話,也不知是在罵自己還是周行知。

周行知一個人在陽台弄燒烤,烤完了一個人吃,吃完了隨即將燒烤架、竹簽等收拾幹淨。

鄭淮宇從頭到尾緊緊關著門窗,也沒聞到什麽香味。他一個人躺在床上翻看著手機,忽然一條短信發了進來。鄭淮宇一愣,竟然是周行知的。不知對方搞什麽鬼,他順手點開了。上麵說:麻煩師父開一下窗。

鄭淮宇扭頭看向房間靠陽台的窗戶,周行知正兩隻手趴在上麵,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那樣子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操,幹脆當一隻壁虎算了。

鄭淮宇打開窗戶鎖,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斥罵:“正門不會走,非要顯示個性獨辟蹊徑是吧?”

周行知立刻擺出可憐巴巴的狗狗眼,一副你再罵我我就哭給你看的架勢。

鄭淮宇真是服了他了,他還是搞不懂自己怎麽攤上這麽個活寶。

“趕緊進來。”

“嗯嗯。”

周行知估計是在窗戶外頭擺了張凳子,一站上去往裏麵一躍,直接往鄭淮宇懷裏撲。鄭淮宇的本能反應就是把他接住,要接不住摔在這硬邦邦地地板上第二天就得進醫院。

可接住後他就後悔了——自己摔地板上了,那把老骨頭啊,簡直要散架了。不過還好,沒有疼到毫無知覺的地步,背部好像還墊著一對凸起的肉墊——周行知這小子,情急之下把自己手放下去了。

“沒事吧師父。”他就隔著幾厘米的距離看著自己。

鄭淮宇道:“先別問我,你的手沒事吧?”

周行知咬著牙抽.出來,就勢甩了甩,直起身說:“沒事沒事,我骨頭硬著呢。”

鄭淮宇看著他那副樣子,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好。再一看,感覺有點不對勁。哪不對勁呢?周行知那小子正大搖大擺坐在自己大腿上啊,坐自己大腿上也就罷了,問題是他動個什麽勁,磨磨蹭蹭地想要勾.引自己?

“打算坐到什麽時候,趕緊下來。”鄭淮宇喝道。

周行知卻靜靜坐著看著他,隨即手一滑,拉下了自己的牛仔褲拉鏈。

鄭淮宇眯起眼睛:“你想玩真的?”

周行知將上衣撩起來一些,故意露出性感的腹肌。他就是想引.誘。

“小子,玩這招沒意思,勸你收斂收斂。”

“還沒完呢,怎麽就知道沒意思?”周行知說,“你就這麽看輕我?”

不是看輕你,而是……鄭淮宇氣憤地把他一把推開,迅速起身往門外走,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周行知不死心地在後麵追:“你就不給我個說法?”

鄭淮宇又氣又惱:“你要什麽說法?沒說法。告訴你,趕緊給我滾,不然我明天直接搬出去。”

周行知一把把他推倒在沙發上,雙臂交錯一拉,上衣就脫□了。

鄭淮宇翻翻白眼望了望天花板,這是幾輩子的罪孽啊,竟然招惹了這麽個糾纏不清的牛皮糖。

“師父,看著我。”周行知雙手按住他的肩膀。鄭淮宇漫不經心垂下眼,行啊,看看你到底要耍什麽寶。

他以為周行知要大玩脫衣秀,然後強迫自己和他發生關係呢,誰道這小子從牛仔褲後麵口袋拿出了一個東西,一個紅色小盒子,對著鄭淮宇啪嗒一下打開了,裏麵是一對戒指。

鄭淮宇挑挑眉:“你搞什麽名堂?”

周行知一手托著那戒指盒,一本正經地說:“師父,我要向你求.愛。”

“啊?”

“不,不好意思,是求戀愛。”

鄭淮宇滿臉黑線,“哪裏買來的廉價貨,這種東西你以為就能收買我了,嗯?”

周行知抿著嘴看著他,表情無比認真。

鄭淮宇撐著額頭看他:“你有戀愛經驗嗎?”

周行知愣了愣:“沒,沒有。”

鄭淮宇看著那盒子裏的一對銀戒指,說道:“第一次就這樣,你挺勇敢的。”說著拿出盒中一枚戒指,套在了自己右手中指上,“雖然廉價了點,好歹外表還是不錯的。”

周行知吃驚地看著眼前的情景,鄭淮宇的話……他的意思是……

“師父!”他一把抱住了鄭淮宇的腰,又像一隻小狗崽似的蹭啊蹭。

鄭淮宇說:“你隻是沒經曆過戀愛的感覺,或許等你成熟了,你就會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待我這個人了。”

周行知滿心滿懷都是高興勁:“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那時候的師父也不是現在的師父了。”

“或許吧……”